拒北城的冬日,寒风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刮在人的脸上。
呜咽的风声,仿佛是塞外孤狼的哀嚎,让人心生寒意。
城墙根下,几堆篝火勉强驱散着一些寒冷,衣衫褴褛的城卫们围坐在火堆旁,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一口巨大的铁锅架在火上,咕嘟咕嘟地煮着稀粥,那是他们一天里难得的温暖和慰藉。
就在这肃杀的寒冬里,拒北城却出人意料地热闹了起来。
“快看,快看!那是不是大东山城的城主,叶轻眉?”
“还真是!她怎么跑到咱们拒北城来了?”
“嘘!小声点!你没看她身上穿的什么?那可是孝服!还有她手里拿的,好像是……血书?”
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拒北城的城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
她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却笔直地站在那里,像一株傲立风雪的寒梅。
女子面容清丽,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愁,更显得楚楚动人。
她手中高举着一块白布,上面写满了鲜红的字迹,触目惊心。
那不是墨水,而是用鲜血写成的血书!
“北凉王府赘婿李承皓,欺骗感情,始乱终弃,我叶轻眉在此控诉他的罪行!负心薄幸,天理难容!”
女子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拒北城。
话语中充满了悲愤和幽怨,闻者无不为之动容。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拒北城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北凉王府的那个废物赘婿,竟然敢做出这种事?”
“这李承皓也太不是东西了吧?人家大东山城的城主,那是何等的人物?他竟然敢辜负人家?”
“哼!我就说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这种吃软饭的,更是靠不住!”
各种议论声、指责声、叹息声,汇聚成一片嘈杂的声浪,在拒北城上空回荡。
就在这喧嚣的人群中,一个穿着粗布衣裳,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家临街的酒楼里,一边大口地啃着酱牛肉,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城墙上的“闹剧”。
这个男人,正是北凉王府的头号高手,人称“佬黄”的黄阵图。
他眯着眼睛,看着城墙上那个悲戚的女子,又看了看远处王府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他低声自语道。
“老黄,你说这李承皓是不是真的这么风流啊?连大东山城的城主都敢招惹?”一个坐在他对面的食客,好奇地问道。
佬黄摇了摇头,灌了一口烈酒,咂了咂嘴,说道:“这事儿啊,没那么简单。”
“哦?怎么说?”那食客更来了兴趣。
“你想啊,这大东山城的城主,那是什么身份?那可是跺一跺脚,整个江湖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她会这么轻易地被人骗了感情?还跑到这里来写血书控诉?”佬黄反问道。
那食客摸了摸脑袋,觉得佬黄说得有道理。
“再说了,这李承皓,真的是个风流浪子吗?我看不像。”佬黄又补充道。
“不像?他不是整天在王府里花天酒地,和那些丫鬟不清不楚的吗?”
“哼!那是你们看到的表象罢了。这李承皓,深藏不露啊……”佬黄眼神闪烁,仿佛看穿了什么。
就在这时,邻桌的几个食客也加入了讨论。
“你们说,这大东山城的城主,会不会是想借着这件事,攀上北凉王府的正宫之位啊?”
“哎呦,你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毕竟,这李承皓现在可是北凉王府的女婿,身份不一样了。”
“啧啧啧,这女人啊,为了上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听到这些议论,佬黄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仿佛一道闪电划破了黑暗。
“攀正宫之位?装风流?”他喃喃自语,脑海中飞快地运转着。
突然,他像是想通了什么,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兴奋地说道,声音都有些颤抖。
周围的食客都被他吓了一跳,纷纷侧目而视。
“你明白什么了?”有人好奇地问道。
佬黄没有理会他们,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这李承皓,根本不是什么风流浪子!他是在装!他是在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
“那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有人追问道。
佬黄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他的目标,是……天下!”
“天下?”周围的食客都愣住了,他们觉得佬黄是不是喝多了,开始说胡话了。
“没错,就是天下!”佬黄肯定地说道,“你们想想,这李承皓是什么身份?他是大庆的皇子!一个皇子,跑到北凉来当赘婿,会是甘心平庸的人吗?”
“他之所以装作风流浪荡,就是为了迷惑别人,让别人以为他是个废物,从而放松对他的警惕!”
“而这叶轻眉,她肯定早就看穿了李承皓的计划,所以才会配合他演这出戏,目的就是为了进一步麻痹对手!”
佬黄越说越激动,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
他看着城墙上那个孤单的身影,
“好一个李承皓,真是真人不露相啊!竟然把所有人都给骗了!”
“看来,这北凉,要变天了……”
他仰头喝下一大口酒,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
他很想知道,接下来,李承皓又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带着满腹的疑问和猜测,佬黄拎起一壶黄酒,离开了酒楼,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他要去见一个人,一个能解开他心中疑惑的人。
北凉,注定不会平静。
佬黄拎着那壶还带着余温的黄酒,步履匆匆地穿梭在北凉王府的回廊之间。
晚风吹拂,将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吹得有些发红。
他眯着眼,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酒香,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般,难以平静。
他要去见北凉王徐啸,那个坐镇北凉数十年,威震天下的男人。
他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尽快告知北凉王,才能有所决断。
平日里守卫森严的北凉王府,今日却显得格外安静。
甲士们只是例行询问了几句,便放他通行。
穿过几重院落,佬黄终于来到了徐啸的书房。
书房外,两名侍卫笔直地站立着,如同一尊尊雕塑。
“佬黄求见。”佬黄对着侍卫拱了拱手,沉声说道。
侍卫点了点头,转身进入书房通报。
片刻之后,房门缓缓打开,徐啸那威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进来吧。”徐啸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佬黄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书房。
书房内,布置得简洁而大气,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山水画,笔墨苍劲,气势恢宏。
徐啸正坐在书案后,手里拿着一卷书,神情专注。
“王爷。”佬黄恭敬地行了一礼。
徐啸抬起头,目光落在佬黄身上,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够看穿人心。
“你不在你的酒馆里待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佬黄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王爷,属下今日前来,是有一件关于叶轻眉的事情要向您禀报。”
徐啸闻言,眉头微微一挑,“叶轻眉?她不是大东山城的城主吗?她的事,与我北凉何干?”
佬黄主动提及叶轻眉,这让徐啸感到有些意外。
毕竟,叶轻眉只是一个江湖女子,与北凉王府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
更何况,徐啸向来不喜欢这些风花雪月之事,对于江湖上的传闻,更是嗤之以鼻。
“王爷,您请看。”佬黄将手中的酒壶放在桌上,然后缓缓地说道:“此事,恐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徐啸看着佬黄,示意他坐下说话。“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佬黄这才小心翼翼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斟酌着说道:“王爷,今日属下在城中酒馆听闻,城中百姓都在议论靖王殿下与大东山城城主叶轻眉的风流韵事。”
徐啸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淡淡地说道:“这种事情,不必向我汇报。”
佬黄连忙说道:“王爷,属下觉得此事蹊跷。据属下所知,靖王殿下并非好色之人,而且他入赘北凉王府,身份特殊,不应该如此高调行事。”
徐啸放下茶杯,抬眼看着佬黄,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
“哦?你的意思是,他在装?”
佬黄点了点头,说道:“属下不敢妄言,但属下觉得,靖王殿下此举,恐怕另有深意。”
徐啸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你觉得,他有什么深意?”
佬黄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属下认为,靖王殿下或许早就知道叶轻眉的来意,甚至,他们之间可能存在某种默契。”
徐啸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你知道些什么?”
佬黄连忙摆手说道:“王爷明鉴,属下只是猜测而已。只是,属下总觉得,靖王殿下绝非池中之物。”
徐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佬黄,眼神深邃得如同无底洞一般,让人无法捉摸。
书房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秘密。
良久,徐啸才缓缓开口说道:“你觉得,他想要什么?”
佬黄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属下不敢说,但属下认为,靖王殿下所求,恐怕不仅仅是北凉。”
徐啸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他拿起桌上的酒壶,想要倒酒,却发现酒壶已经空了。
“还有酒吗?”徐啸问道。
佬黄连忙起身,将自己带来的酒壶递给徐啸,笑着说道:“王爷,这可是属下珍藏多年的好酒,您尝尝。”
徐啸接过酒壶,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陶醉的神情。
“好酒!”徐啸赞叹道,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
佬黄看着徐啸,心中却有些忐忑。
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可能会引起徐啸的不满。
毕竟,他是在质疑徐啸的眼光,质疑他选择的女婿。
然而,徐啸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只是默默地喝着酒,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书房里的宁静。
一名侍卫匆匆走进书房,对着徐啸拱手说道:“王爷,京城传来消息,庆帝陛下对靖王殿下在拒北城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
徐啸闻言,“看来,有些人坐不住了。”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皇宫之中。
庆帝正坐在御书房内,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你是说,那个不成器的东西,竟然在拒北城与一个叶轻眉厮混在一起?”庆帝的声音冰冷而愤怒,仿佛要将整个御书房都冻结起来。
陈萍萍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出声。
他知道,庆帝此刻正在气头上,任何解释都可能适得其反。
“他竟然与叶轻眉!”
“简直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庆帝怒吼道,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摔在地上。
“朕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同意让他去北凉当赘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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