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卷着细雪掠过宫墙,檐角铜铃轻响。苏晚晚从冷宫出来时,天色已暗,她将衣襟拉紧了些,寒意却渗得更深。
回尚宫局的路上,腕间那根红绳忽然“啪”地一声断裂,断口处的丝线齐整如刀裁,像是早有预兆。
她脚步一顿,心头猛地一跳。
前世临死前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墨修宸站在血泊中,手中长剑滴血未沾,目光幽深似渊,仿佛早已预见一切。
她闭了闭眼,压下那一瞬间的寒意,弯腰拾起断成两截的红绳,指尖触到它的一瞬,一股极淡的香气飘散开来。
这香味她曾在御书房见过一次,是先帝遗诏所用封印香料,极为罕见。
她蹙眉,心念电转,总觉得这条红绳的存在远非偶然。
翌日清晨,太后寿宴后的余波仍在宫中流转,淑妃被禁足查问,端妃则因裙摆染毒被皇帝召见数次,看似无辜,实则步步为营。而她自己,也因昨日之举再度被推至风口浪尖。
尚宫局内,阳光斜斜照进窗棂,尘埃浮沉。苏晚晚坐在案前,将红绳残段放在掌心,仔细观察其质地与纹路。果然,其织法与寻常宫中所用丝线不同,更细腻,也更坚韧。
她回忆起昨日御书房中太医呈上的毒粉鉴定结果,以及墨修宸最后那句话:“下次,别一个人进冷宫。”
她知道他在试探她,也在提醒她。
可她更在意的是,这条红绳究竟来自何处?又为何会在她手中?
思索片刻,她起身整理手头事务,随后借着整理太后旧物的名义,前往藏书阁旁的旧库房。
那里存放着太后入宫以来的所有私物,包括先帝留下的信件、赏赐、甚至一些不为人知的秘档。若要查明红绳来历,必须从中找出线索。
守库的老宫女年事已高,眯着眼翻看名册后才点头放行:“尚宫局调阅旧物,需登记备案。”
苏晚晚递上通行令,老宫女扫了一眼便挥挥手:“去吧,莫乱翻。”
她应声走入库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木香,夹杂着陈年纸张的气息。她在一排排木架间穿行,最终停在一具雕花木箱前。
这是她昨夜查阅典籍时记下的位置:先帝遗诏所在。
她蹲下身,轻轻打开箱子,取出一块黄绸包裹的卷轴,小心翼翼展开。
遗诏字迹工整,内容无甚特别,唯有封印处的一条红丝线引起她的注意。
她取下红绳残段,与那条封印丝线并置一处,果然发现两者材质、色泽乃至织法都极为相似。
她心中一凛,看来这条红绳并非寻常之物,而是出自先帝遗诏之上。
但问题来了——她是怎么得到它的?
记忆中毫无印象,唯一能确定的是,它一直缠绕在她手腕上,从未摘下。
她将红绳小心收起,正准备合上箱子,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迅速起身,转身面对来人。
“苏尚宫。”来者是位年轻的宦官,神色恭敬,“太后传召,请即刻前往慈宁宫。”
苏晚晚微微颔首,将遗诏重新封好,交还箱中,随宦官离开库房。
慈宁宫内,太后端坐主位,面色平静,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倦意。
“你昨日在寿宴上应对得当。”太后缓缓开口,“哀家听说,你还去了冷宫?”
苏晚晚跪下行礼:“回太后,奴婢只是想确认毒粉来源,并无他意。”
太后凝视她片刻,忽然道:“你可知,先帝遗诏中曾提及一条红绳?”
苏晚晚心头微震,面上却不动声色:“请太后明示。”
太后轻叹:“那红绳原是先帝亲手所系,据说有镇魂之效。他曾言,若有一日朝堂动荡,此红绳会指引一人前来……”
她顿了顿,语气低沉:“如今你手中竟有此物,怕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苏晚晚低头不语,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如此。
难怪她总能在关键时刻察觉危机,或许正是因为这条红绳的存在。
但她不愿轻易相信命运,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叩首谢恩,退出慈宁宫时,天边已泛起暮色。
回尚宫局途中,她再次取出红绳残段,细细端详。
这次,她注意到红绳内部隐约嵌着一道极细的金线,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微光。
她心跳加快,意识到这或许是解开红绳真正用途的关键。
她决定再赴冷宫,寻找更多线索。
夜色渐浓,冷宫门廊下风声呜咽,烛火摇曳不定。她悄然踏入陵寝,来到那块松动的石砖前,伸手探入缝隙,试图再次取出残留的毒粉。
然而,就在她指尖触及地面的一瞬,脚下忽然一空。
石砖松脱,她整个人向下一坠。
黑暗中,她只觉背后有人伸手拉住她,力道不小,将她拽回地面。
她喘息未定,抬头望去,只见一双熟悉的眼眸映着月光,静静看着她。
“我说过,”墨修宸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责备,“别一个人进冷宫。”
苏晚晚怔住,望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松开她,袖角拂过她的衣袖,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
正是她昨日在红绳断裂时闻到的味道。
她猛然意识到什么,抬眸直视他:“殿下……您早就知道这条红绳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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