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都打听好了，伍葳报了个跳高，然后我让朱克发把他和你塞进同一个集体项目了。”
“还得是你。”曹静轩笑着竖起大拇指。
陈莉圆故作姿态地甩了甩头发：“谁叫我人美心善，智计无双呢。”
方舟真想给她翻个白眼，人家伍葳有那意思吗？
运动会当天，晴空万里，炽热的阳光炙烤着操场，塑胶跑道蒸腾起微烫的气息。方舟站在检录处，低头整理着自己的号码布，心里莫名有些焦躁。
“舟舟！这边！”陈莉圆在不远处使劲挥手，她和曹静轩都穿了jk制服，格外惹眼。
方舟走过去，蹙眉：“你们确定这样能行？”
陈莉圆狡黠一笑，塞给她一瓶矿泉水：“放心大胆送。他跳高在上午，集体项目在下午，到时候累成狗，能不渴？”她压低声音，“再说了，朱克发那家伙被我安排去跑1000米了，哪有空管他。”
方舟听完，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可真够损的。”
“那是！”陈莉圆得意扬眉，“为了姐妹的幸福，这点手段算什么？”
曹静轩拍拍方舟的肩膀：“去吧，别怂！跳高马上开始，你站近点，他一比完你就递水，保证他感动得不行。”
方舟捏了捏冰凉的瓶身，深吸一口气：“行吧，我试试。”
她挤到跳高场地边。激昂的进行曲中，伍葳穿着白色运动背心和黑色运动裤，正懒洋洋地拉伸热身。流畅的手臂线条和修长身形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方舟心跳漏了一拍。
他似乎随意地扫了眼人群，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几不可察向上弯了弯。
方舟愣了下，立刻别开脸，假装专注看比赛。
裁判哨响，比赛开始。伍葳助跑、起跳，动作行云流水，轻松越过横杆。几轮下来，他一路领先，毫无悬念拿下第一。场边响起更热烈的欢呼。
伍葳走下场地，额头汗湿，气息微喘。他刚站稳，一个身影便抢先一步挤到了他面前。
“伍葳，恭喜夺冠！喝点水吧？”声音清脆悦耳。是傅婉卓，那个为爱而转到理科班的女生。她今天化了精致的淡妆，长发编成利落地鱼骨辫，手里拿着一瓶冰镇的运动饮料，笑容明媚地递过来。
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了过来，带着几分好奇和了然。傅婉卓在年级小有名气，人漂亮，性格也开朗。
伍葳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礼貌但疏离地点了下头：“谢谢，不用了。”他甚至没伸手去接。
傅婉卓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被这么干脆地拒绝，举着饮料的手有些尴尬地停在半空。
这时，方舟才从稍远一点的人群里挤过来，手里握着那瓶常温矿泉水。看待傅婉卓抢先一步，她脚步下意识地顿住，心里莫名一紧，涌上一点说不清的滋味。她正犹豫着要不要退开，却见伍葳的目光越过傅婉卓，直接落在了她身上。
那眼神很淡，却带着一种明确的指向性。
“方舟！”伍葳突然叫住她。
方舟的心跳猛地加速。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点莫名的情绪，走上前，将水递到他面前，声音比预想的要平静：“恭喜，跳得得棒。”
伍葳这次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方舟手背。他拧开瓶盖灌了几口，喉结滚动，然后抹了下嘴角，冲她笑了笑：“谢谢。”阳光勾勒着他清朗的侧脸线条，笑容干净又明亮，仿佛刚才那点小小插曲从未发生。方舟忽然觉得，这趟来得值了，刚才那点紧张也烟消云散。
“怎么想起给我递水？”他问，语气带着一丝玩味，眼神却若有似无地扫过旁边脸色不自然的傅婉卓。
方舟耳尖微微发热，面上却强作镇定，故作随意：“顺手而已，别多想。”
他刚才拒绝傅婉卓的冰水，是……喝不惯冰的？还是……
伍葳挑眉，故意拖长调子：“哦——顺手啊？”他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瓶，意有所指，“那我还是挺荣幸，能让这位‘同校的方大小姐’顺手关怀一下，还正好是常温的。”他瞥了一眼傅婉卓手里那瓶冒着寒气的饮料。
傅婉卓的脸色更不自然了，咬了咬唇，拿着饮料的手默默收了回去，转身快步挤出人群。
方舟被他这副懒散又欠揍的样子，以及那明显带着对比意味的话弄得又恼又羞：“不然呢？你以为我特意给你送水？”她刻意忽略了那句“常温的”暗示。
伍葳低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后颈，汗珠顺着动作滑落，他漫不经心道：“是不是特意我不知道，不过，”他顿了顿，看着她眼睛，“这水喝着挺舒服。”
方舟冷脸要走，被伍葳拉住手腕，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方舟脚步一顿，心跳漏了半拍。
“下午集体项目，一起加油？”他声音低低的，带着点笑意。
方舟没回头，但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抿了抿唇，故作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知道了，别拖我后腿就行。”
说完，她快步走开，背影看起来又酷又飒，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脸颊烫得厉害。
远处，陈莉圆和曹静轩目睹全程，激动地击掌。
陈莉圆：“我的天！傅婉卓这都上了！居然被拒了！舟舟贏了！！”
曹静轩：“伍葳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舟舟估计不止炸烟花，要放蘑菇云了！”
方舟走回来，对上两人促狭的目光，板起脸：“笑什么笑？再笑下午集体项目你们自己上！”
两人立刻憋住笑，但眼里的揶揄藏都藏不住。
方舟别过脸，暗骂自己没出息，可嘴角却不自觉地翘了翘。
另一边，刚跑完一千米的朱克发像摊烂泥瘫在跑道边，喘得惊天动地。他远远瞧见伍葳和方舟的互动，艰难地比了个大拇指，却被伍葳一记眼刀瞪了回来。
“重色轻友……”朱克发有气无力嘟囔，瞥见陈莉圆和曹静轩挤眉弄眼，顿时了然，“好啊！你们合起伙来算计我！”
陈莉圆笑嘻嘻地凑过去，递给他一瓶水：“辛苦啦！这不是为了革命友谊嘛！”
朱克发接过水，翻了个白眼：“万岁个鬼，你们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一千米啊！我差点没死在跑道上！”
曹静轩拍拍他的肩：“别这么说，你看，效果不是很好吗？”她朝那边努努嘴。
朱克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方舟正站在不远处，假装看比赛，余光却时不时往伍葳那边瞟。而伍葳则靠在栏杆上，一边喝水一边盯着方舟的背影看，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啧啧啧，”朱克发摇头，“这两个人，明明郎情妾意，非要搞得跟谍战片似的。”
下午的太阳更加毒辣，即使马上到了十月份，操场上的塑胶跑道依旧散发着微微的橡胶味。
方舟怎么也没想到她的肚子会痛起来，后面的比赛陈莉圆代替参加。她蜷缩在位子上，班上这会没人，她们要么在寝室待在，要么不知道跑到何处去了。
伍葳进来的时候，前面和后门都紧闭着，窗帘也是遮掩着。
方舟被门眼声弄醒，勉勉强强抬起头，逆光中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门口。
人影走近，轮廓逐渐清晰。还是那件白色运动背心，号码布别在胸前，额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前
“听陈莉圆说你不舒服。”伍葳的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喘息。他将一瓶牛奶放在她桌子上，“热的。”
方舟有些不发懵：“这学校……还有热牛奶？”
“你喝不喝？”他语气有点硬。
方舟盯着那瓶热牛奶，指尖触到瓶身，温度刚好，不烫手却足够暖。她抬头，发现伍葳耳根泛红，目光飘向窗外，一副故作镇定的样子。
“喝，那肯定喝啊。”她拧开瓶盖，小口抿了一下，甜味混着暖意滑进胃里，疼痛似乎真的缓解了些。
伍葳原本想回到座位，顿了顿又停下：“……在太阳底下晒热的。”她侧过脸，声音低了些，“顺便而已，别多想。”
方舟忍不住弯了唇角。这话，可真是耳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