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的太阳穴突突跳着，像是有钢钉钉进颅骨。
他踉跄着扶住冰锥般的断柱，指腹擦过颈间渗出的黑色黏液时，消毒水混着铁锈的腥气猛地窜进鼻腔——那是九头蛇地下实验室的味道，是他在培养舱里泡了十七天，血管被冬日血清烧穿时，消毒水顺着金属台面流淌的味道。
陆凛！
娜塔莉的手突然扣住他手腕，带着体温的触感却让他后颈寒毛倒竖。
他抬头，看见她眼底的猩红纹路正顺着皮肤爬向手腕，像条活物般缠上他的脉搏。
那些纹路是昨天在纽约巷战中，被观察者仆从抓伤后留下的，当时她笑着说神盾局新研发的纳米修复液能搞定，此刻却泛着危险的暗紫。
你的意识海屏障在漏。娜塔莉的拇指压在他腕间跳动的血管上，声音发紧，刚才裂缝重组时，我感应到...古神的气息。
话音未落，陆凛的视野突然扭曲。
覆满冰霜的圣殿在轰鸣声中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冰屑簌簌落在他肩头，而更深处的黑暗里，一只瞳孔泛着混沌金光的巨眼正在缓缓睁开——和三个月前在量子领域瞥见的那只吞噬多元宇宙的巨眼分毫不差。
剧痛让他膝盖发软，娜塔莉立刻揽住他腰肢。
她发间的玫瑰香混着血渍的铁味钻进他鼻息，像根细针挑开记忆：三个月前的雨夜，她也是这样抱着他，在神盾局医疗舱外挡住弗瑞的追问，说他只是需要杯热可可。
可现在她颈侧的皮肤下，分明有黑色触须在蠕动。
阿莱克西斯！娜塔莉突然抬高声音，卡玛泰姬的传送门呢？
寒风中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
穿灰袍的独眼女人从虚空中踏出，左眼位置翻涌着星芒，右手里攥着柄镶嵌暗金色宝石的匕首。古神尤格·索托斯的投影，她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金属，它顺着共生体记忆层爬进来了——你融合的共生体样本，是不是来自九头蛇伊登计划的失败品？
陆凛猛地想起昨夜在斯塔克工业翻到的旧档案：伊登教授，九头蛇生物部首席，二十年前带着编号X-7的实验体失踪，报告末尾用血写着它们在意识海里笑。
他喉结动了动，还没说话，阿莱克西斯的匕首已经抵住他后心。
忍着。
刺痛从脊椎窜上头顶的瞬间，陆凛眼前炸开一片金光。
他感觉自己被剥成了半透明的意识体，悬浮在混沌的海洋里。
下方是他的记忆碎片：九头蛇实验室的冷光、斯塔克工业的机械臂、娜塔莉第一次递给他的热可可杯（杯沿有她咬过的牙印）、还有小摩根在圣诞派对上往他战衣贴的星星贴纸。
而那些记忆正在被黑色黏液侵蚀。
黏液凝结成触须，裹住热可可的画面，裹住星星贴纸的闪光，最后...裹住了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伊登教授。
陆凛。那个身影转过脸，眼镜片后的眼睛泛着和黏液一样的黑，让我帮你清除观察者残留程序。
你看，你的共生体在排斥纳米战衣，九头蛇的烙印在渗血，你需要
你的声纹波动比真实伊登快0.3秒。陆凛的意识体开口，声音像来自很远的地方。
他看着伊登脸上的表情裂开道缝，三年前在剑桥，你给我讲共生体融合公式时，每说三个专业术语就会停顿0.5秒——因为你右耳戴了助听器。
黑色触须突然暴涨。
它们缠住陆凛的意识体，在他耳边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但在这混乱中，一道幻影突然撞进他怀里——是小摩根，穿着粉色恐龙睡衣，脸颊上没有泪痕。
爸爸。她仰起脸，眼睛却像两团冷光，那个没有眼泪的世界好冷。
妈妈在哭，班纳博士在哭，可他们的眼泪都是玻璃做的，掉在地上就碎成星星。
陆凛的意识体在发抖。
他想起三天前，小摩根在他办公室玩机械蜘蛛时说：凛叔叔，等我长大，要发明能装眼泪的星星罐子，这样大家就不会难过了。可此刻她的声音没有温度，像被人按了变声器。
用旺达的混沌魔法做过滤层。
另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陆凛抬头，看见自己振金战衣的纹路里，浮现出奇异博士的紫色符文——那是上周他帮斯特兰奇修时间宝石容器时，对方随手画在战衣纳米层里的标记。
对，过滤层...他喃喃重复，意识体突然亮起来。
那些黑色触须缠得更紧了，却在接触到他意识表层时，被某种温热的、带着草莓味（小摩根总吃的软糖味道）的能量融化。
感谢你打开意识屏障。
低沉的男声从触须核心传来。
灰袍实体从中走出，右眼是旋转的观察者标志，现在，请接受混沌的完美——
暗金色光芒突然刺破黑暗。
娜塔莉的权杖碎片穿透陆凛意识海，那些本是洛基神术的纹路此刻泛着血锈色，像活过来的蛇群，开始吞噬黑色黏液。
陆凛看见现实中的娜塔莉咬着唇，指尖渗血——她在用自身魔力维持权杖碎片的连接。
娜塔莉...他的意识体伸出手，触碰到她的幻影。
闭嘴，集中精神！她的幻影突然呵斥，可眼底却有水光，你答应过我，要带小摩根去迪士尼的。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陆凛心口。
他想起三天前在医院，小摩根发着烧还攥着他的手：凛叔叔要说话算话哦。而此刻，在意识海深处，他的记忆碎片里，托尼·斯塔克的机械心脏正在发光——那是他去年帮托尼改造心脏时，偷偷植入的备用能源芯片。
托尼的反浩克装甲...陆凛的意识体突然发出低吼，那些混沌魔法过滤层开始沸腾，该我来挥——
剧痛再次席卷而来。
陆凛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跪在冰原上，娜塔莉正用权杖碎片抵住他后颈，阿莱克西斯的匕首还插在他后背，而颈间的黑色黏液不知何时已经凝固，变成了枚银色鳞片——和他战衣里层的共生体纹路一模一样。
成功了？娜塔莉的声音在发颤。
陆凛没有回答。
他望着远处重新闭合的多元裂缝，听见意识海里那个低沉男声的最后一句呢喃：你以为赶走了投影...可它已经在你共生体里种下了种子。
而更深处，托尼机械心脏的红光仍在跳动，像在回应他方才未说完的话。
他摸向颈间的银色鳞片，突然笑了——是那种带着血味的、势在必得的笑。
该准备反浩克装甲的启动程序了。他轻声说，声音被风声卷向冰原深处，这次...我来当那个挥锤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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