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雄的指挥车猛地一震。
那发穿甲弹几乎是贴着他的潜望镜边缘飞过,带起的劲风让他脸颊生疼。
他右侧的僚车,那辆同样先进的“幽灵”,被这枚炮弹从正面车首装甲贯入。
高温金属射流摧毁了内部一切,随即从车尾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黑烟滚滚。
车组成员,连同坦克一起,瞬间报废。
阮文雄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完了。
这不是战斗,这是屠杀。
对方的火力、防护、战术配合……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撤退!所有单位,立刻后撤!冲出去!”
阮文雄对着通讯器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声音因为恐惧而完全变调。
然而,虎口涧的“口”已经被七辆“魔改96”死死堵住。
“魔改96”小组,如同经验丰富的猎人,充分利用反斜面阵地和复杂地形。
它们开火,随即变换位置,绝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三十秒。
林钧的指令简洁而高效。
“‘铁锤二号’,左前方三十度,敌坦克正在绝望转向,它的炮塔座圈是此刻最大的弱点,射击窗口两秒。”
“‘利刃三号’,压制右翼那个还在徒劳开火的敌军火力点,三发榴弹,让他们安静一点。”
“‘刀锋四号’,注意规避,敌导弹来袭,别客气,启动主动防御,给他们表演一下什么叫绝望。”
林钧的精神力高度集中。
系统的【危机预警】不断刷新着数据,将潜在的威胁提前标注,通过【猎手网络】实时同步到每一个车组。
“幽灵”坦克在交叉火力的切割下,如同被戏耍的困兽。
它们引以为傲的先进火控系统,在这些不断变换位置、时隐时现的“魔改96”面前,根本无法有效锁定。
炮弹胡乱地射向“魔改96”刚才开火的位置,除了炸起一堆堆无用的碎石和漫天尘土,再无任何战果。
“轰!”
又一辆“幽灵”的炮塔被直接掀飞,沉重的炮塔在空中打着旋翻滚着,最终重重砸落在另一辆试图转向规避的“幽灵”车体上。
巨大的冲击力将其直接压垮,履带崩断,车身变形,动弹不得,两辆坦克挤在一起,成了一对难兄难弟。
“魔鬼!他们是魔鬼!阿妈,救我!”
一名越猴坦克车长在公共频道里发出绝望的哭喊。
他的坦克刚刚被两发穿甲弹接连命中同一部位,正面装甲像是纸片一样被切开。
……
龙国后方。
王爱国死死盯着通讯员刚刚汇总上来的战场数据,手里的铅笔因为用力而几乎折断。
“交换比……天呐,这交换比!”
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激动,浑身都在轻微颤抖。
屏幕上,代表敌军“幽灵”坦克的红色标记,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一个个熄灭。
而代表己方“魔改96”的绿色标记,虽然也有几个变成了黄色(受创),但无一损失。
这种教科书般的伏击战,这种近乎碾压的交换比,是他穷尽一生军工研究,做梦都不敢想象的画面。
“林钧……这个年轻人……”
王爱国喃喃自语,他看向赵卫红。
赵卫红的脸色同样因为激动而泛红,她扶了扶眼镜。
“王院士,这不仅仅是装备的胜利,更是信息和战术的代差碾压。”
她深知,这一切的核心,是那个坐在三号预备指挥点,平静地调动着一切的年轻人。
……
虎口涧内,硝烟弥漫。
阮文雄的指挥车,像一只没头苍蝇,在狭窄的谷地里疯狂冲撞。
履带碾过友军坦克的残骸,试图在绝望中找到一线生机。
但他周围的“幽灵”坦克越来越少,爆炸声却越来越密集。
爆炸声此起彼伏。
每一声爆炸,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秃鹫先生!秃鹫先生!救我!请求空中支援!请求鹰酱空中支援!”
阮文雄再也顾不上什么尊严和脸面,不顾一切地切换到与”秃鹫”的加密通讯频道。
发出了声嘶力竭的绝望呼救。
“我需要空中力量!把这些龙国坦克全都炸上天!”
频道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秃鹫”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与凝重。
“阮将军,请保持冷静,报告你的具体情况和坐标。”
“冷静?我还怎么冷静!”
阮文雄几乎是在尖叫,
“我的部队快被打光了!我们被包围了!坐标……坐标在……”
他话音未落。
“轰——!”
一声巨响。
阮文雄的指挥车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整辆坦克被巨大的力量掀得侧倾,右侧履带连同负重轮被炸得粉碎,高高飞起,又重重落下。
车体内部,火花四溅,各种仪表盘爆裂,浓烟瞬间充满了整个舱室。
阮文雄的脑袋狠狠撞在坚硬的舱壁上,眼前一黑,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蜂鸣。
“将军!将军!”
副官的呼喊声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他挣扎着,透过烟雾和破碎的潜望镜,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他的“幽灵”坦克,那些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钢铁猛兽,此刻正一辆接一辆地变成燃烧的棺材。
龙国人的坦克,那些被他蔑称为“铁皮棺材”的“魔改96”,如同幽灵一般,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射出致命的炮弹。
每一发,都精准得可怕。
他眼睁睁看着附近最后一辆还在试图顽抗、不断开火的“幽灵”坦克,在试图掉头逃跑的瞬间,被至少三发来自不同方向的穿甲弹同时命中。
车体、炮塔、发动机舱,几乎在同一瞬间爆开,化作一团冲天火光。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的王牌装甲旅,他复仇的希望,他所有的荣耀和野心,都在这片名为虎口涧的山谷里,被彻底埋葬。
阮文雄瘫软在已经被鲜血和汗水浸透的指挥官座椅上。
脸上血污和尘土混杂,眼神空洞,再无一丝神采。
“空中支援……为什么还没有……”
他的嘴唇嗫嚅着,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鹰酱那虚无缥缈的承诺上。
他现在才隐约明白,自己和他的部队,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是棋盘上可以随时牺牲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