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筋水泥的丛林吞噬了夕阳最后一抹余晖，缅甸边境的这座所谓“科技园区”，却弥漫着铁锈、汗水与绝望混合的腥臭。
这里，是炼狱。
姬羽蜷缩在布满污垢的角落，脸上青肿交错，嘴角干裂的血痂无声诉说着几小时前那顿“不听话”的教训。
稍微动一下，全身骨头像散了架。
几天前，他还因为“高薪诚聘海外技术员，包食宿，月入三万起”的招聘信息而兴奋不已，盘算着干上一年，就能让操劳大半辈子的父母在老家县城买套新房，再也不用看人脸色。
可笑，所谓的“免费出国团建”，不过是通往这座活棺材的单程票。
“都TM给LZ快点！今天‘业绩’再不达标，晚饭、宵夜，连水都别想有一滴！”一个粗哑的嗓音如同破锣般炸响，紧随其后的是橡胶棍抽在皮肉上的闷响，以及一声短促却撕心裂肺的惨叫。
姬羽艰难地抬起肿胀的眼皮，望向声音的来源。
那个被称作“光哥”的赵光，一个体重怕有两百斤的胖子，正咧着黄牙狞笑，油腻的黑手揪着一个年轻人的头发，将他的脸死死按在滚烫的地面上摩擦。
“废物！让你照着稿子念，冒充‘金融分析师’，你TM给我哭丧呢？
“给LZ精神点！再没有业绩，就把你手指头一根根剁下来喂狗！”电棍狠狠戳下，伴随着受害者肌肉痉挛的抽搐和一股令人作呕的皮肉焦糊味。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骚动，但没人敢出声，甚至没人敢多看一眼。
姬羽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窒息。他不是没见过反抗的下场。
三天前，一个和他差不多时间被骗来的小伙子，只因顶撞了赵光一句，就被当众打断了双腿，现在还被扔在暴雨后的泥水坑里，生死不知。
还有人试图翻越那看似不高的围墙，结果被巡逻的狼狗追上，活生生撕咬得血肉模糊，最后被拖拽着，像处理一条死狗般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
每个人都被迫在一张空白纸上按下手印，签下名字，那张纸转眼就变成了一份天文数字的“赔偿协议”和“自愿从事海外工作声明”。
一旦不从，或者完不成每日的“业绩“。“工作证明”就会连同他们的“不配合视频”一同寄回国内的家人。
一想到父母接到电话时那焦急、恐惧模样，姬羽的心就像被无数根针狠狠扎刺。他不能！绝对不能让父母背上这沉重的负担！他宁愿死！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这里没有希望，只有无尽的折磨和榨取。与其苟延残喘，最终连累家人，不如……
一股决绝的念头猛地攫住了他！
“死—！！！”
他要用死亡，来终结这噩梦，来保护他远方的亲人！
“砰！”
额头与墙面的撞击声在耳边炸响，额头上传来的是骨骼碎裂般的剧痛，紧接着，世界在他眼前化为一片翻滚的血红，随即迅速黯淡下去。
视野的边缘开始崩解，冰冷的麻木感从四肢百骸向上蔓延。这就是……死亡吗……身体似乎轻了，又似乎无比沉重。父母的面容在黑暗中一闪而过，带着无尽的悲伤……
然而，预想中的彻底寂灭并未到来。黑暗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检测到合格灵魂波动……频率吻合……】
【生命体征极度微弱……正在流失……】
【契合度检测……100%！】
【完美宿主确认！】
【混沌系统……激活！】
一个清脆、稚嫩，却又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古老威严的童声，突兀地响彻在他的意识深处，如同平地惊雷，震得他几近消散的意识猛地一凝。
“谁？！”姬羽残存的意识惊疑不定，剧痛似乎在这一刻被某种奇异的力量隔绝了，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幻觉？是快死了吗？还是……地狱里也有迎新广播？”他混乱地想着，甚至觉得有些荒谬。
【宿主你好，我是混沌系统的化身，你可以叫我灵儿。】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丝毫感情，却清晰无比地传入他的每一个“念头”。
“混沌……系统？”姬羽的意识更加混乱了，他努力理解这个词汇，“我不是……应该死了吗？头不疼了？”
【你的肉体濒临崩溃，但你的灵魂与混沌系统达成完美契合，系统激活时溢散的初始能量暂时稳固了你的生命本源。】
下一瞬，姬羽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一扯！眼前的黑暗骤然破碎，如同打碎的镜子，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灰蒙蒙的奇异空间。
这里空旷、浩瀚，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古老与神秘气息。无数灰色的气流缓缓流淌，如同有生命般，围绕着他，散发出一种温润而强大的感觉。他甚至能“闻”到一种……嗯，很舒服的味道，像雨后初晴的泥土芬芳，又带着初生婴儿般的纯净。
“这……这是哪里？！”姬羽震惊地“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并非实体，更像是一团纯粹的意识体，轻飘飘地悬浮在这片奇异空间中，感觉……还挺自由。
【这里是混沌空间，混沌系统的内部核心。】
随着声音，一个约莫七八岁、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形象，在灰色的气流中缓缓凝聚成型。她穿着可爱的白色连衣裙，光着小脚丫，大眼睛扑闪扑闪，像两颗最纯净的黑曜石，正充满好奇地打量着姬羽的意识体。
“灵儿？”姬羽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心中的震撼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从绝望赴死，到神秘声音，再到这个不可思议的空间和小女孩……这一切彻底颠覆了他二十几年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你……就是系统？”他有点不敢相信，这么个小不点，跟“混沌”这么宏大的词汇，反差也太大了。
【是的，宿主。】灵儿点点头，小脸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却很认真，【混沌系统是超越理解的存在，它一直在无尽时空中寻找与它百分百契合的宿主。你，姬羽，就是它等待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那个唯一。】
“等我？为什么是我？”姬羽的意识波动剧烈，他完全无法理解。自己一个倒霉蛋，差点在缅甸园区撞墙自杀，怎么就成了什么“唯一”？难道这年头，连系统都开始搞精准扶贫了？
【系统……它自己也不知道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灵儿歪了歪头，大眼睛里闪过一丝连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迷茫，【它希望，宿主你能帮助它，也帮助你自己，找到存在的意义。】
姬羽沉默了。一个强大到能创造这种空间、能在他临死前捞他一把的系统，竟然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这简直比他被骗到缅甸还离谱！他一个自身难保的凡人，还要帮系统找人生目标？
【混沌空间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一致。只有宿主你可以自由进入这里。】灵儿似乎没察觉到姬羽内心的吐槽，继续一丝不苟地解释着，【你可以将意识和肉体都带入这里。只要有足够的食物和水，你甚至可以一直安全地生活在这里。并且，这里也可以存放任何非生命物品。】
可以随时进入这个绝对安全的空间？还能存放物品？姬羽的意识猛地一震！食物！水！如果能把外面的食物和水弄进来……
【空间内的混沌之气，会缓慢而持续地强化宿主的肉身与灵魂。】灵儿指了指周围流淌的灰色气流。
姬羽下意识地去感受那些气流，一股难以形容的暖洋洋的感觉瞬间包裹了他的意识，仿佛久旱的禾苗遇到了甘霖，一种深入灵魂的舒适感传来。刚才撞墙的剧痛、身体的虚弱、连日来的饥饿和疲惫，似乎都在这股气息的滋养下快速消退！他甚至感觉自己那团“意识体”都凝实了几分。
“强化肉身……强化灵魂……”姬羽喃喃自语，意识体因为激动而剧烈波动起来。这简直是雪中送炭，不，雪中送来了整座暖炉厂！
【当你需要离开时，只需意念一动，便会出现在你消失时的原地。外界任何存在都无法感知到你的进入和离开，包括监控设备。】灵儿补充道，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
原地出现……无人察觉……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姬羽，绝望的死寂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疑惑、震惊的情绪如同火山喷发般涌出，最终汇聚成一股狂涌的惊喜与难以置信！
“我……我没死！我不仅没死，还得到了……系统？”姬羽的意识体剧烈颤抖，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仿佛中了亿万彩票的激动充斥着他！他甚至想掐自己一下，可惜现在是意识体，掐无可掐。
这不是地狱！这是天降的奇遇！是绝境中的唯一生机！是反攻的号角！
他可以躲进这里！他可以利用混沌之气强化自己！他甚至可以……把赵光的黑钱偷偷搬空？嗯，这个想法很大胆，但也不是不行！
想到赵光那张肥胖狰狞的脸，想到那些守卫冰冷的枪口，想到自己和同胞们遭受的非人虐待，一股冰冷的火焰在姬羽心中燃起，越烧越旺！
姬羽的意识体猛地握紧了“拳头”，尽管那只是虚幻的形态，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灵儿！”姬羽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一丝狡黠，“我大概明白了！我会努力找到系统存在的意义的！但在此之前，我要先用它，为我自己，为那些还在受苦的同胞，找到活下去的意义，找到……复仇的意义！”
他要活下去！他要离开这个地狱！他要让那些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百倍奉还！他还要把这里搅个天翻地覆！
混沌空间内，灰色的气流似乎感受到了宿主昂扬的意志和那股子破坏欲，竟更加欢快地涌动起来，一丝丝，一缕缕，加速融入姬羽的意识本源，也悄然滋养着外界那具倒在墙边、濒临死亡的躯体。额头的伤口处传来微弱的酥麻感，一股新的活力正在悄然注入。
新的生命，在绝望的灰烬中，伴随着混沌，以及一点点腹黑，悄然复苏！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