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监，陆氏的人到了。”
顾晚晴从文件中抬头，指尖的钢笔轻轻一转。落地窗外，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大厦前，车门打开，一双锃亮的牛津鞋踏在地面上。
她的目光上移——剪裁锋利的西装，冷峻的侧脸，还有那双淡漠的眼睛。
**陆霆琛。**
商界传闻里手段狠厉的陆氏继承人，此刻正朝她的会议室走来。
助理小声提醒：“听说这位陆总从不给乙方第二次机会，上次有人谈判时多说了一句废话，直接被请出去了。”
顾晚晴轻笑，合上文件：“那正好，我也不喜欢浪费时间。”
——
会议室里，空气凝滞。
陆霆琛坐在长桌另一端，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目光落在对面的女人身上。
她没像其他合作方一样殷勤讨好，甚至没主动寒暄，只是平静地摊开企划书，声音清晰：“陆总，贵司的条款第七条，我需要修改。”
男人眉梢微挑：“哦？”
“贵方要求独家合作权，但顾氏不会把命脉交到任何人手里。”她直视他，眼神不闪不避，“我们可以让利三个点，但必须保留自主选择权。”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
陆霆琛看着她，忽然笑了。
不是嘲讽，而是……感兴趣的笑。
“顾总监，你是第一个敢当面跟我讨价还价的人。”
顾晚晴微笑：“那陆总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他靠进椅背，目光深邃：“如果我坚持原条款呢？”
她合上文件夹，站起身：“那很遗憾，我们只能下次再合作了。”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她竟然敢威胁陆霆琛？！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男人低笑一声，抬手示意法务：“按顾总监的要求改。”
——
会议结束，顾晚晴刚走出大楼，一辆车缓缓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陆霆琛的声音传来：“顾总监，顺路送你？”
她侧眸看他，似笑非笑：“陆总，我们很熟吗？”
他看着她，忽然说：“三年前，金融峰会后，你是不是在丽思卡尔顿的酒吧，点过一杯‘旧金山’？”
顾晚晴一怔。
他记得？
那晚她只是去散心，甚至没和他搭话。
陆霆琛唇角微扬：“上车吧，顾总监。我们聊聊……真正的合作。”
顾晚晴的手指在车门把手上停顿了两秒，雨水顺着她的手腕滑入袖口。迈巴赫后座散发的皮革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雪松香，和陆霆琛本人一样克制而危险。
“怕我吃了你？“陆霆琛递来一块方巾，腕表在昏暗车厢里泛着冷光。
她接过方巾，没擦雨水，反而垫在了真皮座椅上：“陆总的车太贵重，弄湿了不好。“
陆霆琛低笑一声，示意司机升起隔板。车载香氛系统自动切换成雨后青竹的味道，恰好是顾晚晴常用的那款。
“三年前那杯'旧金山'，“他松了松领带，“你加了迷迭香和苦精，酒保说那是他调过最完美的版本。“
顾晚晴终于转头看他。金融峰会那晚她确实心血来潮改了配方，但这件事连同行友人都不知道。
“陆总对陌生人的酒单都这么关注？“
“只关注值得的。“陆霆琛点开平板，调出一份数据图，“就像去年你主导的医疗器械收购案，表面亏损8%，实际通过专利交叉授权获利三倍。“
顾晚晴呼吸一滞。这个操作她做得极其隐蔽，连公司财报都没体现。
车窗外霓虹在陆霆琛侧脸投下变幻的光影：“顾总监现在相信我们该谈谈了？“
手机突然震动。顾晚晴瞥见屏幕上“医院“二字，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
“停车。“她声音突然冷了几分。
陆霆琛按住她要去开车门的手：“顾董病情又恶化了？“见她瞳孔微缩，他直接拨通一个电话：“张教授，现在去仁和医院。对，顾志明先生。“
顾晚晴猛地抽回手：“你监视我？“
“是关注。“陆霆琛示意司机改道去医院，“你二叔上周见了长河资本的赵总，昨天又约了三位独立董事吃饭。这种时候，顾总监需要盟友。“
雨水在车窗上蜿蜒如蛇。顾晚晴想起今早助理欲言又止的表情，二叔果然在筹备什么。
“条件？“她单刀直入。
陆霆琛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顾晚晴翻开第一页，赫然看见《战略合作协议》下方并列着两人的名字。
“联姻？“她差点笑出声，“陆总看多了狗血剧？“
“第三条。“陆霆琛食指轻点条款。
顾晚晴顺着看去——“本协议不涉及实际婚姻关系，仅为应对顾氏集团控制权争夺战的商业策略“。但紧接着的细则里，却明确要求双方必须出席所有重要社交场合，且每周至少三次共同出现在公众视野。
“我需要考虑。“她合上文件。
“明天上午十点前。“陆霆琛递给她一支钢笔，“用这个签字，笔杆里有微型通讯器。“
顾晚晴挑眉：“陆总还兼营特工装备？“
“只是习惯掌控变量。“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白的指节上，“比如现在，你左手无名指第二关节发紧，说明在强忍情绪。“
车停在医院VIP通道。顾晚晴拉开车门，雨幕中回头：“陆总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被人算计？“
“不，是演技拙劣的演员。“她将钢笔插进他西装口袋，“下次要演关心，记得把眉头多皱两毫米。“
陆霆琛突然倾身过来，龙涎香的气息瞬间笼罩了她。顾晚晴后背抵住车门，却见他只是伸手按下她那一侧的车窗控制键。
“顾总监，“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垂，“你心跳过速了。“
顾晚晴踏入电梯时，金属门映出她微微发红的耳尖。她迅速调整呼吸，在到达十五楼前恢复了完美无瑕的表情。
“晚晴！“二叔顾志远从病房外长椅上站起来，脸上担忧真切得令人作呕，“医生说你爸肝功能又恶化，建议马上进行肝移植。“
她扫了眼走廊尽头的陌生面孔——长河资本的法务总监。果然，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二叔费心了。“她推开病房门，“不过我刚联系了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移植团队，明天就到。“
病床上的顾志明在沉睡，各种仪器管线将他缠绕得像具提线木偶。顾晚晴轻轻握住父亲浮肿的手，想起上周律师悄悄交给她的文件——父亲早已将34%的股份委托给她，但附加条件是必须结婚才能生效。
“晚晴小姐。“管家老陈悄声进来，“董事会刚发通知，明早九点临时会议。“
她点头示意知道了，余光瞥见窗外那辆黑色迈巴赫仍停在雨里。手机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简讯：「顾志远联合了38%的投票权」
顾晚晴走到窗前。雨幕中，车灯突然闪烁两下，像某种默契的暗号。她回复：「协议要加一条——我不穿白色婚纱」
对方秒回：「黑色更适合猎手」
电梯下行时，顾晚晴对着镜面整理衣领。金属门开启的瞬间，她与正要上楼的陆霆琛迎面相遇。
“真巧。“他单手插兜，另一手按住开门键。
顾晚晴站着没动：“陆总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确实。“陆霆琛忽然从内袋取出个丝绒盒子，“订婚戒指。三克拉蓝钻，和顾总监的眼睛很配。“
电梯门开始抗议般闪烁。顾晚晴迈步进去，在逼仄空间里与他咫尺相对：“戏过了。“
“是预热。“陆霆琛按下B2层，“明天董事会，我会带着戒指和记者出现。“
“然后呢？等着看我被贴上'靠男人'的标签？“
“不，“电梯到达的提示音里，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是让他们看看，猛兽如何选择自己的驯兽师。“
顾晚晴轻笑出声。电梯门开启的瞬间，她突然拽住陆霆琛的领带迫使他低头，另一手利落地解开他衬衫第一颗纽扣：“记住，猎手永远先咬咽喉。“
纽扣落入她掌心，金属门再度合拢前，她看见陆霆琛眸中终于燃起真实的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