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台面触感尚未从意识中完全褪去,消毒水的甜腥味也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秦风的精神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拽离了那充斥着仪器嗡鸣与蛇瞳窥视的地下实验室,抛入了一片绝对的虚无。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温度。
只有永恒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黑暗。
紧接着,那熟悉的、如同亿万亡魂低语汇聚而成的混乱嗡鸣,由远及近,如同涨潮般席卷而来!
粘稠、冰冷、带着令人骨髓冻结的绝望与疯狂气息的——黑雾,如同拥有生命的墨汁,从虚无的四面八方汹涌而至,瞬间将他吞没!
没有窒息感,只有一种被剥离、被同化、坠入无尽深渊的失重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脚下传来了坚实感。
冰冷,光滑,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骨骼打磨而成。秦风猛地睁开眼。
猩红的单勾玉写轮眼瞬间开启,警惕地扫视四周。
依旧是那片熟悉又令人心悸的诡异空间。
巨大的、不知何种材质构成的惨白平台悬浮于翻滚沸腾的黑雾之海上,平台中央那簇幽蓝色的、永不熄灭的冰冷火焰无声燃烧,投下摇曳不定的、如同鬼魅般的光影。
火焰映照下,几道熟悉的身影已然矗立。
“哟,火影,这次没缺胳膊少腿嘛?看来蛇窝里的伙食不错?”
一个带着戏谑、却又难掩疲惫的声音响起。
海贼秦风靠在平台边缘一根扭曲的惨白骨柱上,身上那套橙色的囚服(推进城)沾满了干涸发黑的血迹和污垢,裸露的手臂和小腹上布满纵横交错的、尚未完全愈合的狰狞伤口,有些深可见骨。
他咧着嘴,露出一个标志性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但眼底深处却沉淀着挥之不去的、如同深海般的疲惫和压抑的暴戾。
显然,推进城的“招待”从未停止。
“哼。”
一声冷哼从平台另一侧传来。死神秦风的状态比海贼秦风更糟。
他身上的黑色死霸装破碎不堪,如同被无数利爪撕扯过,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焦黑的灼痕和深可见骨的撕裂伤,最触目惊心的是他左肩至胸口的位置,三道巨大的、仿佛被某种巨兽利爪撕裂的伤口皮肉翻卷,边缘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散发出虚圈特有的、带着腐朽灵子气息的恶臭。
他拄着一柄布满裂纹、灵压黯淡的斩魄刀,勉强支撑着身体,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金色的眼瞳深处是几乎要将灵魂都冻结的冰冷杀意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虚圈的吞噬场,每一天都是地狱。
“还活着。”咒回秦风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盘膝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那套高专制服同样破损严重,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污和尘土。
他低垂着头,黑色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下巴线条绷得死紧。
一股极其不稳定、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恐怖咒力,在他周身极其细微地起伏、躁动,仿佛下一秒就会失控爆发。涉谷的绞肉机,显然已经将他推到了疯狂的边缘。
秦风(火影)的目光快速扫过三人,心中了然。诸天碎片的世界,没有一处是乐园。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声音平静无波:
“暂时安全,蛇窟当窝。”
“安全?”鬼灭秦风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急促喘息。
他站在靠近火焰的地方,身上那件标志性的市松羽织被撕裂了好几处,边缘焦黑,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锐利,如同淬火的刀锋。
他手中紧握的日轮刀刀身上,残留着未曾干涸的、如同紫黑色粘液般的污秽血迹。
“我这边……刚把下弦一的脑袋砍下来。”
他语速很快,带着一种战斗后的亢奋,“多亏了你的眼睛!”
他指了指自己那双此刻已然褪去猩红、恢复常态的眼眸,“那家伙的幻惑血鬼术,在写轮眼的洞察下简直不堪一击!锁定弱点,一刀斩首!”他的语气中带着对火影秦风能力的由衷感激,但随即又凝重起来,“但现在……上弦之三,猗窝座,他来了!就在无限列车附近!那家伙……强得像个怪物!纯粹的武斗派,速度和力量都离谱!我的雷之呼吸和通透世界全开,也只能勉强周旋!下一战……生死难料!”
“上弦三……猗窝座……”
火影秦风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猩红的写轮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鬼灭世界的力量层级在急剧攀升,危险系数直线上升。
“小心他的破坏杀·罗针,那是近乎预判的斗气感知。”
他简洁地提醒道,将自己所知的信息共享。
“明白。”鬼灭秦风用力点头,眼中战意燃烧,“下次见面,希望能带着斩首上弦的消息来!”
火影秦风也迅速将自己近期的经历简述了一遍:
被大蛇丸掳入蛇窟,对方对其“超速再生”能力的贪婪与研究,以及对方目前“培养”而非“破坏”的诡异态度。“……暂时无性命之忧,反而借此摆脱了木叶的监视漩涡。只是那蛇的窥探,无时无刻。”
他的叙述简洁、清晰、逻辑分明,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直指核心。
海贼秦风摸着下巴的胡茬,死神秦风冰冷的金眸微闪,咒回秦风周身躁动的咒力似乎都平复了一丝。尽管身处不同的地狱,经历着截然不同的苦难,但那份源自灵魂同源的、冰冷到极致的理智与对生存的绝对渴望,让他们的思维频道在瞬间完成对接。
情报的交换如同最精密的齿轮咬合,高效而顺畅,没有丝毫阻滞。
就在这时,海贼秦风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抬起缠着绷带的手,指了指平台中央那簇幽蓝火焰,以及周围翻滚不息的黑雾海洋。
“说起来,火影,你是不是好奇这次黑雾怎么又来了?按照之前的‘规矩’,”
他加重了这两个字,带着一种面对荒诞规则的无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哪个倒霉蛋快撑不住要死了,濒死前的哀嚎把大家都拖下水;要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人,最终停留在火影秦风身上,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血丝的、有些复杂的笑容:
“……就是有‘新伙计’要入伙了。”
“新……伙计?”火影秦风猩红的眼眸微微一凝。新的碎片?新的……“自己”?
他的疑问尚未完全在心头成型。
平台中央,那簇幽蓝色的冰冷火焰,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曳起来!
仿佛被无形的狂风吹拂!
与此同时,翻滚的黑雾如同煮沸的沥青,在火焰正上方的空间猛烈地旋转、汇聚!
一个漆黑的、带着强烈空间扭曲感的漩涡,凭空出现!
漩涡的中心,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
一股截然不同的、带着浓重铁锈味、血腥气以及……某种苍凉古老战场气息的能量波动,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中狂涌而出!
呼——!
狂风平地而起,卷动着平台上冰冷的死寂气息!幽蓝的火焰被压得几乎熄灭!
在所有人凝重、警惕、带着一丝探究的目光注视下——
一道身影,从那漆黑的漩涡中心,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抛出般,踉跄着、沉重地踏上了惨白的平台地面!
砰!
沉重的金属撞击声响起,伴随着铠甲摩擦的铿锵之音。
来人一身残破的、沾染着暗红色血污和黑色烟尘的厚重板甲。
甲胄的样式古朴而粗犷,布满了刀劈斧砍的深刻凹痕,几处关节连接处甚至能看到撕裂的皮甲内衬。
他戴着一顶带有护鼻和护颊的桶盔,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充满了极致疲惫、茫然与警惕的眼睛。头盔上沾满了泥泞和干涸的血块,一缕灰白色的头发从头盔缝隙中散落出来,粘在汗湿的额角。
他右手拄着一柄巨大的、剑刃布满豁口和卷刃、同样沾满黑红污迹的双手重剑,剑尖杵在冰冷的地面上,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左手下意识地按在腰间——那里悬挂着一柄样式奇特的、带着金属护手的短铳,铳管似乎还散发着微微的硝烟余热。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汗臭、血腥、硝烟和战马气息的味道,随着他的出现弥漫开来,与这黑雾空间的冰冷死寂格格不入。
他剧烈地喘息着,如同刚刚从尸山血海中搏杀而出,沉重的铠甲随着呼吸起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那双布满血丝、深陷在眼窝里的眸子,先是茫然地扫过脚下惨白诡异的平台,又猛地抬起,惊恐而警惕地看向平台边缘那几个静静矗立、形态各异却又散发着同样危险气息的身影。
他的目光扫过海贼秦风染血的囚服和痞气的笑容,
扫过死神秦风破碎死霸装和冰冷的金眸,扫过咒回秦风周身躁动不安的恐怖咒力,
扫过鬼灭秦风手中的染血日轮刀,最终,死死定格在火影秦风那双在幽蓝火焰映照下、闪烁着非人般猩红光芒的写轮眼上!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面对未知怪物的惊骇,瞬间攫住了他!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沉重的铠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握着重剑的手青筋暴起,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疲惫和难以置信而嘶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浓重的异域口音:
“诸神在上……这、这是什么鬼地方?!”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眼前这些“人”,尤其是那双猩红的眼睛,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警惕与敌意:
“你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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