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
一种近乎被遗忘的、源自生命最原始本能的恐惧,像是无数只冰冷的手,从四面八方死死攥住了鬼王的心脏。
他那颗早已被邪法祭炼得如同顽石的心,此刻正疯狂地悸动、抽搐,几乎要从干瘪的胸膛里跳出来!
金光……
那不是人间的阵法之光,那分明是九天神佛的领域,是天道威严的具现!
自己引以为傲的“万魂噬心障”,在那光芒面前,脆弱得就像是阳光下的薄雾,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不……不可能!这大夏国,这颗被遗弃的星辰,怎么可能诞生出这等人物?!”
鬼王那张橘皮般的老脸,因为极致的骇然而扭曲,五官几乎挤在了一起。
他不信!也不愿信!
修行百年,杀人盈野,他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才有了今日的“鬼王”之名!他怎能败给一个连面都未见的无名之辈?
“是你逼我的!”
鬼王眼中闪过一抹癫狂的狠厉,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蕴含着本命精元的黑血,喷在了手中那根已经开裂的骷髅法杖之上!
“嗡——”
法杖上的婴孩头骨,仿佛活了过来,空洞的眼眶中,那两点幽绿鬼火暴涨数尺,发出凄厉无比的尖啸!
“以我残躯,奉我真魂!万鬼之主,敕令……幽冥降世!”
他干瘦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一步萎缩,仿佛生命力都被手中的法杖瞬间抽干。
作为代价,那漫天溃散的黑雾,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聚合,在半空中蠕动、翻滚,最终化作了一颗狰狞、庞大、散发着无尽怨气的巨大鬼首!
鬼首张开血盆大口,口中是足以冻结灵魂的森森鬼气,如同一颗黑色的陨石,挟着毁天灭地之威,狠狠地撞向那座被金光笼罩的别墅!
这是他压箱底的禁术,是同归于尽的杀招!
他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阵法,能挡住这汇聚了他百年修为与万千冤魂的一击!
……
露台上。
苏沐晴紧张地抓紧了萧逸的衣袖,那颗巨大的鬼首带来的压迫感,让她这初入修行的炼气士,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而,她身边的男人,却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
萧逸只是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怀里睡得正香的女儿,躺得更舒服一些。
他甚至还有闲暇,低头看了一眼那颗呼啸而至的鬼首,眼神里带着一丝……
厌烦。
就像是看到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打扰了自己的清净。
“聒噪。”
他薄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字。
声音依旧不大,却宛如言出法随的天宪,是这片天地间唯一的旨意。
就在那鬼首即将触碰到金色光幕的刹那——
“轰咔!”
一声震彻云霄的爆鸣,凭空炸响!
并非来自那鬼首的撞击,而是来自九天之上!
那厚重的乌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撕裂,一道粗如水桶、通体缠绕着金色电弧的神雷,宛如天神掷下的惩戒之矛,划破死寂的夜空,带着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煌煌天威,悍然劈下!
雷光过处,空间都仿佛被灼烧出扭曲的痕迹!
那颗狰狞庞大的鬼首,在金色神雷面前,渺小得如同一个笑话。
连一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神雷从中贯穿,瞬间气化、蒸发,消散得无影无踪!
“噗——!”
鬼王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这一次,喷出的血液中,竟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他手中的骷髅法杖,应声炸裂,化作一地齑粉。
还不等他有任何反应。
“轰咔!轰咔!轰咔!”
又是数道金色神雷,接二连三地从天而降,如同精准的巡航导弹,尽数落在了他的身上!
“啊啊——!这是……天……天罚?!”
鬼王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黑袍瞬间化为飞灰,那干枯的身体在雷光中剧烈抽搐,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骼,都在被那至阳至刚的力量反复灼烧、净化!
他引以为傲的邪法、他赖以生存的鬼气,在这神罚般的雷霆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想逃,可四肢百骸早已被雷霆之力麻痹,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最后一缕雷光散去。
天地间,恢复了清明。
笼罩着云顶山的黑雾消散一空,清冷的月光重新洒落下来,将整座山林照得一片银白,仿佛刚才那场群魔乱舞的景象,从未发生过。
只有山脚下,那个浑身焦黑、冒着青烟、如同一截烂木头般瘫在地上的身影,证明着这一切的真实。
鬼王……没死。
但他的修为被废,邪法被破,只剩下一口气在。
他艰难地抬起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望向山顶那座宁静祥和的别墅,那双曾经燃烧着鬼火的眼眸里,只剩下无尽的、深入骨髓的……
绝望。
他究竟……惹上了一个怎样的神明?
别墅露台,萧逸将一件外套,轻轻披在了苏沐晴的肩上,声音温和地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风大了,我们进去吧。”
“山脚下的垃圾……明天再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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