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言转向柳颜笙，声音温和：你要不要再吃点东西？我煮了燕麦粥。
好呀，好呀，我正好饿了。柳颜笙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柳颜笙轻盈地走到餐桌前坐下，纤细的手指握住勺子，舀了一勺热腾腾的燕麦粥送入口中。
等下，我先去拿外套。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勺子，抬头看向窗外阴沉的天空。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降温。话音未落，她已经小跑上楼，木制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白逸枫坐在座位上，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阳光从楼梯间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勾勒出她单薄的轮廓。
白逸枫这才注意到，她比刚来时长高了些，却似乎更瘦了。
她肩膀的线条比刚来时更加瘦，那件她最爱的蓝色卫衣如今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燕麦粥的热气在空气中慢慢消散，他转身走向厨房，决定再煎两个荷包蛋。
当柳颜笙再次下楼时，她肩上松松地搭了件白色开衫，细软的面料随着步伐微微飘动。
手里还拎着那个有些褪色的小熊背包，那是她初中最爱的包包，现在看起来更显得她整个人小小的。
阳光透过门廊的玻璃斜斜地洒进来，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发丝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色。
柳颜笙走到餐桌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碗，微微一愣，原本的燕麦粥上。
不知何时多了两个金灿灿的煎蛋，边缘微微焦脆，蛋黄圆润饱满，像是两轮小太阳。
“我碗里哪来的两个煎蛋？”柳颜笙眨了眨眼，语气里带着一丝困惑。
白莫言正慢悠悠地搅着自己的咖啡，闻言抬头，嘴角噙着促狭的笑，朝厨房方向抬了抬下巴：“哦，白逸枫说你太瘦了，喊你多吃一点。”
话音刚落，厨房里传来“啪”的一声，像是锅铲不小心磕到了灶台。
柳颜笙下意识转头，恰好看见白逸枫背对着她们站在料理台前，耳根微微泛红，手里的动作明显僵硬了一瞬。
她低头看了看碗里的煎蛋，又看了看他故作镇定的背影，忽然抿嘴笑了：“那……替我谢谢他？”
白莫言笑眯眯地点头，故意抬高声音：“听见没？白逸枫，人家谢你呢！”
厨房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嗯”，随即是更用力的翻炒声，锅铲和铁锅碰撞得叮当作响，像是在掩饰什么。
柳颜笙低下头，用筷子轻轻戳了戳蛋黄，金黄的蛋液缓缓流出，她小小地咬了一口。
“我长高了？他以为我瘦了？我还胖了五斤！！！”柳颜笙在心里呐喊着，她差点把煎蛋戳烂。
准备好了吗？白莫言拿起车钥匙，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手腕一翻，钥匙串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最后稳稳落入掌心。
阳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在钥匙上跳跃，映出细碎的光斑。
白逸枫抱着自己准备的两份午饭，点了点头，他手里的保温饭盒被擦得锃亮，能照出他微微泛红的脸颊。
饭盒旁边还塞了两盒酸奶和一小袋洗净的草莓，每颗都饱满鲜红，是他一大早去市场挑的。
小颜呢？白阿姨环顾四周，声音里带着笑意：刚刚不是还在客厅接水吗？
仿佛回应她的询问，柳颜笙从门外进来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睡醒，去买了咖啡，没有等久吧？”
没关系，我们正好可以出发了。白阿姨拿起放在玄关的游泳包，里面装着三条崭新的毛巾和几瓶矿泉水。
白逸枫，你把午餐放后备箱吧。
白逸枫应了一声，小心地把饭盒放进保温袋，他刚把东西放后备箱，手里就被柳颜笙塞了一杯咖啡。
“谢谢。”
十分钟后，三人坐进了车里，白莫言系好安全带，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小颜，安全带。
啊，好的。柳颜笙如梦初醒般的答应了一声，手指摸索着寻找安全带插口。
引擎启动，车子缓缓驶出小区。白阿姨打开了收音机，轻柔的钢琴曲流淌在车厢里。
你紧张吗？白阿姨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宁静。
白逸枫猛地回神，发现母亲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才没有，他立刻否认，声音比预想的要高：游泳有什么好紧张的。
白莫言笑了笑，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你爸当年学游泳时可紧张了，第一次下水差点把教练的胳膊抓出淤青。
教练说他教了二十年游泳，从没见过一个成年男人能尖叫得那么大声。
妈！白逸枫抗议道，感觉耳根烫得要烧起来。
他不确定柳颜笙是否在听，但从后视镜里看到她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眼睛却没离开手机。
游泳馆很快就到了，这是一座现代化的建筑，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停车场已经停了不少车，显然周末来游泳的人不少。
白莫言利落地倒车入库，轮胎在沥青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她拔下车钥匙，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带两个小孩进入游泳馆。
我去前台办手续，你们俩在这等着。
“好。”白逸枫嗯了一声。
你...真的会游泳吗？柳颜笙突然开口。
白逸枫惊讶地抬头，他老实承认：不会，所以才来学。
白莫言就回来了，手里拿着登记表和手环。
好了，逸枫，你的教练，在3号泳池。
她把一个蓝色手环递给儿子：小颜，你可以坐在观众席上等，或者去咖啡区。
好了，更衣室在那边，白莫言指了指走廊尽头贴着蓝色瓷砖的通道：我就先走了，结束我来接你。
更衣室里挤满了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孩，有的看起来已经很有经验，正自信地展示着结实的肌肉。
他迅速找了个角落换好泳裤，犹豫了一下还是把T恤套在外面。
泳池区域空旷安静，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淡淡的氯味在空气中浮动。
浅水区只有三四个戴着彩色泳帽的小孩，在教练的指导下练习踢水，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深水区更是空无一人，平静的水面像一块巨大的蓝绿色玻璃。
阳光透过高处的拱形玻璃窗斜斜地洒落，在水面上投下摇曳的光纹。
白逸枫环顾四周，视线扫过每一排更衣柜和休息长椅，却没发现柳颜笙的身影。
冰凉的大理石池沿贴着他的掌心，他把双脚缓缓浸入水中，顿时被温暖的触感包围。
水温比他想象的要舒适，像是被轻柔的掌心包裹着，让他紧绷的肩膀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晃动的倒影，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水下有一道模糊的影子正缓缓靠近。
等很久了吗？柳颜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白逸枫转头，呼吸瞬间停滞。
“你刚刚去哪了？”白逸枫的目光在柳颜笙身上扫过，她完全没有要游泳的样子。
柳颜笙晃了晃手里鼓鼓囊囊的环保袋，袋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哦，我刚刚去后备箱拿午饭了，还有你的一些东西。”
白逸枫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教练的哨声就尖锐地划破空气，拯救了他越来越混乱的思绪。
初学者到这集合！
一个皮肤黝黑、肌肉结实的中年男子站在浅水区中央，粗壮的手臂挥舞着，水珠顺着他鼓胀的二头肌滑落。
柳颜笙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休息区的躺椅上，慢悠悠地拆开一个饭团包装纸：“你去吧，我在这儿看着。”
“你不学？”白逸枫皱眉。
“我？”她咬了一口饭团，腮帮子微微鼓起，含糊不清地说。
“我又不怕水，只是单纯不想弄湿头发。”阳光透过她晃荡的小腿，在池边投下细碎的影子。
“再说了，总得有人给你拍照留念吧？”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刚刚偷拍的他坐在池边发呆的侧脸。
白逸枫的耳根又热了起来，转身走向浅水区时，听见她在身后轻笑，那声音混着水波的荡漾，轻轻挠着他的耳膜。
第一次游泳？张教练上下打量着他。
白逸枫点点头，手心开始冒汗。
脱掉T恤，先做热身运动。教练命令道。
白逸枫咬了咬牙，慢慢脱下T恤，他身材偏瘦，但有腹肌，他能感觉到观众席上柳颜笙的目光，这让他浑身不自在。
所有人，跟我做！教练开始带领大家做热身运动。
白逸枫机械地跟着做，动作僵硬得像机器人。其他学员看起来都很熟练，有几个甚至偷偷嘲笑他的笨拙。
热身结束后，教练让大家排成一列：今天我们先练习浮在水面上。
他示范了一下动作：双手抓住池边，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把腿抬起来。
白逸枫排在最后，看着前面的同学一个个尝试，轮到他时，他紧张地抓住池边，深吸一口气，然后试着抬起腿。
放松点！你太僵硬了！教练在旁边喊道。
但白逸枫无法放松。他感觉水像是要吞噬他，恐惧让他全身紧绷。腿刚抬起来就沉了下去，还呛了一大口水。
咳咳咳！他狼狈地爬出水面，听到周围传来几声窃笑。
他不敢抬头看观众席，但能感觉到柳颜笙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
再来一次！教练不耐烦地说。
接下来的半小时简直是折磨，无论白逸枫怎么尝试，就是无法放松浮起来。
教练的吼声、同学们的嘲笑和自己的挫败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你太紧张了。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白逸枫猛地抬头，发现柳颜笙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泳池边，蹲下身看着他。
阳光透过她身后的落地窗斜斜地洒进来，将柳颜笙整个人笼在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晕里。
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缓缓浮动，有几粒落在她微微翘起的发梢上，像是撒了一层金粉。
她蹲在池边，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卫衣袖子因为重力滑落到肘部，露出纤细的手腕。
你太紧张了，柳颜笙又重复了一遍，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在水面上，却意外地穿透了泳池嘈杂的背景音。
她歪着头打量白逸枫，目光从他紧绷的下颌线滑到僵硬的肩膀。
你的肩膀和脖子都绷得太紧了，
她伸出食指在空中画了个圈。
这样不可能浮起来的，你现在就像块石头。
白逸枫站在齐胸深的水里，双手死死抓着池边的扶手。
水波晃动时，他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我...我控制不了…水让我害怕。
柳颜笙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噗嗤笑出声来，她站起身，阳光立刻在她蓝色卫衣上流淌开来：你一米八诶。
柳颜笙用手比划了一下：水才到这里，一米五的样子，比你家的茶几高不了多少，怕什么？。
她突然板起脸，模仿着凶巴巴的语气：再给我怕一下试试看呢？我不给你一巴掌。
柳颜笙蹲下身，这次直接伸手戳了戳白逸枫绷紧的肩膀。
放松，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肩膀：想象你是块海绵，不是石头。”
“我就在这儿看着，你沉不下去的。
白逸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柳颜笙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的味道钻进鼻尖，莫名让人安心。
白逸枫握紧泳池边缘的扶手，慢慢将脚探入水中，冰凉的水漫过脚踝，小腿，膝盖……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别怕，”柳颜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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