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的夜戏拍到凌晨，程叙白坐在化妆间看剧本，却频频看向手机。
助理端来姜茶：“哥，你今天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程叙白没接茶，目光落在剧本边缘。
那里不知何时被他画了棵歪脖子树，树下站着个举相机的小人，穿着粉色小熊卫衣。
“把这个给她送去。”他忽然从剧本后面拿出跟角落一样的画，折成飞机形状递给助理。
“就说……剧组美术老师画的。”
助理看着画，憋着笑：“哥，这明明是你昨天在休息室画的……”
“啰嗦。”
程叙白打断他，耳根却有些发热。
他想起上午在医院，夏时雨指着他后颈的疤问“疼吗”，他说“老毛病了”。
她却突然伸手，用退热贴轻轻贴在他疤痕上方，嘟囔着“这样就不疼了”。
那时她指尖的温度，比退热贴更凉，却让他后颈的皮肤莫名发烫。
夏时雨收到纸飞机时，正在拆程叙白助理送来的零食袋，里面还有她爱吃的草莓糖。
“全都是粉色的！”
纸飞机展开后，她看着那棵歪脖子树和树下的小人，忽然想起程叙白在岩石下说“其实我在台上也看见你了”，眼泪啪嗒掉在画纸上，晕开了小人的粉色卫衣。
“薇薇，”她举着画，声音带着哭腔，“他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他呀？”
林薇薇凑过来看，忽然指着画中小人手里的相机：“你看，相机镜头对着树呢，和你每次偷拍他的角度一样。”
她拿出手机，点开程叙白的小号，最新一条动态是半小时前发的，只有一张图。
是医院窗外的夜空，配文：“星星落进某人的眼睛里了。”下面还跟着个小熊的表情。
“他是不是……在说我呀？”
夏时雨把手机塞进林薇薇手里，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草莓。
林薇薇看着动态，忽然倒抽一口凉气。
“祖宗，你看看发布时间！就是那天凌晨。”
他竟然还有心情发微博？
与此同时，程叙白刚拍完一场吻戏，苏曼妮娇羞地靠过来，他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想起夏时雨在岩石下发烧时，滚烫的额头撞在他锁骨伤口上，嘟囔着“你的血好烫”。
那时她的呼吸喷在他颈间，带着草莓糖的甜味，比任何香水都让他心慌。
“叙白哥，你怎么了？”苏曼妮疑惑地看着他。
程叙白没说话，拿出手机，看见夏时雨给他小号点了赞，还评论了句：“星星也落在某棵树的年轮里了呢~”
他看着评论，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个“嗯”。
收工后，他坐在保姆车里，车子驶过医院时，他看见夏时雨的病房灯还亮着，窗前有个小小的身影，正对着手机屏幕傻笑。
他想起医生说的二十四岁差距，想起自己后颈的旧疤。
也许年龄是道鸿沟，但当鸿沟里落满了银杏叶，再深的沟，好像……也能看见跨越的可能？
他给助理发消息：“明天帮我买束糖葫芦花，送到医院，就说……剧组道具多的。”
发送完毕，他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心中难免感慨。
消毒水的味道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夏时雨身上不浓郁的，类似樱花味夹杂着草莓味的香气。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白色的床单上切割出斑驳的光影，也照亮了她略显苍白但依旧精致的小脸。
“终于要出院了，感觉像是在监狱里蹲了半个世纪。”
夏时雨伸了个懒腰，因为手臂上还有些针孔，动作幅度不敢太大，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可爱。
旁边的林薇薇正帮她把最后一件换洗衣物塞进精致的小羊皮行李箱，闻言头也不抬地怼了一句。
“得了吧你，我给你安排VIP病房伺候着，顶级医生看着，想吃什么一个电话就送到，比你在家还舒坦呢。要不是程叙白天天来报到，我看你都乐不思蜀了。”
夏时雨脸颊一热，嗔怪地看了林薇薇一眼：“薇薇！”
助理敲敲门，抱着那束糖葫芦花：“夏小姐，这是我们道具组多的，白哥说给你拿来。”
林薇薇故意责怪，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怎么把我们家小雨当回收站了，谁多都给她。”
助理挠挠头，放下就跑。
林薇薇捧着花打量了许久：“这老男人…”
“糖葫芦！”夏时雨两眼放光，先吃为敬。
一线到他这些天的陪伴，夏时雨偷偷捧着自己的脸笑嘻嘻，害羞得抿着嘴。
林薇薇放下行李箱，走到床边，捏了捏她的脸：“害羞什么？人家程大影帝这几天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喂饭、擦脸、讲故事……还有这束花……啧啧，我看他对你的耐心，比对待他那些剧本都多。”
“他……他只是觉得愧疚，毕竟是因为他……”
“打住！”林薇薇打断她，“夏时雨，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喜欢就是喜欢，别给自己找借口。再说了，程叙白什么人？阅人无数，能让他连续几天寸步不离地守着，能是单纯的愧疚吗？”
“而且，是你自己要去拍他，他可没有要求你来。因此……你出事的话，他也可以不管你。可他没有，不是吗？”
夏时雨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是啊，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只是程叙白那样的存在，像天上的星辰，遥远而璀璨，她从未想过自己能与他有如此近距离的交集，更遑论其他。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门开了，程叙白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浅灰色的薄款西装外套，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却又带着一种自然的慵懒感。
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身上似乎还带着外面阳光的味道。
“准备好了吗？”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夏时雨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关切。
“嗯，都好了。”夏时雨连忙点头，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
程叙白走到床边，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知道你今天出院，我让酒店熬了点粥，你刚出院，吃点清淡的好。”
“谢谢……谢谢程老师，还有，谢谢你薇薇！”夏时雨心里一暖。
林薇薇靠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捏捏她的小脸。
“跟我还客气什么。”程叙白弯了弯嘴角，然后看向林薇薇，“也麻烦你了。”
“跟我也客气什么。”林薇薇笑眯眯地模仿他的语气，“行了，你们俩慢慢聊，我去办出院手续，顺便把车开过来。”
她说着，朝夏时雨挤了挤眼睛，拎着包就出去了，很识趣地留下了空间。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似乎瞬间变得有些安静，却又流淌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程叙白拉过旁边的椅子，在床边坐下，目光落在夏时雨的脸上，细细打量着：“脸色还是有点白，回去好好休息，别累着。”
“我知道的，程老师。”夏时雨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
程叙白看着她这副乖巧的模样，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像是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