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王，跑了。
以一种前所未有、堪称丧家之犬的狼狈姿态，逃跑了。
柳洞寺的废墟之上，一片死寂。
Saber、库·丘林、神代利世，三人如同三座望夫石，呆呆地看着自家那位云淡风轻的所长，大脑，已经彻底陷入了宕机状态。
那可是英雄王啊！
那个神话时代所有英雄的统治者，那个拥有世间一切宝具原典的、最古之王。
结果……
被他们所长，当着面，抢了最强的武器。
被他们所长，用一套听起来就像是社区送温暖般的歪理邪说，给硬生生地念跑了。
这说出去，谁敢信？
怕是连抑止力阿赖耶，听了都得连夜给林渊递烟。
“好了，别发呆了。”
林渊将那柄还在微微挣扎的乖离剑EA，随手扔进了系统仓库的禁闭室里，就像是扔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战利品。
他拍了拍手，正准备对三人进行一番爱与希望的战后动员教育。
可就在这时。
一个充满了磁性的、略带一丝玩世不恭的男性声音，毫无征兆地，如同鬼魅般，在他身后，悠悠响起。
“哟。”
林渊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身后的Saber三人，更是如临大敌，瞬间摆出了战斗姿态。
只见，那个之前一直在远处看戏的白发眼罩男，五条悟，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距离他们不到三米的地方。
快！
不，那已经不是快了。
那是空间系的能力！
Saber和库·丘林，甚至没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丝一毫的魔力波动。
五条悟摘下了他那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眼罩，露出了那双仿佛蕴含着一整片璀璨星空的、苍蓝色的六眼。
他没有看Saber三人，那双能洞悉世间一切术式与能量的眼睛，只是饶有兴致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渊，就像是在看一只从未见过的、珍稀的大熊猫。
“刚才那场戏，可真是从头到尾都精彩得让人想鼓掌啊。”
五条悟的脸上，挂着他那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但他的眼神，却锐利得像是一把手术刀，仿佛要将林渊的灵魂，都给一片片地切开来研究。
“我观察你很久了。”
“你身上，没有咒力，所以，你不是咒术师。”
“你的生命形态，很奇怪，不像是人类，但也没有咒灵那种纯粹的负面气息。”
“你更不是刚才那种叫英灵的、由纯粹的能量和信仰构成的东西。”
他歪了歪头，那双苍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一丝孩童般的好奇，和成年人般的、极度的危险。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林渊。
“所以……”
“能告诉我吗？”
“——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个问题，极其不客气，也极其直接。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再次凝固。
Saber和库·丘林，都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将林渊护在了身后。
他们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白发男人的危险程度，与刚才那个金闪闪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吉尔伽美什的强大，是写在脸上的、霸道而张扬的强。
而这个男人的强大，则是一种隐藏在玩世不恭之下的、如同无底深渊般的、深不可测的强。
然而，林渊却只是笑了笑。
他轻轻地推开了挡在身前的Saber，迎着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六眼，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
“玩意儿？这个词可不怎么礼貌啊。”
他像个老朋友一样，摊了摊手。
“如果你非要一个定义的话，你可以把我理解成……一个管理员。”
“管理员？”
五条悟的眉头，微微一挑。
“没错。”
林渊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变得高深莫测起来，“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融合污染区，出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足以导致整个服务器都崩溃的BUG。”
“而我，就是被一个更高级的后台派来，清除BUG，维护服务器稳定的技术人员。”
这番充满了现代互联网黑话的回答，让五条悟，第一次，愣住了。
他的六眼，能看透咒力的流动，能解析术式的构成，甚至能洞悉灵魂的本质。
但，他妈的，听不懂服务器和BUG啊！
林渊的这番话，就像是一段加密过的、充满了前卫艺术气息的密码，完美地绕过了他六眼的解析。
将自己，定义成了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归类的未知存在。
“有意思，真有意思。”
五条悟笑了，笑得比刚才更开心了。
“你的存在，很奇怪，我能看到你体内蕴含着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完美融合的、庞大的能量。”
“但你的本质，却像是一团被迷雾笼罩的虚无，我的眼睛，竟然看不透。”
“当然，你的这几位同伴，也很有趣。”
他的目光，扫过Saber三人，“一个本不该存在于此世的骑士王，一个被强行扭转了命运的光之子。”
“还有一个由纯粹的欲望构成的、却又不是咒灵的捕食者。”
“你们这一伙，简直就像是从故事书里跑出来的、乱七八糟的大杂烩啊。”
五条悟的分析，精准无比。
林渊闻言，也笑了。
轮到他反击了。
“看来，你也对我们做了不少功课，那作为礼尚往来，我也说说我的读后感吧。”
“五条悟。”
林渊缓缓念出这个名字。
“现代最强的咒术师，五条家的神子，千年一遇的六眼与无下限咒术的继承者。”
“一个凭一己之力，就维持着整个咒术界平衡的、最强的人。”
他看着五条悟那张渐渐收敛起笑容的脸，缓缓补充了一句。
“你在我收容所的待定收容名单里，危险评级是——特级壹号。”
“恭喜你，和刚才那个金闪闪，并列第一。”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
五条悟脸上的玩世不恭，终于，彻底消失了。
他那双苍蓝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林渊，里面，第一次，露出了名为忌惮的情绪。
这个男人，不仅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的能力，甚至，连咒术界内部的评级都一清二楚！
他到底是谁？
“好了，互相试探的游戏，可以结束了。”
林渊摆了摆手，“五条老师，我们开门见山吧。”
“你想怎么样？”
五条悟的声音，也变得认真起来，“你，是敌人吗？”
“敌人？”
林渊笑了，“我的朋友，你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问错了。”
“我对你们咒术师之间的派系斗争，不感兴趣，对那些英灵之间过家家般的圣杯战争，更不感兴趣。”
“我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他伸手指了指涩谷中心的方向，那个方向，正散发着一股连他都感到有些不舒服的、混乱而邪恶的气息。
“一个叫圣杯的杯子，被人玩坏了，它现在，就像一个不断吸引苍蝇的、腐烂的垃圾桶，把不同的世界，强行拉扯到一起，污染，融合。”
“而我，就是来把这个垃圾桶，连同里面的垃圾，一起清理掉的。”
他转过头，迎着五条悟那探究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想保护你身后的世界，不被这场混乱波及。”
“而我，想收容掉导致这场混乱的根源。”
“五条先生，你觉得，我们的目标，有冲突吗？”
五条悟，沉默了。
他那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
他的六眼，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说的，是真话。
他的理智，也告诉他，与这样一个连英雄王都能正面击溃、甚至连自己都完全看不透的神秘存在为敌。
在当前这个内忧外患的情况下，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良久。
五日悟那张严肃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好吧，所长先生。”
他摊了摊手，“你成功说服我了，在解决那个垃圾桶之前，我们，暂时休战。”
他竖起一根手指，脸上的笑容虽然灿烂，但语气，却变得冰冷刺骨。
“但是，你给我记住了。”
“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一定会回来，彻彻底底地，把你这个莫名其妙的玩意儿，给研究个明明白白。”
“如果被我发现，你的存在，比那些咒灵，对这个世界威胁更大的话……”
他对着远处一栋百米高的大楼，轻轻地，做了一个弹指的动作。
“——轰！”
没有声音，没有光效。
那栋大楼，就那么突兀地，被从中间，抹去了一大块，仿佛被无形的橡皮擦，给凭空擦掉了。
无下限咒术·赫！
“到那时候，我，会亲手清理掉你这个最大的BUG。”
留下这句充满了警告意味的话语，五条悟的身影，便如同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那股笼罩在众人心头的、庞大的压力，也随之消散。
Saber三人，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了。
林渊看着五条悟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远处那个被污染的圣杯所在的位置，脸上，露出了计划通的笑容。
好了，现在，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两个保安，都暂时被他搞定了。
接下来，就是他可以肆意妄为的……
——拾荒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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