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暖阳慵懒地洒在原木叶村深处那座宏大得近乎离奇的宫殿庭院中。空气里浮动着浓郁的甜香,是无数珍稀花卉在此刻竞相绽放,织就一片绚烂夺目的锦缎。清澈见底的池水在微风中漾开粼粼金波,色彩斑斓的锦鲤甩动着华美的尾鳍,搅碎一池倒映的云影花光。长门随意斜倚在铺着雪白绒毯的软榻上,身边几位姿容绝世的女子笑语晏晏,纤纤玉指拈起精致的糕点,偶尔投入池中,引得鱼群一阵欢腾的追逐。
阳光落在他金色的轮回眼中,那双眼眸深邃如同星空,流转着一种非人的、近乎神祇的平静与掌控。他微微闭目,神念沉入丹田深处。在那里,早已不复人形的黑绝,如同被投入了熔炉的核心,正发出无声而绝望的尖啸。属于十尾的浩瀚仙术查克拉如同无形的巨磨,以无可抗拒的伟力碾压着他每一丝存在,将那份源自辉夜的阴冷意志强行抽离、压缩、炼化,化作纯粹而炽热的能量,一丝一缕,汇入长门自身那深不见底的查克拉之海。黑绝的挣扎,不过是磨盘转动时微不足道的杂音。
就在这时,空气中裂开一道细微的扭曲涟漪,如同水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涟漪中心,空间无声地旋转、张开,一个戴着橘红色漩涡面具的身影,裹挟着浓重湿冷的杀气,突兀地出现在这方奢靡而安宁的花园中央。
“长门!”带土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低沉而压抑,像闷雷滚过,“你把黑绝怎么了?”
池边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女子们惊惶地退后,如同受惊的雀鸟。长门缓缓睁开眼,轮回眼扫过带土,那目光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他抬手,示意身侧的侍女们退下。偌大的庭院,瞬间只剩下两人,以及池中无知无觉游弋的锦鲤。
“他?”长门的声音平稳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自然是在他该在的地方。”他修长的手指随意地点了点自己的小腹丹田位置,“为我所用,鞠躬尽瘁。一个压缩查克拉的苦力,倒是比四处搅动风雨,更适合他。”
“你……”带土面具下的瞳孔骤然收缩,长门那轻描淡写的态度里蕴含的恐怖力量让他脊背发寒。但他此行的目的并非黑绝,“少废话!你究竟把黑绝藏哪里去了?他是我计划的关键!”
长门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带着俯瞰蝼蚁般的悲悯。“带土,”他轻轻吐出这个名字,像在念一句古老的谶语,“你还真以为,当年是斑大发慈悲,将你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这轻飘飘的一句,却像一道无形的惊雷,狠狠劈在带土的心防之上。面具遮挡了他的表情,但那瞬间绷紧的身体,那微微颤抖的手指,无一不暴露了他内心的剧震。
“一派胡言!”带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戳破隐秘的尖锐,“没有斑大人,我早已死在神无毗桥的碎石之下!他是我的恩人!”
“恩人?”长门低低地笑了,笑声在繁花似锦的庭院里显得格外刺耳和空洞,“执迷不悟的可怜虫。”他不再多言,右眼轮回眼猛地一凝!
嗡——
带土只觉得眼前的世界瞬间褪色、扭曲、崩解!脚下坚实的大地和周围盛放的鲜花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弥漫着不祥暗红光芒的虚无空间。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感官被无限地拉伸、扭曲。月读空间!
无数碎片化的景象,裹挟着冰冷刺骨的记忆洪流,如同决堤的狂潮,蛮横地冲入带土的脑海!
他看到……神无毗桥之战后,自己重伤濒死、意识模糊地躺在冰冷的岩洞深处。黑暗中,那张属于宇智波斑的、布满皱纹却充满魔性力量的脸缓缓靠近,浑浊的老眼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冰冷如手术刀般的算计。斑枯槁的手指按在他残破的胸口,注入查克拉维系他生命的同时,低沉而充满蛊惑力的声音如同毒蛇钻入他的耳膜:“……记住这份痛……记住这个扭曲的世界……只有无限月读,才是唯一的净土……琳的死,就是这个世界的罪孽……”
他看到……在自己陷入半昏迷状态时,那个由斑意志催生出的白绝,悄然潜入木叶的结界,如同鬼魅般窥视着琳的日常,将她的行踪、她的任务路线,一丝不差地传递出去……
他看到……最残酷、最撕心裂肺的那一幕!浓雾弥漫的战场,琳那娇小的身体被雾隐的暗部重重围困。绝望在她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化作一种令人心碎的决绝。她并非死于敌人的围攻——她清晰地看到了远处岩石后,那个戴着面具、操控着三尾人柱力(正是她自己)的雾隐忍者眼中一闪而过的、属于写轮眼的猩红光芒!那光芒冷酷而精准地操控着三尾的暴走,琳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了然的痛苦和巨大的悲伤,她最后的目光穿透了空间,仿佛直直望进了带土此刻剧痛欲裂的灵魂深处!然后,她义无反顾地、加速撞向了卡卡西手中那闪耀着刺目雷光的千鸟!
“不——!!琳——!!!”
月读空间里,带土发出了撕心裂肺的、非人的惨嚎!那被精心篡改、被谎言层层包裹的“真相”外壳被无情地剥开,露出底下血淋淋、令人作呕的操纵。斑冰冷的话语在记忆碎片中回荡:“……带土,你的痛苦和愤怒,是计划最完美的燃料……只有彻底绝望,才能拥抱月读的幻梦……”而黑绝那沙哑阴森的附和声,如同跗骨之蛆:“……是的,斑大人……带土君,您就是实现母亲辉夜大人复活的……关键棋子……”
“假的!都是假的!”带土在月读的精神炼狱中疯狂地嘶吼、挣扎,试图否定这足以摧毁他一切信仰的画面。但每一个细节,琳临死前那洞悉一切的眼神,雾隐忍者眼中那抹熟悉的写轮眼红光,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之上。
月读的幻境骤然消散。
带土踉跄着后退一步,面具下的脸庞一片惨白,汗水浸透了内衬的衣衫,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他大口喘息着,仿佛刚从溺毙的深渊被拉回现实,眼前繁花似锦的庭院都带着重影,世界在旋转。
“是真是假,”长门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山泉,不带一丝波澜地流淌过来,瞬间浇灭了带土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妄想,“你何不亲自问问她?”
话音未落,长门双手瞬间结出一个玄奥繁复的印式——寅-巳-戌-辰!双掌猛地拍向身侧的地面!
“通灵之术·秽土转生!”
庭院中央的大片青石地面轰然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泥土如同沸腾般向上拱起,碎裂的石块四处飞溅。一口古朴、散发着不祥阴冷气息的木棺,破土而出!棺木表面缠绕着粗大的封印符咒,此刻正如同活物般剧烈扭动、剥落。沉重的棺盖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滑开……
一股混合着泥土腥气和奇异幽香的气息弥漫开来。
棺木之中,一个娇小的身影静静站立着。她穿着生前那身简单的深色忍者服,身上覆盖着细密的、如同瓷器裂纹般的灰白色秽土痕迹。她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却毫无血色的脸庞——野原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带土如同被最恐怖的天雷劈中,整个人僵立当场。隔着那张冰冷的漩涡面具,他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是她!那熟悉的眉眼,那小巧的鼻梁,那柔软的唇线……即使被秽土的灰白覆盖,即使那双曾经灵动无比的大眼睛此刻空洞无神,他也能在一万个人中瞬间认出她!刻骨铭心!深入骨髓!
琳空洞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带土那诡异的面具上。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她那灰白的瞳孔深处漾开。
“……带……土……?”一个微弱、干涩,仿佛从遥远地底传来的声音,轻轻响起。
这声呼唤,彻底击碎了带土用疯狂和仇恨筑起的、摇摇欲坠的堤坝。面具之下,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遏制地汹涌而出!它们冲刷着脸上交错的疤痕,顺着面具的下沿,大颗大颗地砸落在脚边光滑的青石板上,洇开深色的痕迹。十数年的黑暗、仇恨、自我放逐,在这一声呼唤面前,土崩瓦解,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痛苦和悔恨。
“琳……琳……”带土的声音哽咽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难以置信的颤抖。他猛地向前扑去,动作笨拙得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又小心翼翼,生怕眼前的幻影会像泡沫般碎裂。他伸出双臂,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虔诚,想要拥抱那个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魇和幻想中的身影。
秽土的身体冰冷而坚硬,带着泥土的粗糙感。但当带土的手臂环住琳那纤细的腰肢,将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上时,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虚幻的巨大悲喜瞬间淹没了他。他紧紧地抱着她,如同溺水者抱住唯一的浮木,身体因为极致的情绪冲击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对不起……琳……对不起……”破碎的、饱含血泪的呜咽,一遍遍重复着,是他灵魂深处最沉重的忏悔。
琳被秽土束缚的思维似乎也在这久违的触碰中艰难地复苏着。她僵硬地抬起手,轻轻抚上带土那冰冷的面具,动作带着生涩的迟缓。她的声音依旧干涩,却多了一丝清晰的暖意,如同穿透层层阴霾的阳光:“带土……不哭……我……一直都在的……”
这温柔的抚慰,却像一把更锋利的刀,刺穿了带土的心脏。巨大的悲伤和失而复得的狂喜交织,几乎将他撕裂。他猛地抬起头,面具下的泪眼望向一旁冷漠俯视着这一切的长门,轮回眼中燃烧起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火焰。
“琳!”带土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变形,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决绝,“等我!再等我一会儿!这一次,我要真正地、完完全全地复活你!让你真正回到阳光下!
话音未落,带土的双手已经以一种快得留下残影的速度开始结印!那是宇智波斑在将轮回眼移植给长门时,深埋于这双眼睛本源深处的一道极其隐秘、极其强大的控制术式!印式复杂而古老——卯-酉-巳-亥-未-申!每一个印都牵动着空间细微的震颤,带土的查克拉如同奔涌的暗流,疯狂地涌向指尖,试图通过这预设的“后门”,强行撬动长门体内那双轮回眼的终极权柄!
“轮回天生之术!”带土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将全身的力量和最后的希望都灌注于这最后的印式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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