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孤凰霸秦:亡楚遗孤 > 第24章:毒粮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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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雾如轻纱般未散,朦胧了整个世界,李昭背着夏璃,脚下的石板路在晨光中泛着清冷的光,他一步一步稳稳地跨过仁心堂的门槛。

那门槛被岁月打磨得光滑,触感微凉。

张伯端着药碗,手指微微颤抖,药汁溅落在青布衫上,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待他看清两人衣袍上那脏兮兮的泥污,如同泼墨一般难看,还有夏璃裙角那触目惊心的血渍,像盛开的暗红色花朵,他“哎呀”一声,药碗“当啷”一声重重摔在木案上,声音清脆而响亮。

“先处理伤口。”李昭的声音比平时更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下巴轻轻蹭过夏璃发顶,发丝摩挲着皮肤,痒痒的,同时能闻到她发丝里混着的泥腥气,那味道又腥又涩。

他把人轻轻放在竹榻上,竹榻的篾片触感光滑而清凉。

指腹按在夏璃小腿的碎瓷片旁,轻声问道:“疼吗?”

夏璃偏头看他,沾着泥点的脸却笑出梨涡,心里想着,这点伤算什么,为了查明真相,一切都值得。

她笑着说:“比三年前在楚地被野蜂蛰轻多了。”

她伸手扯他沾泥的袖口,袖口上的泥污粗糙而干涩,“你袖子破了。”

张伯已经翻出药箱,药箱的木头散发着陈旧的气息。

铜镊子夹着酒精棉凑近夏璃的伤口,酒精挥发的味道刺鼻难闻。

夏璃倒抽一口气,凉气从牙缝中挤出,发出“嘶”的声音。

李昭的手指立即扣住她的手腕,指腹重重抵在她虎口的合谷穴上——这是他跟她学的止痛法子。

“碎瓷片扎进肌里了。”张伯的声音发闷,镊子尖挑开血肉时,发出细微的撕裂声,夏璃的指甲掐进李昭掌心,留下一道道浅浅的印子。

“得取出来。”

“动手。”李昭盯着夏璃泛白的唇,另一只手覆在她后颈,拇指摩挲她耳后的朱砂痣,温柔地说:“我数到三。”

“一。”夏璃的睫毛剧烈颤动,像受惊的蝴蝶。

“二。”他的掌心沁出薄汗,汗水湿湿凉凉的。

“三!”张伯的镊子猛一提,带血的瓷片“当”地落进铜盘,声音清脆而刺耳。

夏璃的额头撞上他肩窝,李昭低头,闻到她发间溢出的血腥味,那味道浓烈而刺鼻,喉结滚动:“张伯,拿蜜膏。”

“先看这个。”夏璃从怀里摸出帛书,染血的手指抚过封泥,封泥的触感硬邦邦的,“比我腿重要。”

李昭接过帛书时,指腹触到她掌心的血,血还是温热的,突然攥紧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没有比你重要的。”

张伯擦净手,用丝帕包着帛书展开。

晨光从窗纸渗进来,像金色的丝线,照在他花白的鬓角上。

前半页还能勉强辨认,到中间某行时,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木案,“啪”地拍在帛书上,声音响亮而愤怒:“赵贼好狠!”

李昭俯身,看见帛书里密密麻麻的字迹——赵渊以赈灾为名,从楚地低价收发霉的陈粮,掺了霉变的麦麸,再高价卖给咸阳百姓。

更下面是一串数字:“五月十五,楚地送来三十车毒粮;六月初七,交于萧衡死士......”

“还有这个。”张伯的手指戳在最后半页,“楚地叛臣熊彻的密信,说‘天命在秦’是假,要借赵渊的手搅乱咸阳,他们好浑水摸鱼复国。”他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睛里燃着火,“当年楚国灭国时,熊彻的父亲是第一个开城门降秦的!”

夏璃扯过帛书,指尖在名单上慢慢移动,停在“刘记粮行刘长卿”那行:“我前日去赈灾棚施药,这刘掌柜捐了五车米,还拉着百姓说‘都是新收的稻子’。”她的指甲在“刘长卿”三个字上压出折痕,“可他掌心有茧,是长期握秤杆的人才有的——米行老板手茧该在虎口,他的茧在中指第二关节,那是......”

“是长期翻账本的手。”李昭接话,指节抵着下巴,“他捐的米是明面上的,真正的毒粮藏在后院。”

夏璃突然笑了,染血的唇角翘起,心中涌起一股对真相揭露的期待:“那咱们该去会会这位刘掌柜了。”

辰时三刻,仁心堂后巷。

街道两旁的店铺刚刚开门,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李昭换了身青布短打,腰间别着个算盘——这是他跟米行学徒学了三日的行头。

夏璃穿月白襦裙,鬓边插朵绒花,药囊换成了绣着牡丹的布包。

微风轻轻拂过,吹动她的发丝,发丝痒痒地拂过脸颊。

“记住。”李昭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你装成给丈夫求安胎药的小媳妇,我装成米行伙计来谈生意。”他的拇指蹭过她耳后的朱砂痣,“若有变故,你先走。”

“昭郎。”夏璃突然攥住他的手腕,“你总让我先走。”

“因为我走不了。”他低头吻她发顶,“我的命是用来换你活着的。”

刘记粮行的招牌在晨风中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李昭掀开门帘时,米香混着若有若无的霉味扑面而来,那霉味隐隐约约,带着一丝腐朽的气息。

柜台后坐着个圆脸胖子,见有人进来,立刻堆起笑:“客官要点什么?新到的白粳米,熬粥最是香甜。”

夏璃扶着柜台咳嗽两声,眉头微蹙:“掌柜的,我家那口子总说胸口发闷......”

“这是中气不足。”刘掌柜眼睛一亮,凑过来,身上散发着一股油腻的味道,“我家有从楚地运来的补药......”

李昭弯腰扒拉米袋,指尖捻起一把米——表面晶亮,掰开却是白芯里透着灰。

米的触感粗糙而干涩。

他抬头时,正撞见刘掌柜往夏璃手里塞药包的动作,那药包的扎口绳是墨绿的,跟他在赵渊密室见过的药袋绳一个颜色。

“掌柜的,我家东家想进五十石米。”李昭敲了敲算盘,算盘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噼里啪啦”声,“价格得实在。”

刘掌柜的笑僵在脸上,目光在算盘和李昭腰间的布囊上扫过:“五十石?小本生意可做不了大买卖。”他突然提高声音,“王二,带这位客官去后院看货!”

后院的木门“吱呀”响,声音悠长而沉闷。

李昭跟着个短工往里走,脚底下黏糊糊的——是泼了水的米浆,掩着底下的霉味,米浆的触感又黏又腻。

转过柴堆,一排青瓦仓房出现在眼前,仓房的瓦片在阳光下闪烁着暗淡的光。

短工刚要推门,李昭突然踉跄撞过去,短工“哎哟”一声摔在地上。

李昭趁机推开门。

霉味扑面而来,那味道浓烈而刺鼻,熏得人眼睛发疼。

他眯眼望去——整仓的米袋都泛着青灰,袋口渗出的米粒上长着白毛,像一层厚厚的霜。

他摸出怀里的炭笔,在掌心快速画下仓房的位置、米袋的标记,炭笔在掌心划过,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迹。

又扯下衣角包了把霉米。

“客官?”短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昭转身,把炭笔往袖里一藏,笑着扶起短工:“脚滑,对不住。”他扫过短工腰间的铜钥匙串,最末端那把小铜钥匙,和赵渊密室的粮库钥匙纹路一样。

前厅里,夏璃正捏着刘掌柜的手腕。

“掌柜的这脉......”她皱眉,“是肝郁气滞,怕是夜里总做噩梦?”

刘掌柜的胖脸“唰”地白了,手腕猛地抽回:“小娘子懂什么!”

“我懂。”夏璃指尖敲了敲他案头的账本,“懂有人夜里翻账本数银子时,总听见外头有哭声——那些吃了毒粮死的百姓,是不是总在你梦里跪着?”

刘掌柜的喉结滚动,额角渗出冷汗,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他刚要喊人,李昭掀帘进来,冲夏璃使了个眼色。

“我家东家说这米不错。”李昭把算盘拨得噼啪响,“就是得等三日后钱到账。”

“三日后?”刘掌柜擦了擦汗,“行,三日后......”

“走了。”李昭扯夏璃的袖子,转身时故意撞翻案头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账本上,茶水溅起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刘掌柜惊呼着去抢账本,李昭瞥见被水洇开的字迹——“六月十五,赵中常侍收粮款......”

出了粮行,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夏璃的手还在抖。

李昭握住她的手揣进自己怀里,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凉,那凉意透过肌肤,让他心疼。

“怕了?”

“不是。”她抬头看他,眼里燃着光,“是气。那些百姓排着队领粮时,刘掌柜在账本上记的是‘又卖了十石’;赵渊在宫里敲着玉扳指算‘又赚了三千金’。”她摸出怀里的霉米,“昭郎,我们得让他们把这些都吃下去。”

李昭望着宫城方向,晨雾渐散,咸阳宫的飞檐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那冷光刺眼而冰冷。

他把帛书和霉米塞进怀里,系紧腰带——那下面,楚地云纹的里衬贴着他的肌肤,里衬的布料柔软而舒适。

“走。”他牵起夏璃的手,“去见小皇帝。”

夏璃的脚步顿了顿:“昭郎,你说他会信吗?”

“他信不信不重要。”李昭的声音里裹着冰,“重要的是,我们要让全天下人都看见,赵渊的‘天命’,是拿百姓的命堆出来的。”

宫门前的铜鹤灯开始换烛,烛芯燃烧的“滋滋”声清晰可闻。

李昭抬头,看见禁军的甲胄在阳光下闪着冷光,那冷光如同利刃般刺眼。

他摸了摸怀里的证据,转身对夏璃笑:“等会进去,你站我身后。”

“不。”夏璃反握住他的手,“要站一起。”

晨钟再次响起,钟声雄浑而悠长,余音撞在宫墙上,荡起层层波纹。

李昭望着那扇朱红的宫门,忽然想起昨夜在废窑里,他故意留下的楚字衣袖——赵渊看到时,该气疯了吧?

“走。”他拉着夏璃往宫门走去,靴底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那响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守宫门的卫士刚要拦,夏璃突然提高声音:“我们有急事要见陛下!关于毒粮......”

李昭的手指在她手背轻轻一按。

夏璃住了口,却看见卫士的眼神变了——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悄悄冲他们点了点头。

宫墙内,传来幼帝的声音:“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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