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刚才也期待看到美人制香,此刻听了阮云笙的话也纷纷点头。
“这寒香绯云草是难得的药材,用来制香确实太过奢侈。”
听到宾客们的议论,白若薇瞬间涨红了脸。
自从她来到盛京,靠着尚书千金的身份,以及高超的制香技术,在贵女中混得如鱼得水。
不仅男人爱慕她,女人也把她当成闺中密友。
还从来没人这么不给她面子,让她当众下不来台!
这个阮云笙,怎么这么惹人厌!
还有阮云箔这个妹控,也是没救了!
难怪只能做男配,得不到自己这个女主的欢心。
白若薇的丫鬟秋心,站出来道:“郡主,我家小姐整日守着香炉制香,把制香看做自己的生命!您怎能如此诋毁她?”
阮云笙瞥她一眼,“我不过五年没回来,已经看不懂盛京的规矩了。现在是连丫鬟都能随意站出来指手画脚?”
白若薇柔声道:“郡主,秋心虽然名义上是我的丫鬟,但我们情同姐妹。”
“而且丫鬟也是人,我并不觉得她们低人一等。”
阮云笙面露疑惑:“那你之前怎么不站着让丫鬟坐着,丫鬟吃东西喝茶的时候你看着呢?是姐妹情分不够深吗?”
白若薇的指甲掐入掌心,剧本上说阮云笙性情骄纵,果然所言不虚!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还如此伶牙俐齿。
白若薇有心争论一番,但她的人设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不能破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白月光形象。
她缓了缓情绪,低声道:“罢了,总归是若薇不配。三公子既然不肯兑现承诺,那么若薇就先告辞了。”
她说完,毫不留恋地往外走。
若在平时,阮云箔一定会追出去解释。但现在,失踪五年的妹妹终于回来,他实在顾不上哄白若薇。
只说:“若薇,改天我再补偿你。”
白若薇没想到自己都要走了,阮云箔竟然还不快哄她!
她轻轻扯了一下唇角,咬牙离去。
阮云箔看向自家妹妹,“笙笙,我们也回家吧?”
另一旁。
墨影低声道:“王爷,寒香绯云草现在在郡主手上,您何不跟郡主商量一下,让郡主把寒香绯云草转卖给您?”
谢晏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他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做梦,笙笙是真的还活着!
原本,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笙笙回来了,他确实舍不得死。
即使笙笙讨厌他,只要偶尔看笙笙一眼,他活着也有意义。
但笙笙刚才和白若薇说,寒香绯云草可以救命。
他没那么自作多情,觉得笙笙是想救他的命。
那么,笙笙是为了谁?
难道……笙笙的身体没有恢复?
想到这里,谢晏再也坐不住,来到阮云笙面前。
声音清哑:“郡主,你回来了。不知郡主一切可好?”
是的,他和笙笙之间的关系总是透着疏离,笙笙这个名字,他只敢在心里叫。
而当着外人,他只能称呼她一声“郡主”。
好在端王已经成婚,她不会再做他的皇嫂……
阮云箔一见到谢晏就沉下脸,冷声道:“谢晏,你过来干什么?你是嫌没害死笙笙吗?我警告你,以后离笙笙远一点!”
谢晏心尖刺痛,颀长的身体跟着晃了一下,剧烈咳嗽起来。
阮云笙也将目光转向谢晏。
纵然两人自幼便是死对头,她心底却不得不承认,谢晏生得极出众。
他比记忆中拔高许多,身形愈发颀长挺拔,却清瘦得近乎单薄,雪色鹤氅松松笼在身上,更显得肩宽腰窄,仿佛风一吹便会折断。
那张脸依旧夺目,眉目深邃,下颌线利落分明,将少年时的轮廓雕琢得愈发冷峻,只是脸色苍白如雪,透着一股命不久矣的病态。
跟身旁堆金砌玉的三哥一比,更显得谢晏落魄。
阮云笙忍不住嫌弃:“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
本来就一张脸能看,现在还病殃殃的。
坠湖那一刻,当时她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果她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谢晏!
来的路上她也想过,见到谢晏之后先给他一巴掌,谁让他害得她坠湖!
但现在,看到谢晏这副风吹就倒的样子,她怀疑自己一巴掌能把谢晏扇到阎王殿。
说实话,她现在对谢晏的心情很复杂。
如果不是谢晏约她,她根本不会坠湖;可如果没有坠湖,她又不会知道话本中的事情,几个哥哥也不会和谢晏反目。
而她又已经知道,这世界就存在于话本中,所以这问题简直无解。
她对谢晏当然有怨气,却又不能看着他和话本中一个下场。
而且谢晏这种克己复礼的小古板竟然是反派,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谢晏听了阮云笙的话,轻扯唇角,自嘲道:“是吗,我也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很难看。”
虽然阮云笙语气不善,谢晏依然激动到指尖发颤。
只要还能听到她说话,哪怕她日日打他骂他,他也甘之如饴。
阮云箔瞪了谢晏一眼,不客气道,“笙笙,别理他。”
虽然白玉桥坍塌是意外,但如果不是谢晏没安好心,冰天雪地约妹妹去湖心亭,他妹妹根本不会踏上那座桥!
而且事发后,他和几个兄弟逼问谢晏,问他为什么要约妹妹单独见面。
谢晏却只字不说,明显心里有鬼!
侯府四公子和宣王反目成仇的事情,在盛京几乎人尽皆知。
虽然拍卖会已经结束,但是为了凑热闹,众人也没有离开,反而都把目光看向这边。
“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家吧。”
阮云笙再次看向谢晏,晃了晃手中的锦盒,“如果你想要这寒香绯云草,明天来侯府一趟。”
阮云箔皱眉,“笙笙,为什么还要让他来侯府?他差点害死你!”
其实,谢晏从小是在侯府长大的。
当年父亲从战场回来,将七岁的谢晏带回府,说是路上捡的孩子,谁知谢晏竟然是皇帝的私生子。
谢晏从小性子清冷,所以他们兄弟几个和谢晏的关系算不上亲近。
尤其阮云笙的死,让他们和谢晏彻底反目。
阮云笙看向阮云箔,“三哥,有些事总得说清楚。”
阮云箔又瞪了谢晏一眼,但没再说什么,只是拉住阮云笙的手腕,“走,咱们回家。”
回家两个字,虽然不是跟谢晏说的,依然让他红了眼眶。
他努力压下心头酸涩,没有因为阮云箔的态度而恼怒,反而觉得感恩。
他还有机会见到笙笙,和笙笙说几句话,已经是上苍对他最大的垂怜。
阮云箔拉着妹妹下楼,谢晏也跟在后面。
谁知几人刚走到醉玉楼门口,就见一人迎面走来。
谢淮夜身着华服行色匆匆,肩头落满雪花。
他看见阮云笙,猛地停下脚步,声音沙哑:“笙笙,你真的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