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窗明几净的房间里，没有刑具，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阮文雄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身体微微发抖。
对面的墙壁上，一台电视机正在播放国际新闻。
鹰酱外交发言人站在讲台上，表情沉痛：
“我们对尖刀岭地区发生的武装冲突表示严重关切，并对越猴国装甲部队的‘军事冒进’行为表示遗憾。”
“军事冒进”。
这四个字像四根钢针，扎进了阮文雄的心脏。
他的王牌旅，他的一切，在对方口中，只是一场轻飘飘的“冒进行为”。
门开了。
林钧走了进来，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他面前。
“这是你的两个选择。”
阮文雄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
“第一，我们以战犯的身份起诉你，你将为入侵龙国领土、杀害我方边防战士的行为，在军事法庭上接受审判。”
阮文雄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林钧的手指，移到了文件的另一边。
“第二，成为我们的证人。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全世界。战争结束后，我们会基于人道主义原则，将你遣返。”
林钧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史密斯将军抛弃了你。你的国家，也把你当成了可以牺牲的棋子。”
“你的价值，只剩下最后一个。”
“是为他们的谎言殉葬，还是为自己的活路开口，你有十分钟考虑。”
林钧说完，转身就走，没有半分停留。
门在他身后关上，房间里只剩下阮文雄粗重的呼吸声，和电视里鹰酱发言人那张虚伪的脸。
......
合联国大会议厅。
气氛庄严肃穆，又暗流涌动。
鹰酱国防部副部长，四星上将卡特，走上了发言台。
他代替了史密斯，显然，鹰酱认为这场“审判”，需要一个分量更重的主角。
“女士们，先生们！”
卡特的声音洪亮，通过扩音器传遍了整个大厅。
“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审视一桩正在发生的、对世界和平构成严重威胁的事件！”
他猛地一按遥控器，身后的大屏幕亮起。
画面经过精心剪辑，只出现了“魔改96”开火的瞬间，和“幽灵”坦克爆炸的惨状。
“这就是龙国在边境地区的所作所为！一场毫无理由的、针对邻国的血腥屠杀！”
“他们的新型坦克，是对地区军事平衡的公然破坏！是他们对外扩张野心的铁证！”
卡特挥舞着手臂，言辞激烈，将龙国描绘成一个急于炫耀武力、破坏规则的战争贩子。
不少不明真相的国家代表，开始窃窃私语，看向龙国代表席的眼神也变了。
龙国代表团团长，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外交官，面色沉静，只是静静地听着。
直到卡特结束了他煽动性的表演。
“卡特将军的演讲，很精彩。”
龙国代表团团长走上发言台，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无法撼动的力量。
“但谎言，重复一千遍，依然是谎言。”
“我们无意与任何国家进行军备竞赛，但我们必须拥有保卫家园的武器。”
他没有急于辩解，而是向工作人员递交了一个数据盘。
“现在，请允许我向各位展示一些未经剪辑的、来自战场的原始影像。”
大屏幕切换。
镜头下，是满目疮痍的虎口涧。
一辆辆“幽灵”坦克的残骸，东倒西歪，烧成焦炭。
屏幕的角落，清晰地标注着：龙国境内，距离边境线15公里。
铁证如山。
“我想请问卡特将军，”龙国代表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贵国盟友的坦克，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国领土纵深十五公里的地方？”
“难道，这也是我们‘肆意挑衅’的一部分吗？”
卡特的脸色瞬间僵住。
他没想到龙国人手里有如此高清的战场全局录像。
会场里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这……这是入侵行为！”
“鹰酱的说法站不住脚！”
“龙国是正当防卫！”
卡特正要强行辩解，龙国代表再次开口。
“我们尊重每一个生命，即便是侵略者。我们抓获了一名俘虏，并且给予了他应有的人道主义待遇。”
“我想，作为这场悲剧的亲历者，他的证词，或许比任何影像都更有说服力。”
卡特心中猛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大屏幕再次切换。
一张苍白、憔悴，却又混杂着怨恨与绝望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
是阮文雄。
卡特身后的鹰酱代表团里，一名年轻的武官失声低呼：
“将军！是阮文雄！”
整个会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脸上。
阮文雄的嘴唇颤抖着，他看着镜头，仿佛在看着那个将他推入深渊的秃鹫，看着那个背信弃义的史密斯。
“我……我是越猴国装甲旅旅长，阮文雄。”
他的声音沙哑，通过麦克风传遍了世界。
“尖刀岭的军事行动，从一开始，就是由鹰酱军事顾问团策划和指挥的。”
“‘秃鹫’先生告诉我，只要我们发起攻击，鹰酱的空中支援，就会清除掉一切障碍。”
“史密斯将军向我承诺，‘幽灵’坦克足以碾碎龙国人的一切抵抗。”
“他们给了我坦克，给了我计划，给了我承诺……然后，在我的人被屠杀，在我向他们发出最绝望的呼救时，他们切断了通讯。”
阮文雄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最后变成了泣血的控诉。
“他们不是盟友！他们是魔鬼！他们只是想用我士兵的命，去试探龙国的底牌！”
“我们……我们不是侵略者，我们只是被利用、被抛弃的棋子！”
话音落下。
整个合联国大会议厅，彻底炸开了锅。
闪光灯疯狂地闪烁，将鹰酱代表团每个人脸上那副铁青、错愕、惊骇的表情，永远地记录了下来。
卡特上将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他感觉自己不是站在发言台上，而是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龙国人……他们竟然敢！
他们竟然把战俘直接带到了全世界的面前！
这不是外交！这是战争！
一场不见硝烟，却足以致命的战争！
龙国代表团团长走回发言台，环视全场。
“真相，已经大白。”
“龙国，热爱和平，但绝不畏惧战争。”
“任何企图侵犯我们主权、挑战我们底线的行为，都必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是见证者。”
......
龙国。
林钧关掉电视机，画面定格。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茶水温热，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林钧的手指，在图纸上轻轻翻开。
一个全新的、更加庞大的武器装备体系图谱，缓缓展开。
在图谱的最顶端，一架外形充满科幻感的战车，正静静地等待着被点亮。
他的手指，停在了那架战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