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我没有经历这些冒险,我在完成弹药的看守任务后回到连队参加庆功宴,同年兵们都在,可能这是我们人生中最后相聚的时光,所以大家都把往日的一些矛盾抛诸脑后,这一刻大伙不再有军官、士官和义务兵的区别,只是单纯在一起同甘共苦的兄弟。不久后我戴着大红花光荣退伍,坐上返乡的大巴车上那一刻,好像又回到了入伍的那一天,迷茫不知所措,就像一只没人指引的羔羊等待牧羊人的引导。在大巴车上我沉沉睡去而醒来后却又回到了这个无人岛。
“唉”我叹了一声气,之前无论多困难,我都不曾叹气,现在反而因为一个梦叹气起来。想了想不禁又笑出声来,看来这段时间的冒险让我多多少少在精神上出了点问题。
我回到那个铁盖边上,把它重新关闭,从一开始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到现在对沉重历史的思考。似乎在我的心里有什么发芽了一般。这座地堡没有什么宝藏,有的只是前人的苦难。
我回到栖身的洞穴,重新点燃了篝火,感觉自从从地堡出来以后我的身体和大脑发生了一些变化,先是牙齿,似乎真的长了回去,用手掰了掰,除了有点摇晃,似乎真的固定在牙床上了,但愿不是心理作用。而腹部上的伤口则没那么疼了,只要不是刻意用手去按压,几乎不会感受到疼痛。而在地堡产生的感知能力虽然不及刚开始的那般灵敏,但依旧能听到远处声音并分辨它们。最大的变化还是注意力和视力上,只要我集中精神,眼前苍蝇蚊子就好像开了慢放镜头般,行动变得非常迟缓。最大的变化还是这次的生火,一次就成功了,好像大脑自动把过去的经验进行优化整合,从记忆中选出最优解。就好比打游戏已经通关了进行二周目。原本难以破解的难题如快刀斩乱麻般的迎刃而解。
不仅如此,身体上的变化才是重点,原来我只能去采摘一些我能够得到的椰子,现在好像猴子一般,轻松就能爬到树顶,采摘到上面的椰子。虽然跳跃力没能回到地堡里那种强度,但还是比我之前的弹跳力提升了许多。臂力相较之前也提升了许多,原来一些搬不动推不动的石块现在能够轻松搬运。很快就完成了我当初的设想,在海滩上用石块摆了一个SOS的标志。
感觉我用最小的代价就完成了最大的工作,当我休息的时候似乎能够进入一种半休眠的状态,能够用最短的时间恢复最大的体力精力。就好像一台机器,你随时可以看到它的各项数据,根据指标随时做出调整,让它维持最佳的状态。
接下来的捕猎中我更是脑洞大开,已经不满足于用弓箭来狩猎,而是将消防斧举过头顶,用力往天上一抛,消防斧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完美的砸在一只山羊的脑袋上,瞬间让它一命呜呼。那种感觉就像大脑经过复杂的计算驱动身体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收益。
把羊尸带回洞穴后我庖丁解牛般的将尸体处理,好像从地堡出来以后,我换了个人似的。如果非要做比较的话,就好像前几年美国电影里的“美国队长”一般。当然我本人是绝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之类的。
我不断告诉我自己这些都是心理作用,我现在不过是适应了荒岛上的生活罢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我有点坐不住了。不仅仅是因为岛上的资源快被我吃完了,脸上的胡子都长了一大把,我二十出头的年纪因为这胡子看起来都快奔三了。再这样下去,我迟早变成野人。不行,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必须主动出击,自己想办法离开这座无人岛。
我把之前那艘废弃的快艇进行拆解,只保留了船身,其他的零部件什么的能丢就丢,来个轻装上阵。接着我开始收集淡水和制作干粮,之前用火烤的办法制作的鱼干肉干保存时间并不长,这次我则采用烤干水分后盐渍的方法,虽然成品看起来不咋地,但保质期上有了明显的提升。
接着我在利用海边能捡到的各种垃圾做了一个自制的船帆,说是船帆不如说是漏洞百出的破布更合适。拿了根竹竿一插上,嘿!你还别说,真像那么一回事。接着把这个船帆固定到快艇上,就算大功告成了。看着自己搞出来的快艇,说不自豪那是假的,毕竟为了搞这玩意,我都快把岛上能用的资源搜刮干净了,中途甚至还想回到地堡看看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但好在结果是好的,我在没有回到地堡的情况下,就靠海边冲上来的各种垃圾和岛上的资源就做出了简易快艇。“太好了周存道,你终于可以回家了,这一路走来,你真的很棒很优秀。”一阵自言自语后,我忍不住哭了起来。这段时间来的辛酸只有我自己知道,在完成这个目标后,我狠狠的释放了一下情绪。
就在当晚,躲在洞穴里睡觉准备明天出海的我又做梦了,不过这次梦境不再是关于退伍的,而是我回到了那个地堡,但在梦中我并不是我,而是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参加这场大逃杀,火光中,奋起反抗劳工和俘虏们拼死与压迫他们的日本殖民者展开血战,他们用抢来武器斩断束缚他们镣铐,他们的眼中不仅有复仇的怒火,更是有对新生和自由的渴望。“民夙啊!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一个劳工模样的人,上来就拉着我的手往外面跑,他的手脚上还戴着被斩断锁链的镣铐。“我们要去哪?”我问他。他说:“还能去哪?先活下来再说!”我们二人就这样拉拉扯扯的往出口方向逃去,一路上到处是死掉的劳工和俘虏,当然其中也有不少日寇的尸体,虽然劳工和俘虏们在武器装备上并不如日寇,但因为人数众多加上不少人还被日寇进行过“覚せい剤”实验,部分劳工和俘虏的战斗力远超一般的鬼子兵,哪怕徒手,也能轻松击杀普通鬼子。一边是步枪手雷,一边是血肉之躯,双方根本就是在进行一场不对等的厮杀。但好在鬼子们的弹药并不是无限的,劳工和俘虏们靠着数量上的优势逐渐取得上风。就在我以为能够逃出生天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个鬼子军官,他命令手下组成防线朝我们丢出毒气弹。一些有经验劳工和俘虏们大喊:“不好!是毒气弹!大家快捂住口鼻!”但为时已晚,毒气迅速扩散,不少人吸入毒气在痛苦与绝望中挣扎,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身体不停抽搐,没一会就没了生息。虽然有一些人及时捂住口鼻,甚至用尿液浸湿的衣物来当做简易的防毒面罩,但也只是垂死挣扎罢了。这些毒气毒性极强,这种土办法怎么可能挡得住,一些劳工和俘虏自知没有活下去的希望,抱着炸药冲入鬼子的防线,一声巨响过后,鬼子的防线被撕开一个缺口,其他劳工和俘虏见状纷纷效仿。抱着必死的决心与鬼子们同归于尽!那鬼子军官见大势已去,夺路而逃,拼命朝出口逃去,而我也未能幸免,吸入了毒气,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血,身体不断的抽搐。恍惚间,只听到一开始拉着我手的人对我说:“民夙啊!你别死,你别死啊!我们兄弟相依为命这么多年,都走到这一步了,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会变成这样!大哥对不起你,没有替爸爸妈妈照顾好你呀!民夙啊,别怕,大哥很快就会来陪你。”那个男人说完这句话,捡起地上的军刀便头也不回的追了出去。而我眼中最后的画面就在此定格。紧接着我就被裹挟着雨水的寒风吹醒,洞穴里的篝火也被寒风吹的摇摇欲坠。我还没从梦中的场景回过神来就被洞穴外的雷鸣吓了一跳,洞穴外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不时穿插着轰鸣的雷声。我心想大事不好,赶紧往快艇的方向跑去,我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事,结果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海浪似乎有自我意识般,正在把我的快艇往大海深处拖去。我愤怒极了大喊:“住手!”这句话好像是在对大海说也好像是在对刚才梦境中不甘的结局说。
我死死抱住我的快艇,与大海搏斗起来,就像小孩子死死抱住自己最心爱的玩具怕被人夺走一样。“没有人能从我周存道手里夺走任何东西!没有人!就算是老天爷你也不行!”我悲愤的大喊道。就这样僵持了一夜,风停了,雨停了,雷鸣也消失了,温暖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耀眼的光芒让我无法直视。我精疲力尽的倒下了。“哈哈哈哈……”我用一只手臂挡在眼睛上笑了出来,但一会过后又哭了起来,整个人就这样在哭与笑之间来回切换。躺了一会沉沉的睡去了,这次,我没有做梦,醒来以后太阳已经是最热的时候,用如日中天这句话来形容最合适。我顾不上醒来时的口渴,先检查了一下快艇,结果不出所料,本来就锈蚀的快艇这下彻底报废了,我之前吐槽过的那张漏洞百出的帆布也彻底变成一堆破布。用来支撑它的竹竿也断了。“我赢了吗?虽然保住了快艇,但是快艇也彻底报废了,唯一离开这个无人岛的希望也没了。”我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