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源:


       裴云枝慢慢靠近谢实,整张脸都凑到了他的面前。

他的思绪骤然混乱,心跳得厉害,呼吸也停滞了。

“若是我嫁给你,你能帮我救出我舅舅吗?”

谢实猛地将裴云枝揽进怀中,呼吸急促,大口喘着气。

裴云枝任由他抱着,下意识伸出的手,又轻轻放下。

在裴云枝看不到的地方,谢实眼神失落,一股无力感笼上心头。

“若这就是你所愿,那我答应你。”

他甘愿成为她手中的棋子,由她落子。

只期盼她能得偿所愿。

裴府,临水阁。

裴折雪坐在裴云枝曾躺过的软榻上,默默垂泪。

花儿站在一旁,急的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使劲给叶儿递着眼色,叶儿视而不见。

朵儿站在院子外,朝着叶儿招了招手,叶儿快步过去。

“叶儿姐姐,大小姐回来了!”

叶儿平静的神色这才变了变:“可知道出了何事?”

朵儿用力绞着帕子,纠结了好半晌,才一狠心道:“大小姐是被谢大人送回来的!”

叶儿抓住朵儿的手,轻轻摇头:“无事,大小姐回来就好,去给告诉夫人吧!”

朵儿点点头,重新扬起笑脸,跑进小院。

“夫人,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裴折雪猛地抬起头,快速擦去脸上的泪珠。

“她,回来了?”

朵儿笑着用力点点头:“是,夫人,大小姐回来了,原本是去了春归院,可惜您不在那边,大小姐就往临水阁来了,就快到了!”

裴折雪听完,已经顾不上什么礼仪,快步往小院门口跑去。

“阿枝,阿枝!”

她太过高兴,只顾着往外跑,绣花鞋踩在石板上,脚下一滑,眼瞅着就要摔下去。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裴折雪感觉到自己被人揽在怀中。

她睁开眼,果然看见了她想见的人。

“阿枝,你怎么回来了?”裴折雪站起身,问得小心翼翼。

裴云枝别开脸,有些不忍心看她那热切的眼神:“暂时不走了,有些事想请夫人帮忙。”

裴折雪笑问:“什么事?你说,我一定会做到。”

她很开心裴云枝能留在盛京,更高兴裴云枝有事找她帮忙。

“我暂时需要借住在裴府。”裴云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是囊中羞涩,她必然不会开这样的口。

裴折雪拉着她坐在软榻上,又将丫鬟都遣了出去。

“这算什么事!只管住着,若你不嫌弃,这里就是你的家!”

裴云枝继续道:“我很快就会离开!”

等救出舅舅,她就会离开这里。

裴折雪的笑容僵在脸上,低着头,险些落泪。

这时,叶儿又重新走进来,轻声唤道:“夫人。”

裴折雪走出去,问道:“何事?”

叶儿矮身行礼,迅速道:“夫人,外面传来消息,小舅爷还活着!”

“什么?”裴折雪身子晃了晃,被眼疾手快的裴云枝一把扶住,握了握裴云枝的手,她又重新看向叶儿。

她最后一次听见小弟的传闻,是他与兄长一起战死在了战场上的消息。

叶儿收回手,她刚刚已经扶住了夫人,等看清裴云枝同她一起扶住,才松了手。

“舅爷被当做逃兵,押解回京了,如今人就在刑部大牢里!”

裴折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吩咐叶儿:“备车,我要进宫面圣!”

裴折雪刚往前走了几步,就被裴云枝一把拽住。

“夫人,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裴折雪让叶儿先下去,随着裴云枝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

裴云枝率先开口:“夫人,你当初是故意丢掉我的吗?”

裴折雪的眼泪瞬间从眼眶流出,她抬手轻轻抚上裴云枝的乌发。

“哪个做母亲的舍得将自己的孩子丢掉啊!我找了你那么多年,久到我都快要绝望了。”

裴云枝又继续问:“那云槿知道我的存在吗?”

裴折雪摇了摇头:“那时,是你先出生,被奴仆抱了出去,给了齐偄,等我发现不对时,你已没了踪影!原本你妹妹也是要被齐偄送走的,索性被我发现得及时,才留在我的身边。”

裴云枝微微点头,看着裴折雪继续问:“他为什么要丢掉我?”

裴折雪神色一顿,捂着眼睛,等她哭够了,才轻声道:“因为你们不是他的孩子!”

裴折雪没说的话里,还有一个更加恶毒的言语。

双生花,祸众生,姊妹聚,乱世现。

所以,她的孩子一出生,就不得团聚。

“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你,才让你在外面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裴云枝轻声道:“没有受苦,舅舅对我很好!”

裴折雪一怔,开始泣不成声。

裴云枝叹息一声,由着裴折雪哭泣,帮着她轻轻拍着后背。

裴府的马车没有进宫,只停在宫门口,与谢实的马车擦肩而过。

裴折雪下了马车,跪在宫门前。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下起了丝丝细雨。

裴折雪跪在雨中,一动不动。

原本还有看热闹的百姓,等雨落下来就消失了个干净。

谢实在宫门口下了马车,朝着护卫吩咐一声,很快就有人打着油纸伞,挡在裴折雪头顶。

谢实没要护卫递来的雨伞,就那么慢悠悠地走在雨中。

细细密密的雨水很快就打湿了他的发丝,顺着脖颈,落在官服上,被淋成了个名副其实的落汤鸡。

站在雨中,他想起那个少女说着愿意嫁给他的话,条件是帮她救出舅舅。

“还真是没良心!”

也是,他确实没有为她做过什么,拿出一颗真心,就能让她当回事了吗?

怎么就看上她了呢?也算不得如何漂亮嘛!还没有自己长的好看!

可他八岁起,自己的那颗心,就已经藏在了那个少女的怀中。

“真是自讨苦吃!”谢实自顾自说着,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我愿意,谁管得着呢!”

来来往往的宫人不算少,可没人敢往少年这里瞧上一眼。

少年一边走,一边在雨中跳了起来,又转了个身,犹如舞女在翩翩起舞。

四周的宫人更加不敢多看一眼,许多人垂着头,恨不得今日没有遇上这个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