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线外的腐臭混着焦糊味往鼻腔里钻，盛宇抹了把脸上的血，指腹在战术护腕上重重一按。
通讯器炸成黑炭的碎片还挂在耳边，他却像能透过漫天烟尘看见补给区的乱象——老周的铁棍砸在发电机上时，王磊整理领结的动作慢了半拍，那是猎人确认陷阱触发时的从容。
“火元素队省着点用！”他扯开嗓子喊，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三发连射改单爆！”
几个举着燃油瓶的队员愣了愣，其中个穿皮夹克的小子刚要开口，就见盛宇大步跨过防线缺口，掌心腾起幽蓝的火舌——那团火没烧向丧尸，反而精准裹住他手里的燃油瓶，将挥发的油气重新压回瓶身。
“省着点，”盛宇的声音轻了些，却像钉子般钉进人心里，“有人想让咱们弹尽粮绝。”他扫过队员们骤然绷紧的脸，余光瞥见刘浩的焊枪在补给区划出银亮的弧光——老周的铁棍正被焊死在弹药箱上，那家伙杀猪似的嚎叫被丧尸嘶吼淹了大半。
后颈突然泛起凉意，是林羽的精神力扫过。
盛宇不用转头也知道，那家伙正猫在指挥车阴影里，指尖敲着战术平板，瞳孔因为精神力过载泛起淡金色。
三天前在废船坞，林羽也是这样盯着王磊的鞋尖——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鞋底沾着实验室的蓝漆，和吴昊脑内闪现的记忆碎片颜色分毫不差。
“土元素队！”盛宇突然弯腰抓起把土，指尖的元素力像活物般钻进土粒，“跟我来！”他带着人绕到防线东侧，这里的丧尸被火墙逼得退了十米，地面却还留着昨夜暴雨的湿痕。
盛宇单膝跪地，掌心按在泥里，土元素顺着他的血管翻涌——地下两米的水脉被扯出细流，顺着他指缝渗进提前挖好的陶管。
“接水！”他吼了声，几个后勤队员扛着空桶冲过来，浑浊的水注进桶里时，有人突然哭出声：“这...这是地下水！盛哥从地底下给咱们找水！”声音像火星掉进干柴堆，防线内外的喊杀声突然弱了一瞬——那些抱着孩子的妇孺直起腰，举着步枪的队员擦了擦眼睛，连丧尸的嘶吼都变得没那么刺耳了。
“看东边！”不知谁喊了句。
盛宇抬头，正看见三棵合抱粗的杨树“咔嚓”倒向防线，树根处还沾着新鲜的土。
刘浩的焊枪还在补给区冒火星，可他带来的那两个工程兵正挥着斧头劈木头——是盛宇用木元素从后山引过来的，树干上还挂着没掉净的松针。
“省着用！”盛宇又喊了遍，这次声音里带了笑。
他望着后勤队员把水分给伤员，把木材垫在缺口处，突然觉得王磊那些小手段像纸糊的陷阱——你以为能困死我，可老子能从地底下挖水，从山上砍树，这世道哪有什么绝境？
指挥车里，林羽的指节抵着太阳穴。
王磊的精神波动像团乱麻，里面裹着得意、焦躁，还有点藏得极深的恐惧。
他低头扫过战术平板，上面是半小时前截到的通讯记录：王磊的亲信老钱在废铁厂和“蚀骨会”的人碰头，怀里抱着的金属箱，和吴昊记忆里那个刻着“蚀骨会”的盒子一模一样。
“王首领，”林羽突然出声，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您说联盟物资按人头分配，可咱们基地八百人，怎么只收到三百份压缩饼干？”他把平板转向圆桌对面的王磊，屏幕上是物资清单的照片，“您看，这签收单上的签名...怎么和老周的笔记这么像？”
谈判室的空气瞬间凝固。
其他基地的代表们凑过来看，有人抽了口凉气：“老周不是您的贴身护卫吗？”
王磊的太阳穴跳了跳，西装袖口的柴油渍在灯光下泛着暗黄，他刚要开口，林羽又补了句：“听说吴昊出现的方位，正好在您废船坞的暗门北边？”
“林先生这是血口喷人！”王磊拍桌而起，可他攥着桌沿的指节发白，“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林羽笑了，指尖轻轻敲了敲自己太阳穴，“吴昊脑子里有段记忆，是有人往它脑子里塞芯片。”他望着王磊突然煞白的脸，语气陡然冷下来，“那双手的主人，戴的袖扣，和您现在戴的，是同一款。”
谈判室外传来枪声。
盛宇抬头，正看见吴昊从树顶跃下，它的后颈闪着金属冷光——那是块嵌进皮肉的芯片，和林羽说的“蚀骨会”标记一模一样。
盛宇掌心的火元素烧得更旺了，他对着防线大喊：“都给我看清楚！这不是天灾！是有人拿咱们当靶子！”
丧尸潮的嘶吼声变了。
吴昊的爪子刚要拍碎防线，却被道风墙卷得撞向旁边的丧尸堆——盛宇的风元素裹着砂石，把最前排的丧尸吹得东倒西歪。
它们互相撕咬着滚作一团，原本整齐的攻势出现了缺口。
“冲上去！”盛宇抄起把消防斧跃出防线，火元素在斧刃上凝成赤焰，“砍芯片！砍了它脖子上那玩意儿！”
队员们跟着他冲出去，喊杀声震得林羽耳膜发疼——谈判室的窗户被震得嗡嗡响，王磊的喉结动了动，终于坐回椅子里，西装后背洇出大片冷汗。
天快黑了。
丧尸的嘶吼声渐渐弱下去，吴昊的芯片被砍碎时，它发出的尖叫像玻璃划过黑板。
盛宇站在尸堆上，火元素烧净了斧刃上的腐血，回头看向防线——妇孺们举着自制的火把，队员们把最后半瓶水递给他，连王磊的亲信都缩在角落，不敢和他对视。
林羽从谈判室走出来，手里捏着份新的联盟协议。
王磊的签名还没干，墨迹在“物资统一调配”那行字上晕开个小团。
他望向盛宇的方向，正看见对方把最后块压缩饼干塞给哭哭啼啼的小女孩，火元素在掌心跳成暖黄的光。
风突然大了。
盛宇眯起眼，望着森林深处。
那里的腐叶堆在动，不是丧尸的动静——像是有什么更庞大的东西，正从地底下慢慢爬出来。
丧尸潮退去的余波里，焦黑的防线像条被啃噬过的破布，横亘在血色残阳下。
盛宇踩过黏着腐肉的碎砖，战术靴底碾得丧尸脑浆“吱呀”作响，身后跟着二十多个挂彩的队员——他们举着染血的武器，像群刚从地狱爬出来的狼。
谈判室的门“吱呀”推开时，林羽正把钢笔尖抵在王磊鼻尖。
这位曾经西装笔挺的中型基地首领此刻像被剥了皮的青蛙，领带歪在锁骨处，袖口沾着咖啡渍，见盛宇进来，喉结猛滚两下：“盛...盛老弟，我之前是被手下蒙骗——”
“老钱昨天下午三点在废铁厂见蚀骨会的人，”林羽突然抽出张照片拍在桌上，照片里穿皮夹克的男人正把金属箱塞进面包车，“您说蒙骗？”
他指尖划过王磊腕间的袖扣，铂金纹路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吴昊后颈的芯片，和您给蚀骨会的试验品，编号都是07-19。”
会议室炸了锅。
东边基地的老周拍得木桌“哐当”响：“老子就说怎么丧尸潮专往咱们防区钻！合着是有人给丧尸开地图！”
南边基地的女队长直接抄起椅子腿：“王磊你个狗日的，老子基地死了十八个兄弟！”
王磊的脸白得像张纸，突然“噗通”跪在地上，抓住盛宇的战术靴：“我也是被逼的！蚀骨会拿我家人要挟，说不配合就屠了我基地！”
他哭嚎着去扒盛宇的裤管，指甲在护膝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真没想害大家，就是...就是想留条活路啊！”
盛宇垂眸盯着他颤抖的后脑勺，火元素在掌心凝成豆大火球——那团火没烧下去，反而“啪”地灭了。
他蹲下身，指腹按在王磊后颈：“我娘被丧尸啃的时候，也求过路。”王磊浑身剧震，抬头时正撞进盛宇泛红的眼底，“但她没害过人。”
“新协议。”林羽把文件推到众人面前，纸页在穿堂风里哗啦作响，“物资统一调配，每个基地出两人监督；战时指挥权归联合军委会，任何私自通敌者...”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王磊，“就地枪决。”
老周第一个拍板：“这协议中！我签！”女队长扯过钢笔，墨迹在“同意”栏晕开个小团：“早该这么干了！”王磊缩在墙角不敢动，直到最后个代表签完字，才像被抽了脊梁骨似的瘫在地上。
庆祝的火把在防线外亮起时，林羽正揉着发涨的太阳穴。
他站在指挥车顶，望着丧尸退去的森林，精神力像根细针，往黑暗里扎——刚才那股若有若无的波动又出现了。
不是丧尸的本能嘶吼，不是人类的情绪乱流，更像...某种被刻意收敛的意志。
“羽子？”盛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股硝烟混着青草的味道。
他递过水囊，指腹擦了擦林羽额角的汗，“想什么呢？”
林羽没接水，他盯着森林深处某片静止的树冠：“丧尸潮退得太干净了。”他的瞳孔泛起淡金，那是精神力全开的征兆，“吴昊死的时候，我扫到它脑子里有段记忆——有个穿黑斗篷的人，往它芯片里输指令。刚才...那指令源在撤。”
盛宇的手顿在半空。
他想起三小时前砍碎吴昊芯片时，那东西在他掌心灼出的烫痕——不是普通金属，是带着某种韵律的震颤。“蚀骨会？”他问，声音沉得像块铁。
“更麻烦。”林羽转身，战术平板亮起冷光，上面是地下交易市场拍到的照片：黑斗篷、银质骷髅徽章、装着绿色液体的玻璃罐，“上个月咱们查到他们在研究‘次代丧尸’，能自主进化，能接收远程指令。”
他点了点照片里斗篷人手腕的刺青，和林羽在吴昊记忆里看到的纹路分毫不差，“刚才那股波动，和这刺青的能量场吻合。”
夜风卷起焦土的味道。
盛宇望着林羽平板上的刺青，突然想起今天早上救的小女孩——她躲在防线后时，怀里揣着个布包，里面是半块发霉的饼干，和张照片。
照片里她父母的后颈，也有类似的青灰色纹路。
“他们在测试。”盛宇捏紧水囊，塑料发出“咯吱”的抗议声，“吴昊是测试品，丧尸潮是测试场，王磊...”他瞥了眼谈判室里缩成团的男人，“是测试的漏洞。”
林羽的指尖在平板上敲出急促的鼓点：“现在漏洞被补了，他们要撤。”他望着森林深处渐浓的夜色，“但不会走远。”
盛宇把水囊塞进林羽手里，火元素在掌心腾起暖黄的光。
这光掠过防线外的火把，掠过欢呼的人群，最后停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今晚加双岗，让刘浩带人拆了废船坞的暗门。”他摸了摸腰间的消防斧，斧刃在火光里闪着冷光，“明天...咱们去查查那片森林。”
林羽仰头喝了口水，凉意在喉咙里散开。
他望着盛宇被火光映亮的侧脸，突然笑了：“你说，他们会不会觉得...测试场换了个更难搞的主人？”
盛宇没说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腕。
风从森林深处吹来，带着股若有若无的甜腥——像腐烂的玫瑰，又像某种正在苏醒的东西，在黑暗里舔了舔嘴唇。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