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晶在月光下析出幽蓝寒芒。英布指尖抚过新铸铜剑的蛇形血槽，槽底嵌着的骨磷粉（牛腿骨煅烧研磨）正渗出微弱的青白荧光。他突将剑锋插入卤池，剑身发出细密的“嗤嗤”声——盐卤中的氯离子正腐蚀青铜表面，形成蜂窝状蚀坑！
“撒硝！”范鲁低喝。鼠儿将硝石粉（茅厕墙土熬炼）撒入蚀坑，磷铜遇硝竟腾起缕缕白烟。神奇的变化发生了：蚀坑内壁迅速覆盖灰黑氧化层，抗蚀性骤增！这是骨磷中的钙质与硝石反应生成抗蚀釉面。
申黑夫拖来新伐的毛竹（莫干山五年生竹），竹节间渗出清冽汁液。他削竹为弩臂，在竹青部位刻出浅槽。英布将磷铜碎片（铸剑余料）嵌入槽中，以鱼鳔胶粘合。当弩臂弯成满月时，磷铜在暗处自生冷光，恰为箭槽提供幽微照准！
“试矢！”范鲁将竹箭（箭杆浸盐卤增重）搭上弩槽。百步外的松木靶（裹三层野牛皮）在夜风中轻晃。
嘣！
弦音裂空！磷铜冷光划出笔直轨迹！箭簇（熔秦镞重铸）穿透皮靶的闷响传来时，箭尾白翎仍在剧烈震颤——不偏不倚钉穿三层皮甲中心！
盐田西侧骤然火把通明。吴芮的盐吏率甲士封堵水道，镶玉铜尺敲击量卤陶瓮：“番阳令增盐赋...十税其三！”随从抬出官制斛器（底镶铅块增重两成）。
范鲁的独眼扫过斛底泥封（盖官印的封泥），突然抓把盐卤泼向泥封！盐水渗入裂缝，显出泥下新刮痕——此斛分明被私改扩容！他指甲抠下封泥冷笑：“《周礼》定盐赋，十釜取一釜...今斛容百二十升，是周天子复生亦当斩尔首！”
盐吏暴怒抽剑！剑锋未出，英布手中磷铜剑已贯入斛腹！**咔嚓！**陶斛应声炸裂！铅块与碎陶迸溅中，他剑尖挑起半片带泥封的陶片：“此泥...当糊汝棺！”
混战骤起！甲士挺戈刺来，磷铜剑格挡时擦出炫目火花——剑身蚀坑中的骨磷粉遇撞击爆燃！火星溅上敌兵皮甲，竟引燃浸透汗盐的甲绦！
“磷火焚甲！”刑徒齐声怒吼。数十竹弩齐发，磷光箭道交织如网。盐吏被三箭穿喉，尸体栽进卤池的刹那，怀中的铜钥匙（盐仓锁钥）滑入沸腾的卤浆。
子夜朔风卷过盐田。英布割下盐吏的赤帛披风（楚制官服），铺展在卤池结晶板上。他蘸着仇敌未冷的血，在帛面勾勒出百越山形。磷铜剑尖划过颊边黥痕，血珠滴落帛上“番阳”二字。
“断发！”他突举剑削向鬓角！青丝如败絮纷飞，带黥痕的头皮被齐根削下！鲜血淋漓的创口处，新发茬如钢针竖立。六千刑徒挥刃向颊，黥面刺青连同皮肉被生生削落！染血的发肤掷入卤池，在盐晶中凝成暗红琥珀。
“此痕——”英布染血的脸转向鄱阳水寨方向，磷铜剑指天：“乃焚秦薪炭烙下的火印！”盐池中浮沉的发肤残片，在月光下如万千黑蝶振翅。
西南方，吴芮旗舰的灯火在涟漪中扭曲。船楼阴影里，番阳令的指尖正摩挲着半枚螭纹玉璜——那是仲丘《禹贡图》上缺失的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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