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芝点了点头,并未多言,心里却时刻记着林守仁交代过的话。
后院的许大茂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下意识地也把这个做了许大茂媳妇的娄晓娥,打上了阴险狡诈的标签。
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便转身四下张望,准备找把铁锹,把这担回来的泥土平一平,先拼出一小块地方来种菜。
偏巧铁锹就在娄晓娥身后。
“晓娥姐,您有事吗?没事儿的话麻烦让一让哦。”
娄晓娥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笑着侧身让开,手里还拎着那包东西。
她原本还以为对方能明白自己的来意,没想到这小媳妇根本不买账。
李秀芝也没多在意,抄起铁锹便“吭哧吭哧”地开始翻土。
“秀芝啊,你这是干啥呀?”
娄晓娥尴尬地掩饰了下局促,又凑上来问道。
李秀芝头也不抬,淡淡道:“挖点土种菜。
在我们老家,每户人家门前都有小菜园子,想吃啥就种点啥。
也不知道为啥城里都不兴这个。
我这土,还是从护城河那边挑回来的呢。”
“从那么远的地方?”
娄晓娥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手里的锹。
她自打嫁进这个院子,虽说身份已变,可从没吃过这样的苦。
娄家再怎么说也是资本家,
现在风声虽然紧张,
可还不至于让一个千金大小姐自己种菜的地步。
对于李秀芝的行为,
她还是不理解的。
“你一个人搬的?”娄晓娥没话找话。
见对方迟迟不走,李秀芝干脆停下了手头动作,把铁锹往地上一立,擦了把汗,说道:
“晓娥姐,有啥事就直说吧,我这正忙着呢,没空闲聊。”
这话说得大大方方,让娄晓娥反倒一时语塞。
她在这大院也住了些年,左不过是带孩子、洗衣、做饭,大多数时候女人们凑在一块就是闲扯。
这李秀芝咋就这么不合群呢?
不过她没往心里去,笑着将手里的包袱放了下来,说道:“听说你和守仁刚结婚,那天我不在,这点东西就当是我的新婚礼,给你们小两口的。可一定得收下。”
她顺势把东西放到地上,布袋子边沿已经被油渍浸透,一块猪肉清晰可见。
“晓娥姐,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李秀芝脸上有些为难,虽然不清楚娄晓娥的真正心思,但她记得林守仁嘱咐过,莫轻信后院的人。
娄晓娥却笑着劝道:“妹妹,这肉是给你们小两口补身子的。
守仁在保卫科工作,又刚结婚,正是最辛苦的时候。
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他想想吧。
没发票,肉票又紧张,哪能顿顿吃肉?
这点儿东西你就别推辞了。”
李秀芝咬了咬嘴唇,
指尖不自觉地在粗布衣角上绞了又绞,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见她松了口,娄晓娥笑着拍拍她肩膀:“行啦行啦,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忙你的,可记得把肉和米收好,别让人惦记了。”
说完她拎着空袋子离开了。
李秀芝愣了片刻,终还是把那点东西收了起来。
……
晚上,天色将暗,林守仁才回到家中,
一整天的审讯终于有了突破,敌特总算开了口。
“秀芝,秀芝——”
他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里面响起急促的小跑声。
“吱呀”
一声,门被推开,李秀芝那张清秀的脸蛋露了出来,眼中尽是欢喜。
“哥,你回来了!”她高兴地喊道。
林守仁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递到她手里。
“哥,这是什么呀?”
“奶糖,城里人叫‘大白兔奶糖’。今天老周大哥给的,我不爱吃,就想着带回来让你尝尝。”
“奶糖?”李秀芝怔了怔。
她虽没听过这名字,可这包装一看就值钱。
她紧紧握着奶糖,眼圈竟有些红。
“哥,你对我真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跑进厨房喊道:“哥你还没吃饭吧?饭菜都热着呢,我去给你添壶热水!”
林守仁看着屋里那碗冒热气的饭菜,心中泛起一股温暖。
有了媳妇的家,就是不一样。
以前回家,冷锅冷灶,
现在连洗脚水都有人替你打好。
夜深,
夫妻卧谈。
“哥,今天后院那个许大茂的媳妇,娄晓娥来找我了,还带了点结婚礼物,一块肉、半斤米……我没忍住,收下了。”
“收就收下呗。”林守仁笑着说,“你这几天也该补补了,早日把身子养好,给咱林家生个大胖小子。”
李秀芝脸上一红,仍忍不住低声问道:“可你不是说,那许大茂是个小人?他媳妇送咱们这些,会不会有别的心思?”
林守仁一笑:“许大茂是小人不假,但娄晓娥还是个实在人。
她原是资本家子女,后来察觉风向不对,才嫁进了咱这大院。
只可惜,结婚两三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怎么受待见。”
“哦。”李秀芝轻轻应了一声,像是把这番话默默记下。
林守仁拍了拍她的手:“好了,不说这些了。
这两天保卫科的事算告一段落了,刘科长特意给我放了几天假。
我打算好好在家陪陪你,也带你认认大院里的邻里邻居。”
“真的?”李秀芝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满脸欣喜。
“傻丫头,我还能骗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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