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元2502年，霜降。
俞星恒在一片刺痛中醒来，脑海中的画面让他久久不能回神，仿佛母亲还在眼前，与辐射的融合并没有伤害他。
他躺在潮湿的金属板上，后脑勺撞在管道接口处，肿起老大一个包。头顶的荧光灯忽明忽暗，照出四周堆成山的废弃零件——生锈的星舰零件、发霉的能量电池、甚至还有几具裹着破布的尸体。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和腐臭，混合着某种刺鼻的化学药剂味。
醒了？
沙哑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俞星恒转头，看见个穿破洞皮夹克长得特别像蓝衡的男人正蹲在地上修引擎，他的右手少了三根手指，指节处纹着暗紫色纹路——和暗蚀的辐射纹一模一样。
这是...哪？怎么是你？俞星恒挣扎着坐起来，浑身酸痛得像被拆了重装。他摸向胸口，戒指还在，只是表面的星图暗淡无光。
暗区废铁港，第三区。蓝衡喝了口水，三天前你在暗蚀区被帝国舰队追杀，跳入辐射区，掉进垃圾运输舱，被我们捞上来了。
俞星恒的记忆突然回笼——他与皇帝决战后能量耗尽昏迷一段时间，战争一触即发，反抗军星舰被击中，他在混乱中被甩出舱外，和母亲面对了辐射，坠入垃圾运输通道。原来...他还活着。
谢了。他声音沙哑，能给我点水吗？
蓝衡扔给他一个生锈的铁壶：省着点喝，这儿的地下水掺了辐射尘埃，喝多了会变异。而且资源很紧缺，我在这里也讨不来多少好处。他指了指俞星恒的手腕，你的辐射检测仪呢？
俞星恒这才发现，腕间的仪器只剩半块碎片，屏幕上显示着模糊的数值：??57μSv/h??——比普通人还低。
被帝国特勤队扒走了对吧，烛一般这时候就不喜欢当人。蓝衡嗤笑一声，他们以为你死了，尸体都没收。不过也好，你现在这状态，比死人强不到哪去。
俞星恒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皮肤下的血管不再泛着幽蓝，辐射光雾彻底消失，就像从未拥有过那股力量。他想起母亲最后的话：真正的力量是守护。可现在，连守护的资本都没了，自己根本一朝回到解放前，连力量也没有。
我要离开这，至少不能一直这么废物。他撑着地面站起来，双腿却像踩棉花般发软。
往哪走？蓝衡叼着根能量棒，废铁港外面是荒原，辐射值比暗蚀区还高。你现在的身体，走出去活不过三小时。要不是你身上有我的定位，我都不一定能捞着你。
俞星恒沉默了。他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半块压缩饼干——是昏迷前反抗军塞给他的。
帮我个忙。他突然说，我想找艘能离开星系的走私船。
蓝衡的手指顿了顿：走私船？你知道这儿的规矩吗？想上船，得交通行费——要么钱，要么命。他上下打量俞星恒，你这身板，卖器官都不够看。
我有这个。俞星恒摘下戒指，递过去。
蓝衡的瞳孔缩了缩。他接过戒指对着灯光照，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俞涵的星冕戒！当年暗星之乱时，她戴的就是这枚戒指！收好吧，我知道了，不过最近你先安分些。
废铁港的喧嚣声突然消失了。几个正在翻找零件的黑市商人抬起头，目光像狼盯着猎物般锁定了俞星恒。
把戒指拿回来！男人的声音变了调，他猛地抓住俞星恒的手腕，你到底是谁？
我是俞星恒。他试图抽回手，却发现男人的力气大得离谱，俞涵的儿子。
放屁！男人突然暴怒，他另一只手的机械义肢弹出刀刃，俞涵的儿子三年前就死在暗蚀区了！你是帝国派来的奸细！
刀刃划破俞星恒的手腕，鲜血滴在地板上，立刻被辐射尘埃腐蚀出焦黑的痕迹。他疼得闷哼，却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苏醒。
那是混沌辐射的残余。虽然检测仪显示只有57，但此刻，他的意识里浮现出母亲的声音：当光弱时，暗会保护你；当暗弱时，光会指引你。真正的混沌，是平衡。
他的瞳孔泛起微光，手腕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男人的刀刃当啷落地，他惊恐地后退：你...你的辐射值在飙升！
俞星恒低头，看见检测仪上的数值疯狂跳动：100...500...2000...最终定格在??3000??——和蓝衡当年的数值持平。
你不是奸细。男人的声音带着颤抖，你是...原初之子。
废铁港的广播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所有商人注意！帝国特勤队已封锁三号区，目标是星冕戒持有者！重复，目标是星冕戒持有者！
蓝衡脸色大变：快跟我来！我知道条密道！
他拽着俞星恒冲进仓库深处，掀开一堆破布，露出底下的金属暗门。密码输入时，俞星恒注意到蓝衡的手指在发抖：“你就是一个大麻烦，怎么都是。”
暗门开启的瞬间，俞星恒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星舰的金属味，混着淡淡的臭氧。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尽头是艘锈迹斑斑的小型穿梭机。
这是萤火虫，能飞五十光年。蓝衡扔给他一套旧防护服，燃料够飞到最近的殖民星，到了那儿，找个叫黎明诊所的地方，找林夏。
你不一起走？俞星恒问。
“走不了，两个人开不了萤火虫。”蓝衡笑了笑，“没事，我能过来也就能回去。”
俞星恒握紧戒指，突然想起什么：暗蚀区的原初暗物质
别管了。蓝衡猛地推了他一把，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穿梭机的舱门关闭时，俞星恒看见老黑转身跑向通道深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引擎启动的轰鸣声中，他摸了摸胸口的戒指——母亲的温暖还在，就像小时候她哄他睡觉时那样。虽然想不通但是真相已经渐渐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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