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午后的高档餐厅弥漫着舒缓的音乐和食物的香气,与李妄生身上残留的阴冷气息格格不入。
“李先生,这次真是多亏您了!”唐正端起酒杯,笑容满面,但眼底深处仍有一丝未散的惊悸,“那东西...不会再回来了吧?”他指的是唐家里的鬼。
李妄生没碰酒杯,只抿了口清水,左臂在宽大外套下传来阵阵麻木的刺痛。
“短期内应该没事了。印记已除,源头也被我关押了。但...”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地扫过唐氏兄妹,“若再发现任何不对劲,立刻联系我。灵异之事,没有绝对。”
“一定!一定!”唐正连连点头,朝唐缺使了个眼色。
唐缺立刻拿出一个低调奢华的黑色皮箱,放在桌上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张黑色的银行卡,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最上面赫然躺着三根沉甸甸的金条。
“李先生,”唐缺的声音带着真诚的感激和后怕,“这次若不是您...后果不堪设想。卡里有两百万,当然远不足以表达我们的谢意,权当是辛苦费和一点心意。另外...”她顿了顿,语气更加郑重。
“唐家在S市薄有根基。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们唐家的贵宾。无论何事,只要在S市地界,唐家必尽全力相助。”这是金钱之外更重要的承诺,是见识过真正恐怖后对力量的敬畏与投资。
李妄生没矫情,疲惫地点点头。钱,他现在缺得要命,人脉,更是意外收获。
“行,谢了。”他伸手合上皮箱,沉甸甸的分量让他麻木的左臂又酸了一下。就在这时...
嗡嗡嗡!
刺耳的手机铃声撕碎了餐厅的宁静。
李妄生皱眉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苏清鸢”的名字。“她?”他心头掠过一丝疑惑,划开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苏清鸢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李妄生?你现在在哪?忙完了吗?有人找你!一个...一个看起来怪怪的女生,在你家门口坐了一上午了!问她什么也不说,就抱着膝盖缩在那儿,脸色白得吓人!”
“女生?找我?”李妄生眉头锁得更紧。
客人?不可能知道他的住址。仇家?更不像。“我还在S市,刚处理完。她还在?而且今天不应该是星期一,你不去上学?”
“我今天有点不舒服请假了,总之你先别管我去不去学,她在啊!你到底认不认识?人家看着也就十八九岁,你是不是...”苏清鸢的声音里带上了点怀疑和不满。
“不认识!”李妄生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心头却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你看好她,别让她乱跑,也别碰她!我立刻回来!”他挂了电话,抓起手提包和皮箱就站了起来,动作牵扯到左肩,痛得他嘴角一抽。
“李先生,出事了?”唐缺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凝重。
“嗯,家里有点状况,得马上回去。”李妄生语速很快。
“我送你!”唐缺毫不犹豫地起身,“这个点高铁快,我开车送你到车站!”
李妄生没拒绝“麻烦了。”
........
“真的中奖了!”陈默在彩票店兴奋地看着自己买来的彩票,经过扣税后,刚刚好一千万。
“陈先生你的运气真是好。”彩票店的老板恭维了几句。
陈默好像想起了什么,并没有搭理彩票店的老板,神情有些低落的离开了彩票店。
“我好像忘了什么?为什么感觉我的心好疼。”
陈默握着手中的彩票,陷入沉思,他并没有发现他的影子竟然有一半消失不见了。
........
一个多小时后,李妄生风尘仆仆地赶回大阳市那个老旧小区。
踏上四楼昏暗的楼道,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家门前的情景。
苏清鸢靠墙站着,脸色有些发白,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担忧。
而地上,蜷缩着一个少女。
那少女的模样极其引人注目,也极其...不对劲。
银白色的长发如同失去光泽的丝绸,散乱地披在瘦削的肩头。皮肤是近乎透明的惨白,毫无血色,仿佛从未见过阳光。
她穿着单薄的衣服,身体在微微发抖,即使蜷缩着,也能看出异于常人的修长四肢和纤细骨架。
最让人心惊的是她的脸,五官精致的如同人偶般,却笼罩着一层死气沉沉的灰败,眼神空洞,瞳孔几乎涣散,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一大半。
“李妄生!你总算回来了!”苏清鸢看到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但语气里还是带着质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她说找你救命!”
李妄生没理会苏清鸢,目光如刀般钉在银发少女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错不了!
“我就是李妄生。你是谁?找我什么事?”他沉声问道,脚步停在几步之外,保持着警惕。
少女涣散的目光终于聚焦在他脸上。
下一秒,她像是濒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扑倒在地,冰凉纤细的双手死死抱住了李妄生的裤腿!
“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变成那样!”少女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泪水瞬间浸湿了李妄生的裤脚,绝望的情绪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
“哎你!”苏清鸢吓了一跳,想上前拉开她。
李妄生抬手制止了苏清鸢,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少女因为动作而掀起的上衣下摆,在她白皙的近乎病态的腰侧,一个血红色的手印赫然在目!
那手印鲜艳欲滴,仿佛刚刚印上,边缘还蒸腾着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阴冷黑气,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尸臭味。
鬼印,而且极其凶戾!
李妄生瞳孔骤缩。被这东西标记,等于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要不了几天,鬼就会找上门来。
“你爸妈呢?”李妄生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们怎么死的?”
苏清鸢听着这如同恐怖片台词般的对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少女王雪晴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惊魂未定的恐惧和疯狂。
“死了...都死了!是我爷爷...不!那不是爷爷!是鬼!是披着爷爷皮的恶鬼!它杀了爸爸...撕碎了妈妈...它还要杀我!”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崩溃边缘的歇斯底里。
李妄生心中一动,一个名字呼之欲出“你爷爷...是不是叫王二柱?”
王雪晴猛地点头,泪水流得更凶“是!爸爸说...是爷爷和一个叫‘诡当’的地方做了交易,王家才有了钱...可最后...全死了!都死了!呜呜呜...”她再次失声痛哭。
“诡当...”苏清鸢喃喃重复,看向李妄生的眼神彻底变了,震惊,恐惧,难以置信交织在一起。
这个名字,加上眼前诡异的少女和对话...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你怎么逃出来的?”李妄生追问,这才是关键。
妄值101的王二柱所化的鬼,绝不是普通人能逃掉的。
而且王二柱的尸体现在应该在典当行的棺材里躺着,难道是因为没给他多加几根棺材钉,让他跑了?
“蜡烛...一根红蜡烛...”王雪晴抽噎着,眼神陷入某种恐怖的回忆,“小时候...有个卖房子的奇怪叔叔给的...爷爷要掐死我的时候...那蜡烛自己烧起来了...碰到它的光...爷爷...爷爷就像蜡一样融化了...变成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尖叫着跑了...”她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佝偻的鬼影,捧着账本的那个。
李妄生眼中寒光暴涨。好得很,自己还没腾出手去找它,它倒先找上门来了!
“最后一个问题,”李妄生蹲下身,视线与王雪晴齐平,语气森然,“是谁告诉你我叫李妄生,住在这里的?”
王雪晴茫然地摇摇头:“一个...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姐姐...她穿着红色的...像古代的衣服...突然出现在我梦里...告诉我的...她说只有‘诡当’的老板能救我...”她的描述模糊不清,却让李妄生心头猛地一沉。
鬼新娘?是她?她为什么这么做?警告?还是...某种交易的前兆?无数念头瞬间闪过李妄生脑海。
“行了,别跪着了。”李妄生站起身,看了一眼旁边脸色煞白,眼神复杂的苏清鸢,半是无奈半是自嘲地道,“再跪下去,苏大学委怕是要把我当人渣扭送派出所了。先进屋。”他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