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都市小说 > 为国散尽家财后,侯亮平说我叛国 > 第六章 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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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院门被踹开的巨响还在空气中震荡,腐朽木屑簌簌落下。

强光灯惨白的光柱下,侯亮平那张刻意维持倨傲的脸,因兴奋而微微扭曲。他目光如毒蛇,死死咬住林振邦和大牛手中那沓刺目的红色钞票,仿佛已捏住了对方七寸。

林振邦缓缓松开与大牛推拒的手,那沓钱无声地落在布满灰尘的石板地上。

他站直身体,面对这不速之客,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洞悉的悲悯。“这位是?”他开口,声音沉稳,试图给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降点温。

“少他妈套近乎!”侯亮平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厉声打断,声音拔得极高,刻意要让整个破落院子乃至外面窥探的村民都听见,

“跟你这种欺压良善、横行乡里的恶霸,没什么好说的!”他猛地抬手,食指如枪管般直戳林振邦鼻尖,“给我听好了!在汉东这块地上,有我侯亮平在一天,就绝不容许你这种外地来的臭虫,祸害我们老百姓!”

他陡然转向旁边呆若木鸡的大牛,脸上瞬间切换出一副痛心疾首、为民请命的“青天”表情,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强烈的煽动性!

“老乡!别怕!是不是他逼你?是不是他强占你的地?是不是他拿钱堵你的嘴?你大胆说!有我给你做主!有党和政府给你撑腰!在汉东,没人能一手遮天!”他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大牛脸上。

大牛被这突如其来的疾风骤雨砸懵了,黝黑的脸膛涨得通红,急得连连摆手,笨拙地解释。

“不……不是!侯……侯同志,你弄错了!狗娃子……林老板他没逼我!这钱是他好心……”他语无伦次,只想替兄弟辩白。

“好心?”侯亮平像是抓到了更大的把柄,发出一声夸张的、充满讥讽的冷笑,

“听听!听听!都被吓成什么样了?话都说不利索了!在你林大老板面前,我们汉东的老百姓,连句真话都不敢说了?你好大的威风啊!”他猛地逼近一步,几乎与林振邦脸贴脸,试图用身高和气势压倒对方,眼中闪烁着急于立功的狂热光芒,

“我告诉你林振邦!不管你以前在外面是什么人物,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到了汉东这一亩三分地,是条过江龙,也得先问问我侯亮平答不答应!”

他猛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本深蓝色的证件,啪地一声甩开,几乎要怼到林振邦眼皮底下,上面的徽章在强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看清楚了!省府特派调查员!现在我怀疑你涉嫌暴力胁迫、强买强占、扰乱地方经济秩序!跟我回去接受调查!立刻!马上!”他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仿佛已经宣判。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带来的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立刻呼啦一下围了上来,眼神凶狠,跃跃欲试。

一直如同磐石般静立在阴影中的陈默,此刻动了。

他无声地向前踏出一步,正好挡在林振邦身前半个身位,动作快如鬼魅。

几乎在他移动的同时,院墙根、老屋破败的窗棂后、甚至那棵巨大泡桐树的阴影里,数道沉默如铁塔般的身影悄然浮现。

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瞬间锁定了侯亮平和他那几个手下。空气的温度骤降,凝固如铅。

这突如其来的无声包围,让侯亮平心脏猛地一缩。他带来的几个混混更是吓得腿肚子发软,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极度的紧张和急于找回场子的心理,让侯亮平做出了一个极其愚蠢的举动——他猛地从后腰拔出一把乌黑锃亮的手枪!

黑洞洞的枪口剧烈地颤抖着,先是指向陈默,随即又慌乱地指向林振邦,声音因为恐惧和激动而变得尖利失真:“反了!反了天了!你们……你们这是暴力抗法!是恐怖组织!谁敢动!老子……老子就地击毙!”

黑洞洞的枪口在惨白灯光下剧烈颤抖,如同侯亮平此刻濒临崩溃的神经。他带来的混混们早已面无人色,两股战战,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凶悍。

林振邦看着那指向自己的枪口,看着侯亮平因恐惧和急于立功而扭曲的脸,嘴角却缓缓向上牵起。

那不是恐惧的笑,而是一种看透了闹剧本质的、带着深深怜悯和一丝荒诞感的笑意。

他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感叹一件极其可悲的事情。

“侯特派员,”林振邦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枪口带来的窒息感,清晰地响在每个人耳边

“何必如此急躁?这么急着要‘进步’?这么急着要在我这‘老头子’身上立个大功?”

他无视那随时可能喷吐火焰的枪口,目光平静地扫过侯亮平那张因被戳中心事而更加扭曲的脸。

语气依旧沉稳:“我今天,哪也不会去。就在这赵家沟,就在这生我养我的老宅里。”

他向前微微倾身,目光如炬,直视侯亮平闪烁不定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倒是你,侯特派员,口口声声为百姓做主,为汉东除害。那么,请你告诉我——”

他的声音陡然带上一种沉重的力量,“你真的是为了这赵家沟的百姓吗?还是为了某些人许诺给你的锦绣前程?为了你背后那双急于攫取这片土地的手?”

“你放屁!”侯亮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枪口猛地一抬,声音尖锐得破了音,

“我侯亮平行得正坐得直!一切为了老百姓!为了汉东的发展!你少在这血口喷人!转移话题!”他额头青筋暴跳,色厉内荏,

“倒是你!姓林的!你一个外地人,突然跑到这穷山沟,花大价钱买下整个后山!你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说!是不是想倒卖国家资源?还是想搞什么见不得光的非法勾当?!”

“鬼主意?”林振邦轻轻重复了一遍,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侯特派员,我是个商人。商人逐利,天经地义。我看中了赵家沟后山的潜力,愿意真金白银地投入,合法合规地从政府手里购买土地使用权,带动地方发展,造福乡梓。手续齐全,合理合法。”

他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利剑出鞘,“怎么,这犯了你侯特派员哪条王法?”

不等侯亮平回答,林振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质问,每一个字都砸在寂静的夜空,

“反倒是你口中那个‘为了汉东发展’的大和集团!他们之前要强拆赵家祖宅,强占乡亲们活命的口粮田,只肯给三万块!三万块买人家祖祖辈辈的根!买人家活命的地!这是‘发展’?这是明火执仗的抢劫!是敲骨吸髓的盘剥!侯特派员,你身负调查之责,对此等行径,是视而不见?还是……本就沆瀣一气?!”

“你……你胡说八道!”侯亮平被这连珠炮般的质问轰得头晕眼花,尤其是最后那句“沆瀣一气”,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心上,让他又惊又怒。

他握枪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理智的弦几乎崩断,“证据!我要的是你犯罪的证据!不是听你在这妖言惑众!”

“证据?”一直沉默如影子般的陈默,此刻向前踏出一步,正好站在强光灯最明亮的光圈边缘。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从西装内袋里缓缓抽出一份薄薄的、印着联合国徽章和复杂水印的特殊文件,动作沉稳得像在展开一份历史卷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清晰地传遍院落每一个角落:

“侯亮平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行。你面前这位林振邦博士,是哈佛大学终身荣誉教授,前麻省理工学院高级研究员。

曾主导参与七项被列入联合国《人类共同遗产保护名录》的核心科研项目,其人身安全受联合国特别公约保护。根据相关国际公约及我国签署的补充条款,无确凿证据及最高级别授权,你无权对其采取任何强制措施,包括但不限于持枪威胁。”他顿了顿,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刺向侯亮平,“你现在的行为,已构成严重的外交事件风险。我建议你,立刻放下武器。”

每一个头衔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侯亮平的心上。哈佛终身荣誉教授?麻省理工?联合国公约保护?外交事件?

这些词汇如同天方夜谭,组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量,瞬间将他那点可怜的“省府特派员”身份碾得粉碎!

侯亮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握枪的手如同得了疟疾般疯狂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带来的混混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想往后缩。

林振邦看着侯亮平那副失魂落魄、如遭雷击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对无知与狂妄的怜悯。

“侯特派员,”他平静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丝毫胜利者的姿态,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

“你要证据?好。去找吧。我林振邦行事,光明磊落,从不惧任何调查。只是,在找到你所谓的‘证据’之前,请收起你的枪,也收起你那套急于‘进步’的心思。汉东这片天,”

他抬起头,望向破旧屋檐外那沉沉的、却隐隐透出一丝微光的夜幕,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该亮了。”

侯亮平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握枪的手颓然垂下,枪口指向地面。

他嘴唇哆嗦着,脸色惨白如纸,看向林振邦的眼神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他带来的几个手下更是面无人色,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好!林振邦!你……你有种!”侯亮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带着穷途末路的狼狈和一丝强撑的狠厉,

“你给我等着!证据……我一定会找到的!我们走!”他几乎是吼出最后三个字,猛地转身,脚步踉跄地冲向院门,背影仓惶如丧家之犬。

那几个混混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跟了上去,连掉在地上的棍棒都顾不上捡。

破败的院门在夜风中兀自摇晃,发出吱呀的呻吟。

惨白的灯光下,只剩下林振邦挺立如松的身影,陈默如同最忠诚的护卫静立一旁。大牛还瘫坐在石凳上,惊魂未定。

看着那沓散落在尘土中的红色钞票,又看看林振邦,眼神复杂至极。

林振邦弯腰,动作沉稳地将地上散落的钞票一张张捡起,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重新卷好。

他没有再推给大牛,只是走到他身边,将钱稳稳地放在他粗糙宽厚、此刻仍在微微颤抖的手掌里。

“大牛哥,”林振邦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这钱,你拿着。不是施舍,是兄弟给哥安家的本钱。地,不会丢。好日子,在后头。”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院外沉沉的、却仿佛正在被某种力量搅动的夜幕。

山风带着凉意,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也卷动着破旧院墙上枯草的影子。侯亮平仓惶离去的车灯,如同两点微弱而狼狈的鬼火,正狼狈地消失在村道的尽头。

这沉寂了太久太久的赵家沟,这被遗忘在角落的汉东大地,一场由这破败老宅点燃的风暴,正悄然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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