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雨镇中心小学的秋季运动会进入高潮。操场上尘土飞扬,人声鼎沸,混合着汗味、阳光和塑胶跑道被炙烤的微焦气息。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压轴的年级拔河比赛。
一年一班对阵一年二班。
粗粝的麻绳像一条沉睡的巨蟒,横亘在画着白线的场地中央。绳子两端,气氛截然不同。
一班区域,孩子们穿着统一的浅蓝色运动背心(虽然大小不一),脸上带着些许紧张和茫然。班主任正努力鼓舞士气,但效果有限。桔梗站在队伍的最前方,紧邻着作为“头锚”的体育委员。她穿着那件浅蓝色背心,显得更加单薄,裸露的手臂和脖颈在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她微微低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指尖习惯性地蜷缩着,似乎还没完全适应这喧闹的场面和即将到来的激烈对抗。然而,若仔细观察,会发现她站立的姿势与以往有些不同——脚跟微微分开,重心下沉,带着一种从周梦燃身上“观察”来的、试图稳固下盘的模仿痕迹。她的目光低垂,落在自己并拢的脚尖上,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一丝抗拒,一丝对未知力量的恐惧,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这集体氛围裹挟而生的微弱冲动。
“桔梗!你站这儿!抓稳了!身体后仰!重心压低!”体育委员大声指挥着,将她的位置调整到最关键的受力点之一。桔梗顺从地伸出手,握住那粗糙冰冷的麻绳。触感陌生而坚硬,硌着她娇嫩的掌心,与她熟悉的象牙琴键天差地别。她深吸一口气,学着旁边同学的样子,笨拙地将绳子绕过腰侧,双手在胸前紧紧交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二班!必胜!二班!加油!”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如同海浪般从对面扑来。
二班区域,气氛如同点燃的炸药桶。清一色的火红色运动背心,像一片燃烧的火焰。周梦燃站在队伍最前方,当仁不让的“头锚”。她扎着高高的马尾,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红扑扑的脸颊上,眼睛亮得如同淬火的星辰,里面燃烧着毫不掩饰的兴奋、自信和必胜的渴望!她甚至不需要老师动员,正挥舞着拳头,对着身后的同学们大声鼓劲:“兄弟们!姐妹们!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把一班那群小豆芽菜拉过来当柴火烧!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二班的‘燃’力!”她的话语粗粝却充满煽动力,引得二班同学哄堂大笑,士气瞬间高涨。
周梦燃一把抓起麻绳,动作麻利而充满力量感。绳子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她熟练地将粗绳在腰上缠了两圈,打了个活结固定,然后双手如铁钳般死死扣住绳身,指节因为用力而凸显,染着茶色的指甲深深陷入粗糙的麻纤维里。她身体下沉,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如同钉在地上的木桩,小腿肌肉线条绷紧,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她微微侧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对面一班队伍,嘴角勾起一抹充满野性的、志在必得的笑容,那眼神仿佛在说:“准备好被碾压吧!”
裁判的哨声尖锐地划破空气!
“哔——!”
“一!二!拉!一!二!拉!”两边的呐喊助威声瞬间达到顶点,如同两股对冲的声浪,撞击在一起!
麻绳瞬间绷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力量的对决开始了!
周梦燃如同被点燃的引信,在哨声响起的刹那便爆发出一声低吼!她腰腹核心猛地收紧,身体如同拉满的弓弦,瞬间向后爆发!双脚如同铁犁,死死蹬住地面,小腿肌肉贲张,带动着全身的力量向后倾泻!那力量感是如此直观、如此野蛮,仿佛一头觉醒的小兽!麻绳在她手中剧烈地颤抖,带动着整个二班队伍猛地向后一挫!
一班队伍猝不及防,阵型瞬间被拉得有些散乱,前排几个同学甚至被带得向前踉跄了一步!惊呼声一片!
桔梗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绳子上传来!她纤细的身体像一片落叶般被猛地向前拉扯!腰间的绳子瞬间勒紧,带来一阵窒息的痛楚!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脚下再也无法保持那点笨拙的模仿姿势,眼看就要被拖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和一种从未有过的、被逼到绝境的反抗本能,如同电流般窜过她的脊椎!她猛地咬紧下唇,几乎尝到了血腥味!脑海里瞬间闪过周梦燃无数次在操场上奔跑、跳跃、落地时那稳定如磐石的脚踝姿态!身体里那点通过“观察”积累的、微弱的肌肉记忆被彻底激发!
她不再试图模仿谁!求生的本能接管了一切!她发出一声近乎无声的嘶喊,用尽全身力气将脚跟狠狠向下踩去!脚趾死死抠住地面!同时,腰腹用尽全力向后坐!那姿势笨拙、扭曲,甚至带着一种狼狈的狰狞,却奇迹般地稳住了她即将倾倒的身体!她甚至凭借这股绝地反击的力量,配合着身边体育委员和其他同学的发力,硬生生将绳子往回拽了一小截!
“稳住!稳住!后仰!脚蹬地!!”一班体育委员声嘶力竭地吼着。
绳子在双方角力下剧烈地左右晃动,如同一条垂死挣扎的巨蟒。汗水如同小溪般从每个人的额头、鬓角滑落,滴入尘土飞扬的地面。粗粝的麻绳摩擦着手掌,火辣辣地疼。
周梦燃感受到了对面传来的、那微弱却异常顽强的抵抗!尤其来自最前方那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像小瓷人一样的桔梗!她居然没被第一时间拉倒?周梦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更炽烈的战意取代!她再次怒吼,脖子上的青筋都暴突出来,身体压得更低,双脚如同打桩机般一下下向后蹬踏,每一次蹬地都带起一小蓬红色的尘土,将全身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到绳子上!二班在她的带动下,再次爆发出强大的拉力!
然而,就在这时,周梦燃身后队伍的弱点暴露了。
并非所有人都拥有她那样可怕的爆发力和持久力。几个平时缺乏锻炼、或者体重较轻的队员,在周梦燃第一波爆发后,已经有些力竭。当周梦燃再次全力爆发时,他们跟不上节奏了!
一个站在周梦燃斜后方的瘦小男孩,脚下突然一滑,蹬地的力量瞬间泄掉!他惊慌失措地试图重新站稳,却反而带乱了旁边一个女孩的重心!
“啊!”女孩惊呼一声,脚下不稳,手上的力道也松了!
二班如同精密的机器,突然有两个齿轮卡壳!力量传递瞬间出现了断层!
这微小的失误,在拔河这种毫厘必争的对抗中,是致命的!
周梦燃只觉得手上猛地一轻!仿佛一直与之角力的对手突然消失了!她全力向后爆发出的力量失去了对抗,身体因为惯性猛地向后一仰!
“小心!”有人惊呼。
但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周梦燃身体失衡后仰的瞬间,对面一班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那短暂出现的缺口汹涌而至!
“一!二!拉——!!!”一班体育委员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绳子如同离弦之箭,猛地被一班拽了过去!
象征着胜利的红色标记,瞬间越过了一班这边的白线!
“哔——!”裁判的哨声再次响起,尖锐而短促!
“一班!胜!”广播里传来宣布。
死寂。
操场上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绳子落地的沉闷声响。
一班的孩子们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欢呼!他们松开绳子,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又蹦又跳!体育委员更是兴奋地一把抱起还有些发懵的桔梗转了个圈!
桔梗被放下时,脚步虚浮,脸色依旧苍白,胸口剧烈起伏,双手掌心被粗糙的麻绳磨得通红,甚至隐隐渗出血丝,火辣辣地疼。她茫然地看着周围欢呼雀跃的同学们,又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沾满尘土和血痕的手。刚才那绝境中爆发出的力量感早已消失,只剩下透支后的虚弱和阵阵眩晕。她赢了?在这样野蛮的力量对抗中?靠的不是她引以为傲的技艺,而是…身体本身那点微不足道的、被逼出来的潜能?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笼罩着她。
而在绳子的另一端,是死一般的寂静。
二班的孩子们像被霜打蔫的茄子,垂头丧气,有的甚至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写满了沮丧和不甘。几个失误的孩子更是满脸愧疚,不敢抬头。
周梦燃站在原地,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
她依旧保持着拔河最后时刻身体后仰的姿势,双手还死死地攥着那截粗糙的麻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可怕的青白色,染着茶色的指甲边缘甚至翻裂开,渗出血珠,混着麻绳的碎屑,黏在绳子上。汗水如同瀑布般从她通红的脸颊、脖颈滚落,砸在尘土里。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粗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鸣。
她低着头,目光死死地盯着脚下那片被自己蹬出两个浅坑的、尘土飞扬的地面。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可怕,里面翻涌着难以置信、巨大的挫败感和一种被背叛的愤怒!她明明已经倾尽了全力!她的爆发如同火山!她的意志坚不可摧!她甚至感受到了胜利在向她招手!
可是…为什么?!
就因为身后那两个滑倒的、松手的队友?!就因为这微不足道的失误?!她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坚持、所有的骄傲…就这样被轻易地、可笑地…摧毁了?!
“周梦燃…”有同学怯怯地叫她。
周梦燃猛地抬起头!她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剜向那两个失误的队友!那眼神里的愤怒和失望,让那两个孩子吓得一哆嗦,几乎要哭出来。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怒吼,想质问,但最终,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化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她猛地松开手,那截沾着她汗水和血痕的麻绳无力地垂落在地。
她不再看任何人,猛地转身,像一头发疯的小牛犊,撞开挡在面前的人群,头也不回地朝着操场外、远离喧嚣的方向狂奔而去!她的脚步不再像运动会上那般轻盈矫健,而是充满了发泄般的沉重和踉跄,红色的背影在尘土飞扬的操场上,像一团失控的、即将熄灭的火焰。
桔梗站在一班欢呼的人群边缘,目光追随着那个狂奔而去的红色身影。掌心伤口的刺痛感依旧清晰,但更清晰的,是周梦燃最后松开绳子时,那空洞绝望的眼神和指间刺目的血痕。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攫住了桔梗。那里面有胜利的茫然,有对自己身体的陌生感,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共情。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那个永远像太阳一样燃烧、似乎无所不能的周梦燃,原来也会被挫败击垮,也会因为依靠和信任的崩塌而受伤流血。那奔跑的背影里,充满了与她指尖磨破时同样的、属于失败的痛楚,只是更加炽热,更加绝望。
操场上的欢呼声渐渐远去。桔梗低下头,摊开自己同样沾满尘土和血痕的掌心。粗糙的麻绳印记清晰地刻在娇嫩的皮肤上,与她指尖常年练琴留下的薄茧和创可贴,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这双手,刚刚在纯粹的力量对抗中,意外地“赢”了。但看着周梦燃消失的方向,她第一次模糊地意识到,有些胜利,并不带来喜悦;有些失败,却蕴含着比自己想象中更深的共鸣。那根绷紧又骤然松弛的麻绳,仿佛在两人之间,勒出了一道共同的、名为“挫败与疼痛”的伤痕。
斗瞬间爆发!黑甲女兵如同精密的杀戮机器:
防御:厚重的鳞甲防御力惊人,普通刀剑砍上去只留下白痕,黄巾力士的锄头木棒更是如同挠痒痒。她们动作僵硬却精准,总能以最小幅度避开要害攻击。
进攻:沉重的斩马刀挥舞起来如同黑色的死亡旋风,带着撕裂一切的恐怖力量!配合上那快得离谱的臂弩点射,将“破笼军”死死压制在广场边缘,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协作:她们之间的配合天衣无缝,如同一个整体。前排挥刀格挡突进,后排精准弩箭压制侧翼,阵型转换行云流水,毫无破绽!
周梦燃几次想凭借蛮力和地脉之力强行突入,都被数把斩马刀和密集的弩箭逼退!她的锄头砸在对方铠甲上,虽然能砸出凹痕,甚至震飞一两个,但对方如同没有痛觉,立刻就有旁边的补上位置!更麻烦的是,郡守府深处涌来的“系统能量”正通过管道源源不断地修复着受损的铠甲!
“这样下去不行!弟兄们顶不住了!”一个黄巾头目浑身浴血地退下来,嘶声喊道。短短交锋,“破笼军”已经伤亡近百!而对方…仅仅倒下了几个被周梦燃全力砸飞的,且铠甲下的“人”似乎还在挣扎着要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