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沈妙云沉默了片刻。她看着萧烬那死灰般的脸色和微弱的气息,最终,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决断。无论此人是何来历,有何古怪,此刻,他只是一个命悬一线的伤患。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是她的本分。
她不再犹豫,素手翻飞,几根细长的银针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刺入萧烬头顶百会、胸前膻中、腹下气海等数处要穴!手法之精妙迅捷,远超王清源!紧接着,她从随身药箱中取出一个碧玉小瓶,倒出一粒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奇异草木清香的碧绿药丸,毫不犹豫地撬开萧烬紧咬的牙关,将那药丸压入他舌下。
“固元守神,引气归墟……”她低声念诵着玄奥的口诀,双手虚按在萧烬胸腹上方,一股远比之前探查时更加磅礴、更加温和醇厚的暖流,如同春日暖阳普照大地,缓缓注入萧烬体内,强行梳理那狂暴紊乱、濒临崩溃的气血,护住他几近熄灭的心脉与生机!
这一次,她不再探查那诡异的“魂魄异动”,而是全力施救,只为吊住这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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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气氛依旧剑拔弩张。
谢长戈如同一尊铁塔,死死“钉”在王清源和那个盛放毒针的玉盒旁边,一双虎目凶光四射,毫不掩饰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王清源。那架势,分明是:谁敢动歪心思,老子就拧掉谁的脑袋!
王清源被谢长戈盯得浑身不自在,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强作镇定,将玉盒紧紧抱在怀中,仿佛抱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张谦和周桐也是坐立不安,苏玉卿临走前那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和谢长戈的武力威慑,让他们压力山大。
“谢……谢二爷,”周桐擦了擦额头的汗,试图缓和气氛,“苏公子去处理府内急事,想必很快便回。您看,这尸体和证物,我们是否先……”
“等苏狐狸回来!”谢长戈瓮声瓮气地打断,语气斩钉截铁,“他说了,让老子看着!老子就看着!谁敢乱动,休怪老子拳头不认人!”他示威般地捏了捏沙包大的拳头,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
就在这时,一个杵作在仔细检查另一具杀手尸体(被谢长戈砸塌胸骨那个)时,似乎有了新发现。他掰开死者的右手,用特制的小镊子,小心翼翼地从死者紧握的拳头缝隙里,夹出了一小片……布料?
这布料颜色暗沉,质地却异常坚韧,带着特殊的纹理,绝非死者身上所穿的普通麻布。更奇特的是,布料边缘似乎还沾染着一点极其细微的、深褐色的粉末。
“大人!”杵作连忙将这一发现呈给张谦和周桐。
张谦和周桐凑近细看,两人脸色同时一变!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刑名,一眼就看出这布料的特殊!
“这……这是‘墨云锦’!”周桐失声低呼,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张谦脸色铁青,死死盯着那片小小的布料:“错不了!墨云锦,产自蜀中,专供……专供……”他后面的话没敢说出口,但那指向性已经昭然若揭!
王清源也看到了那片布料,瞳孔骤然收缩,抱着玉盒的手猛地一抖,差点将玉盒摔落!他心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墨云锦!太子东宫侍卫统领一级的常服内衬!怎么会出现在杀手手里?是搏斗时撕扯下来的?还是……杀人灭口时留下的破绽?!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如同在即将沸腾的油锅里又泼进了一瓢冷水!
前厅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片小小的墨云锦碎片上,心思各异。
张谦和周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与……恐惧。这案子,真的要捅破天了!
谢长戈虽然不太懂什么墨云锦,但看张谦、周桐和王清源那如同见了鬼般的表情,也知道这东西非同小可!他咧开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狞笑道:“嘿!找到新线索了?看来这凶手,藏得也不怎么严实嘛!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敢动我兄弟!”
王清源脸色惨白,抱着玉盒的手微微发抖,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立刻将消息传出去!必须通知太子殿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就在这前厅气氛凝固到极点之时,听涛苑的方向,苏玉卿依旧静静伫立在紧闭的房门外,如同一尊守护的门神。门内,是沈妙云与死神争分夺秒的无声较量,是萧烬在灵魂与身体双重炼狱中的挣扎求生。
一片小小的墨云锦碎片,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这看似平静却暗藏杀机的镇国公府内,再次搅动了更深、更汹涌的暗流。各方势力的目光,无形的触角,都因这突如其来的证物,而变得更加焦灼、更加危险。
萧烬的逆袭之路,注定步步荆棘,杀机四伏。而这盘围绕着生与死、真相与阴谋的巨大棋局,才刚刚展开它最凶险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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