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成了万年玄冰。
时间，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暂停键。
数十万修士，上至活了数百年的圣地长老，下至初出茅庐的年轻弟子，所有人的表情，都在这一刻定格。
他们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林玄那句轻飘飘，却比九天神雷还要震撼人心的话。
“谁想跟我争第二？”
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潜龙榜的第一，他林玄，已经内定了。你们这些所谓的顶级天骄，最多，也就只能争个第二名。
这已经不是狂妄了。
这是把所有人的尊严，把整个潜龙榜的含金量，都扔在地上，然后用脚尖，漫不经心地碾了碾。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山崩海啸般的哗然！
“我……我没听错吧？他让夏九幽去争第二？”
“疯了！这个独眼龙彻底疯了！他以为他是谁？神王降世吗？”
“虾仁猪心！虾仁还要猪心！夏九幽刚刚镇压全场，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林玄这一句话，比直接打他一百个耳光还狠！”
“我怎么感觉……有点刺激呢？这剧本，谁敢这么写啊！”
观众席已经彻底炸锅，而作为风暴中心的主擂台，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
夏九幽，大夏皇朝三皇子，潜龙榜上公认的最强者之一。
他手持皇道至宝山河社稷图，刚刚以一己之力，镇压了霸体、道子、佛子三大同级别高手，威势达到了顶点。
他昂首向天，发出最终的挑战，准备迎接一场名垂青史的巅峰对决。
然后，他等来了一句——“去争第二吧”。
“咯吱……”
那是夏九幽牙齿咬合的声音，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那张因为胜利而略显潮红的俊朗面容，先是变得煞白，随即涨成了猪肝色，最后，化为一种恐怖的铁青。
他周身那股君临天下的皇道龙气，开始不受控制地暴走，变得混乱而狂暴。
“你……说……什……么？”
夏九幽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齿和骨头的缝隙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的铁锈味。他死死地盯着天空中的林玄，双目赤红，那里面燃烧的，是足以焚尽江海的怒火和屈辱。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
他之前所有的战斗，所有的胜利，所有的威严，在林玄这句话面前，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才是那盘“硬菜”，而林玄，是那个品尝完之后，百无聊赖地剔着牙，顺便点评一句“味道一般”的食客。
“看来你没听清。”
贵宾席上，林玄似乎很有耐心，他掏了掏耳朵，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我说，第一名，是我的。”
“你们，可以开始争第二了。当然，如果你现在认输，我可以考虑把第二名直接颁给你，算是安慰奖。”
“噗——”
夏九幽再也压不住逆冲的气血，一口金色的皇道之血喷了出来。
这口血，不是被对手打伤的，是被活活气的！
“林！玄！”
夏九幽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你找死！！！”
他将所有的怒火、屈辱和杀意，全部灌注到了手中的山河社稷图之中！
“嗡——！”
那卷古老的图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光芒之盛，甚至盖过了天上的太阳！
那座镇压了狂战的巍峨神山，那条困住了道子佛子的滔滔大河，在这一刻，合二为一！
山为脊，河为锋！
它们化作一柄承载着整个大夏皇朝气运的绝杀之剑，剑气冲霄，搅动风云，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朝着天空中的林玄，悍然刺去！
这一剑，是夏九幽的全力一击！
是燃烧了皇道龙气的愤怒一击！
是赌上了所有尊严的搏命一击！
-整个天地，仿佛只剩下这一剑的光芒！
所有人都被这股恐怖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风云城主等人霍然起身，脸上写满了惊骇，他们甚至准备出手干预，因为这一击的力量，已经超出了金丹境的范畴！
然而，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剑，林玄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动作。
他甚至没有离开那张躺椅。
他只是懒洋洋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根平平无奇，甚至因为刚刚嗑完瓜子，指尖还沾着点瓜子屑的手指。
他就这么隔着数百丈的距离，对着那柄惊天动地的皇道之剑，轻轻一点。
没有灵气波动。
没有法则显化。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
就只是，那么轻轻一点。
下一刻，时间仿佛再次静止。
那柄足以斩断山脉，截断江河的皇道之剑，在距离林玄还有百丈之遥的空中，突兀地停住了。
然后，在数十万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咔……”
一声极其细微的，如同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
一道裂纹，出现在了那柄绝杀之剑的剑尖。
紧接着，裂纹如同蛛网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蔓延了整个剑身！
“砰。”
那柄由山河所化，承载着皇朝气运的绝杀之剑，就这么……碎了。
如同被顽童推倒的沙雕，如同被微风吹散的蒲公英，悄无声息，却又无可挽回地，崩解成了漫天金色的尘埃。
微风吹过，金色的尘埃飘飘洒洒，在阳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点，然后，归于虚无。
仿佛，它从来没有出现过。
“噗哇——！”
夏九幽如遭雷击，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这一次，他的血液中已经失去了金色的光泽，变得暗淡。他手中的山河社稷图，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发出一声哀鸣，从他手中脱落，掉在了擂台上。
而他本人，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擂台之上。
他双目失神，呆呆地看着天空，看着那个依旧躺在椅子上，甚至连姿势都没换一下的独眼男人。
败了。
他引以为傲的皇道龙气，他赖以镇压群雄的皇道至宝，他赌上一切尊严的全力一击，在对方面前，连让对方站起来的资格都没有。
那不是战斗。
那是神明，对凡人的一次……降维打击。
全场，死寂。
针落可闻。
刚刚被夏九幽镇压的狂战、清虚子、不嗔等人，挣脱了束缚，他们看着跪倒在地的夏九幽，又看了看天空中的林玄，脸上没有丝毫幸灾乐祸。
有的，只是和夏九幽一样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无力。
他们终于明白，林玄那句话，不是狂妄。
而是陈述一个事实。
他们……真的只配去争第二。
贵宾席上，风云城主手里的瓜子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他身边的几位圣地长老，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如同被扼住了喉咙的鸭子。
-唯有瑶池圣女姚曦，一双美眸中，异彩连连，亮得如同星辰。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林玄的体内，却响起了一阵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清脆的系统提示音。
【叮！检测到宿主吸收了海量的‘震惊’、‘恐惧’、‘崇拜’等情绪能量！】
【叮！假仙摸鱼心法能量槽已满！】
【叮！金丹期壁障已破碎！开始进行境界突破……】
【警告！警告！突破将随机献祭宿主身体部位！请宿主做好准备！】
一股磅礴的力量，不受控制地在他体内炸开！
林玄的脸色微微一变。
糟了！
自助餐吃得太撑，要当场突破了！
他可不想当着几十万人的面，身体的某个部位突然“噗”的一声消失掉。
他猛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下方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这位爷还不满意，要下来亲自挑选第二名了？
只见林玄看了一眼下方石化了的众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不好意思，各位。”
“自助餐吃得有点撑，需要去消消食，先走一步。”
“你们……慢慢争第二。”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凭空变得虚幻，然后，如同水汽般，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贵宾席，和满场跪着、站着、坐着，彻底陷入呆滞的数十万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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