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维度裂隙
人界长安城的哭喊声穿透云霄，暗紫色雾气如活物般顺着街巷攀爬，沾到青砖便泛起滋滋腐蚀声。苏子安捏着最后一个魔化孩童的手腕，眼睁睁看着那抹挣扎的清明被黑雾吞噬，孩童张口咬向他的咽喉——
“砰！”
混沌之力在掌心凝成光盾，却没下重手。苏子安将孩童轻轻放在墙角，指尖划过他眉心封了几处大穴，转头时衣摆已被血污浸透。清瑶的月华结界在三条街外亮起，淡银色光带正被雾气啃食出斑驳缺口，敖烈的龙炎从半空砸下，却像扔进油锅里的水，炸起的黑雾反而更浓了。
“子安！这边撑不住了！”敖烈甩着被雾气灼伤的龙爪，鳞片间渗着金红色血液，“这鬼东西根本不怕火！”
话音未落，天空中的黑色漩涡突然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十三道半透明身影踏空而来，为首者披着星辰纹路的长袍，眼瞳里流转着银河般的光带，每一步落下都在虚空中踩出涟漪状的空间褶皱。百姓们的尖叫突然卡住，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所有魔化者都定在原地，黑雾从他们七窍涌出，凝成漂浮的紫色光点，乖乖汇入为首者掌心。
“维度仲裁者·星陨。”那人开口时，声音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此界坐标异常，混沌本源波动已触达宇宙弦临界值。”他指尖光点爆碎，化作无数细针射向地面，被钉中的魔化者瞬间化作齑粉，“按《维度公约》第三条，执行‘净化程序’——即抹除一切不稳定因子。”
清瑶的睫毛猛地颤动：“他要毁灭人界？！”
苏子安的混沌之力早已在体内翻涌，却在触碰到星陨周身的空间场时突然紊乱。他曾斩碎过魔界深渊的空间壁垒，此刻却像赤手空拳去掰钢铁栅栏，每一缕力量刚凝聚就被扭曲成螺旋状消散。更诡异的是，星陨身后的十二名仲裁者同时抬手，指尖亮起的光纹竟和他体内灵根产生共鸣——那是比混沌珠更古老的规则波动。
“低维生物，果然只能依赖本能抵抗。”星陨抬手指向苏子安，空间褶皱突然在他脚下汇聚，“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规则之力’。”
地面轰然裂开，无数道透明光刃从裂缝中迸发。苏子安本能地横剑格挡，混沌神剑却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光刃并非实体，却精准切割着他体内的灵脉走向，每一道划伤都让他喉头泛起铁锈味。清瑶的月华箭射来，在距离星陨三尺处就被空间折叠弹向敖烈，龙太子险险扭身，龙鳞上还是被划出一道血口。
“他们的能力和空间有关！”敖烈甩尾抽飞两名仲裁者，却见对方身体如雾气般散开，在十步外重新凝聚，“打不到实体！怎么回事？”
苏子安突然想起在混沌遗迹里见过的上古残卷——那些记载着“维度投影”的晦涩文字。他盯着星陨半透明的手腕，突然挥剑斩向对方影子！果然，星陨的实体在影子里微微一顿，指尖的光纹出现刹那停滞。
“有点意思。”星陨眼中的银河流转加快，“能看破投影锚点，低维生灵里算罕见了。”他抬手按向虚空，苏子安脚下的空间突然像果冻般扭曲，整个人被倒吊进褶皱里，“但投影只是最低级的维度应用，真正的差距——”
“轰！”
一声巨响打断星陨的话。百米外的钟楼突然炸开，浑身浴血的老剑仙拄着断剑冲来：“苏子安！带着百姓退！我们拖住——”话未说完，一名仲裁者的手直接穿过他胸膛，光刃在体内绽开，老剑仙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化作光点消散。
苏子安的瞳孔骤缩。这是他曾在修仙小镇见过的前辈，总爱蹲在酒肆门口教孩童练剑。此刻那抹熟悉的身影消失得干干净净，连元神都没留下一丝痕迹。
“你们敢！”清瑶的声音带着哭腔，月轮虚影在头顶浮现，“月神庇佑——”
“月神？低维星域的次级法则而已。”星陨随手一挥，月轮虚影如镜花水月般破碎，清瑶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踉跄着跪倒在地。苏子安感觉心脏被狠狠攥住，混沌之力突然突破空间压制爆发，化作黑色巨手朝星陨抓去——
却在触碰到对方衣摆时，所有力量突然反噬。他喉头一甜，单膝跪地，这才发现星陨周身的空间场早已编织成网，每一丝力量的涌动都会触动网眼，反过来灼伤自己。
“够了。”星陨转身走向漩涡，“三日后，坐标定位完成。届时此界将被纳入‘净化序列’。”他顿了顿，回头时眼中的银河多了几分冰冷，“建议你们放弃抵抗，至少能让低等生灵少些痛苦。”
仲裁者们的身影随漩涡逐渐消散，唯有地面上的焦痕和百姓的哭声证明这场屠杀的真实。苏子安抱着昏迷的清瑶，看着敖烈拖着伤腿组织修士救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老剑仙消散前的笑容、孩童眼中转瞬即逝的清明、清瑶嘴角的血迹——这些画面在他脑海里不断闪现。
“大哥，他们说的‘净化’……是要灭了人界？”敖烈的声音带着颤抖，龙角上的鳞片还在往下掉，“我们……我们怎么办？”
苏子安抬头望向天空，漩涡留下的紫色光斑还在闪烁。他忽然想起混沌珠里的残魂曾说过：“混沌者，包容万物，亦能碾碎万物。”此刻体内的灵根在灼烧，那是混沌之力在愤怒，在渴求战斗，在叫嚣着撕碎一切威胁。
“敖烈，带清瑶回妖界疗伤。”他站起身，指尖擦过混沌神剑的剑刃，鲜血渗进剑身，黑色纹路如活物般蔓延，“通知万妖之主和天界的正义天神，三日后在昆仑祖脉集合。”
“可是你……”
“他们说这是‘维度规则’？”苏子安望向自己的手掌，混沌之力与空间场碰撞产生的刺痛还在，却让他莫名兴奋，“那我就打破这规则给他们看——谁规定低维生灵，就必须任人宰割？”
夜风掀起他染血的衣摆，远处的哭喊声渐渐平息，唯有天边的紫色光斑还在跳动，像一双俯瞰蝼蚁的眼睛。但苏子安知道，蝼蚁也有蝼蚁的怒火，当这怒火汇聚成灾，就算是维度仲裁者，也要付出代价。
三日后的昆仑祖脉，注定是场硬仗。而苏子安，早已做好了死战的准备——为了怀里昏迷的清瑶，为了老剑仙消散的元神，为了这片被觊觎的土地上，所有他想守护的人。
毕竟，他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哪怕对手是来自更高维度的“规则”，他也要用混沌之力，在这规则上，砍出一道属于自己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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