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栖迟回头，就见身后之人不知何时已然落后了他不少。
他无奈叹息一声，快步走过来扣住姜莱的手腕。
“走不动了？”陆栖迟含笑看着她，漂亮的瑞凤眼微微勾起，此刻阳光正好，打在他俊美如神邸的那张脸上，竟让姜莱有些恍惚。
下意识忘记了挣脱。
他朝她矮下身子，几乎是下意识地说道：“我背你。”
这话一出，惊得姜莱忽的清醒过来。
她抬眸定定地看向面前的人。
“不用。”姜莱拎起裙摆，冷淡地扒开陆栖迟扣住她的手。
她不会再陷入他的温柔里，因为那都是骗人的。
他处心积虑地接近她，无非就是为了姜家，以及顾家的势力。
她只为他不过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没有用武之地之后就可以毫不犹豫地丢弃。
姜莱的身影渐渐走远，陆栖迟盯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只觉得有一些怅然若失。
他赶忙提步追上去。
此刻大道两旁站了不少前来观礼的大臣，姜莱不敢多看。
她怕看见晏清梧的身影。
尽管再怎么不去想不去看，但等那一抹月白身影出现在眼前时，姜莱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颤了颤。
清梧哥哥。
原谅她的失约，那日回去她辗转反侧想了许多。
若是她这般自私地将他绑在她身边，不是对他好。
晏清梧身上积压的仇恨并不比姜莱少，甚至更多。
他还有许多没有做完的事情。
国恨家仇在前，她怎么可以这样自私的不管不顾将他带走，就算他嘴上不说。
难道心里真的，就有一日可以放下。
午夜梦回，难道不会想起他那惨死的父皇母后。
姜莱定了定神，下意识别开目光朝越过晏清梧拾阶而上。
这辈子她谁也可以不在乎，但不能不为晏清梧着想。
晏清梧目光紧紧地追随着那一抹大红的身影。
他不顾姜莱的爽约，只恨他现在实力还不够，不能够无所顾忌地带走她。
他痛恨眼下这般无能的他。
承天楼确实高，所谓一览众山小。
站得高，自然看得越远。
姜莱站在楼上，俯视着下面一望无际的田地。
“登临高位的感觉如何？”陆栖迟笑着凑近姜莱，“有没有一种空气都清新了的感觉……”
“没有！”姜莱吓了一跳，慌忙往后退了一步，她抬眸警惕地看着面前人，“我与殿下不同，殿下想要追求的至高之位，并不是我所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和晏清梧远走高飞？”陆栖迟墨如点漆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姜莱，嘴角上扬有些恶劣地笑来，“但是现在你只能陪着本宫，这位置你不坐也得坐！”
姜莱攥紧了拳头，又是这样他总是逼她。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他永远都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
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殿下不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自信了？”
眼下皇帝的几个皇子都渐渐成年，许多人心里的算盘都渐渐摆在明面上。
谁不想争上一争那个位置。
“据我所知殿下如今的处境并不乐观吧，晋王殿下与宸王殿下，一个是手握兵权，一个正得圣意，您有什么？”
“姜家如今看似因为我们的婚约绑在一起，可谁人都知道我如今在姜家地位尴尬，虽然占了嫡长女的名号，又有先帝亲许的未来太子妃承诺，可——”
“这些都是虚的。”姜莱凝视着陆栖迟的眼睛，“殿下要想真正坐稳这个位置，需要的是兵权。”
姜贞元作为镇北侯，虽然手握重权，但这些年渐渐势大已有被皇上忌惮的意图，手中的权势渐渐被瓦解。
而要想赢下这场夺嫡，最重要的是姜莱外祖顾家。
顾晏可是手握三十万顾家军镇国大将军，如果有了他的助力陆栖迟这太子之位算是无法动摇了。
只是顾家一向保持中立，不拉帮结派，名义上效忠的只有皇帝。
陆栖迟沉默，半晌声音有些暗哑：“你想要什么？”
“自由。”
呵。
说什么自由，不就是想抛下他与情郎双宿双飞。
陆栖迟心里不舒服，却还是点了点头。
“事成之后，我放你离开。”
姜莱定定看着面前人，深吸一口气：“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是自然！”他陆栖迟还犯不着欺骗一个女子。
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烦躁得很。
……
夜深，东宫后院。
烛火微微摇晃，姜莱细细摸挲着腰间的莹白玉佩。
得找个机会与清梧哥哥解释一下。
姜莱端坐在床榻上，轻轻唤了一句：“杏禾。”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杏禾从外面探进来脑袋。
“怎么了小姐？”
“帮我更衣。”姜莱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头顶的凤冠过于沉重压得她快有些喘过气来。
“可是殿下不是还没来？”杏禾有些犹豫，“要是到时候……”
“不会。”姜莱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他不会来了。”
今日她与陆栖迟已然敞开天窗说亮话，他已然得到他想要的，而她也得到了她想要的。
虽然暂时没有兑现，但也是时间问题。
姜莱打了哈欠，大大的杏眸雾蒙蒙的。
“你去小厨房给我弄点吃的。”
一天没吃饭，姜莱此刻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啊！”杏禾有些不可置信，“现在吗？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她胆子小。
“不怕！”姜莱拍拍胸脯，一脸豪气与她保证，“出了事你家小姐替你担着。”
再说只是让她去小厨房拿点吃的，怎么搞得好像是要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一样。
杏禾这胆量怎么行？还得加强，以后得好生锻炼锻炼。
不然以后遇见一点小事，就得慌乱得不成样子。
“好。”杏禾带上屋门。
屋内再次归于寂静，姜莱环顾一圈四周。
正好看见桌子上摆着一些糕点，虽然冷了但勉强还能果腹。
姜莱就着茶水勉强吃着，门口突然便传来一阵动静。
“太子妃可真悠闲啊！”陆栖迟不冷不淡地出现在姜莱身上。
啪嗒。
姜莱吃了半块的糕点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