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刚穿越,皇帝要赐死我 > 第二章 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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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炸的余波仍在耳畔轰鸣。

林烽借着夜色疾奔,身后火光冲天,将中军大帐映照得如同白昼。皮甲下的棉衣早已被冷汗浸透,紧贴在背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硝烟灼烧肺部的刺痛。他刻意放轻脚步,却仍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这具身体显然还未从重伤中完全恢复。

穿过三排营帐后,他闪身躲入一处堆放草料的阴影中。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号令声,铁甲碰撞的铿锵混着马蹄践踏冻土的闷响,整个军营如同被捅破的蚁穴,士兵们举着火把四处奔窜。

将军在此!

一声暴喝突然从东南角炸响。林烽眯起眼,看到赵德全带着十七名亲兵,正将某个披着将军铠甲的稻草人护在中央,朝西侧马厩方向突围。火光映照下,那些亲兵的动作明显迟缓——他们腰间的水囊里装的不是清水,而是赵德全暗中替换的烈酒。

这是他们约定的障眼法。

林烽攥紧从兵器架取来的横刀。刀柄缠着的皮革已经被汗水浸得发滑,但掌心的老茧仍能牢牢掌控它。这把刀比制式军刀短三寸,刀身弧度却更利于近身搏杀,正是他特意选中的兵器。

东侧突然亮起一串火把。

二十名玄甲卫列队奔来,铁甲上的红漆在火光下如血般刺目。他们行进时步伐整齐得诡异,就像被同一根丝线操控的木偶。为首的军官手持铜牌,牌面在跑动间翻转——背面赫然刻着如朕亲临四个篆字。

林烽屏住呼吸。

当队伍经过草料堆时,最后那名士兵突然转头。头盔下的眼睛在阴影中泛着不自然的亮光,像是夜间狩猎的野兽。林烽的肌肉瞬间绷紧,手指无声地搭上刀镡。但那人只是抽了抽鼻子,便继续向前跑去。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林烽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借着月光检查皮甲——这是赵德全找来的普通士兵装束,粗糙的牛皮只护住前胸后背,甲片用麻绳串联,一动就会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但此刻这反而成了优势:军营里到处都是奔跑的士兵,没人会注意这点声响。

西北角突然传来三声鹧鸪叫。

林烽循声摸去,在一辆损毁的粮车后发现了赵德全留下的标记:三块垒成三角形的鹅卵石,最上面那块刻着道新痕。这是边军斥候常用的暗号,表示安全与方向。他踢散石块,顺着指示钻入一条排水沟。

腐臭的淤泥没过脚踝。

排水沟直通营外护城河,本是用来防备敌军火攻的设施。沟壁长满滑腻的青苔,每隔十步就有一个铁栅栏。林烽在第三个栅栏前停住——栏杆已经被人锯断两根,断口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将军。

嘶哑的呼唤从黑暗中传来。赵德全单膝跪在沟渠拐角处,铁甲上满是刀痕,左肩插着半截断箭。他身旁躺着两名亲兵,一人胸口中箭,另一人脖颈扭曲成诡异的角度,显然已经气绝。

折了五个弟兄。赵德全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玄甲卫的弩箭...淬了毒。

林烽蹲下身检查伤者。中箭的亲兵面色发青,伤口流出的血泛着诡异的蓝光。他记得这种毒——边军秘档里记载的青丝绕,中毒者会逐渐全身麻痹,最后在清醒中窒息而死。

监军在哪?

带着两百人往南追假目标去了。赵德全啐出一口血沫,但留守的玄甲卫正在挨个营帐搜查,说是捉拿...谋逆同党。

林烽冷笑。谋逆?恐怕监军早就备好了栽赃的证据。他望向排水沟深处,那里隐约传来水流声:密道还能用吗?

出口被碎石堵了,但...赵德全从怀中掏出一卷牛皮纸,标出了三条备用路线。

月光下,牛皮纸上密密麻麻标注着营区各处暗道。有些墨迹尚新,显然是近期添加的;另一些则已经褪色,旁边还批注着戊寅年封、己卯年毁等小字。林烽注意到,所有路线最终都指向同一个地点——东北角的旧兵器库。

那里有

赵德全突然噤声。

排水沟上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刮擦石板的锐响。林烽立刻贴紧沟壁,右手按住赵德全的肩甲示意他别动。透过栅栏缝隙,他看到六双制式军靴踏过沟盖,靴筒上沾着的不是军营常见的红土,而是某种灰白色粉末。

脚步声渐远后,赵德全才继续低语:旧库地下有前朝修的藏兵洞,出口通往后山。

守卫情况?

平日只有两个老卒...赵德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但今早...突然换了...玄甲卫...

林烽扶住摇摇欲坠的副将。借着微光,他看见赵德全后腰处有一道寸许长的伤口——不是刀剑所伤,倒像是被某种钩状兵器撕开了铠甲缝隙。伤口周围已经泛紫,显然也中了毒。

撑住。

林烽撕下衬衣下摆,蘸着排水沟的污水给赵德全清理伤口。这举动看似荒谬,实则暗含战地急救的智慧:污水中含有的某些微生物能抑制毒素扩散。他在现代军事课程中学过,十八世纪欧洲军医就曾用此法救治破伤风伤员。

将军先走...赵德全试图推开他,末将...断后...

林烽没有答话,而是突然拔出横刀。

刀光如雪,掠过赵德全耳畔,叮的一声击落某物。一只三寸长的铁蒺藜滚落在淤泥中,尖刺上泛着熟悉的蓝光。林烽抬头看向沟渠上方——月光下,三个黑影正无声地架起手弩。

没有警告,没有喝问。

三支弩箭呈品字形射来。林烽拽着赵德全滚入拐角,箭矢深深钉入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其中一支擦过林烽脸颊,火辣辣的痛感让他瞬间清醒——这不是普通的搜捕,而是有预谋的截杀!

走!

他架起赵德全冲向排水沟深处。身后传来重物落水声,追兵显然也跳进了沟渠。拐过三个弯后,前方出现岔路:左侧水道较宽但笔直无遮拦;右侧狭窄曲折,水面漂浮着可疑的油光。

林烽选择了右侧。

浑浊的污水很快漫到腰部。赵德全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沉重的铁甲让两人行动越发艰难。转过一个急弯后,林烽突然刹住脚步——前方水道被铁栅栏完全封死,栏杆上缠满倒刺,水面漂浮着几具肿胀的动物尸体。

绝路。

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烽快速环顾四周,发现左侧沟壁有块凸起的石板。他用力推去,石板竟微微晃动!赵德全虚弱地指向石板右下角——那里刻着个几乎被青苔覆盖的叁字。

三长两短,这是边军暗道的标准记号。

当追兵的铁靴声近在咫尺时,林烽终于推开石板。后面是条倾斜向上的狭窄甬道,空气中飘着霉味与铁锈混合的气息。两人刚挤进去,石板便自动回弹,严丝合缝地挡住了入口。

漆黑中,赵德全气若游丝:这条...直通...旧库地窖...

林烽摸出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映照出甬道全貌:两侧墙壁上满是划痕,有些深达寸许,像是被利器反复劈砍所致;地面散落着几枚铜钱,边缘已经磨得发亮,显然经常有人在此走动。

更令人不安的是墙角那堆东西——七八个制式相同的牛皮水囊,每个都绣着玄甲卫的徽记。林烽踢开其中一个,里面滚出几粒尚未完全融化的白色药丸。

他们...在井里下的...赵德全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快...走...

林烽架着他继续前进。甬道尽头是扇生锈的铁门,门锁已经被撬开,挂锁的铁链断口崭新。推开门瞬间,腐臭的空气扑面而来——这是个十步见方的地窖,堆满了破损的兵器和发霉的粮袋。

但真正让林烽寒毛直竖的,是地窖中央那口棺材。

漆黑的棺木上缠着七道铁链,每道锁链都挂着铜牌。林烽凑近查看,铜牌上刻着人名与日期——最近的一块写着王成,癸未年冬,正是上月噎死的那位将军。

这是...

赵德全突然挣脱搀扶,踉跄着扑向棺材。他用染血的手指摸索棺盖边缘,在某处用力一按。咔嗒轻响中,棺盖滑开半尺,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的——

虎符。

十二对青铜虎符在火光下泛着幽光。每对都刻着不同的铭文,但全都被人为劈成两半。林烽拿起最近的一对,断裂处露出新鲜的铜茬——这些兵符是在最近几天才被集中破坏的。

各营...调兵权...赵德全瘫坐在棺旁,监军...昨夜...亲自...

地窖上方突然传来重物拖动声。林烽迅速熄灭火折子,在黑暗中按住赵德全的嘴。脚步声从头顶经过,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脆响——有人正在清点兵器库的库存。

......第七架......缺三柄横刀......

模糊的人声透过地板缝隙传来。林烽屏息聆听,分辨出至少四个不同的脚步声。其中一人踱步的节奏格外规律,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地板接缝处——这是长期接受宫廷礼仪训练才会形成的习惯。

监军本人就在上面。

赵德全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林烽加重力道,却摸到满手温热的液体——副将腰间的伤口崩裂了。血腥味在密闭地窖中格外刺鼻,头顶的脚步声突然停止。

什么味道?

清晰的女声让林烽浑身紧绷。他没想到监军竟是个女子,更没想到对方嗅觉如此敏锐。地板上传来刮擦声,像是有人在挪动货架。

千钧一发之际,棺材里的虎符突然发出嗡鸣。

起初只是微弱的震颤,很快发展成整个棺木的震动。十二对断裂的虎符在棺内跳动碰撞,发出越来越响的金铁交鸣。林烽看到铜牌上的日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擦拭那些刻痕。

下面有东西!

头顶传来急促的号令声。林烽当机立断,抓起两对虎符塞入怀中,架起赵德全冲向地窖角落——那里有个被杂物半掩的方形洞口。当他们跌入洞中的瞬间,棺材轰然炸裂,冲击波将整个地窖化为火海。

下坠仿佛持续了整整一个世纪。

林烽在坠落途中拼命调整姿势,用身体护住昏迷的赵德全。当两人最终砸进地下暗河时,刺骨的冷水让他瞬间清醒。怀中的虎符变得滚烫,隔着衣物灼烧皮肤。

湍急的水流将他们冲向未知的黑暗。在失去意识前,林烽最后看到的,是河底若隐若现的发光铭文——

**持符者,当受万箭穿心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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