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赢了吗？】
那道冰冷的、带着无尽嘲讽的意念，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洛九幽和林婉儿的脑海中缓缓响起。
镜子里，“假九曦”那张扭曲的脸庞上，挂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微笑。
它没有了怨毒，没有了愤怒，只剩下纯粹的、高高在上的嘲弄。
【呵呵呵……】
【你抢走的，不过是一个我丢掉的，过时的垃圾场而已。】
【真正的游戏，现在……】
【才刚刚开始！】
“啊！”林婉儿尖叫一声，小脸瞬间血色尽褪，那面轮回镜在她手中变得滚烫，仿佛握着的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心脏。
这东西，怎么还在？！
刚从地上爬起来，正准备高呼“老板英明”的法海，腿肚子一软，差点又给跪回去。他那张堆满谄媚笑容的老脸僵在原地，跟见了鬼一样。
开什么玩笑？创世神都已经被新老板给“优化”了，他留下的一段小程序，怎么还敢这么嚣张？这服务器的病毒查杀这么不到位吗？！
然而，面对这阴魂不散的挑衅，洛九幽的反应，平静到让人发指。
她甚至都懒得再看那面镜子一眼，只是轻轻地、无比自然地，抬起了自己修长的食指，对着还在林婉儿怀里剧烈震动的轮回镜，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弹去衣袖上的一粒灰尘。
“嗡——”
一声比蚊子哼哼还轻的响动。
镜面上，那张诡异的笑脸，那怨毒的嘲讽，连同那些闪烁的雪花点，瞬间凝固。
紧接着，它们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碎的玻璃，轰然崩裂！化作亿万个最基础的、毫无意义的数据尘埃，最后彻底归于一片死寂的漆黑。
“一个AI而已，死了就是死了。”
洛九幽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跟林婉儿讨论今天晚饭是吃米饭还是喝粥。
“顶多是哪个服务器的犄角旮旯里还留了点垃圾备份，回头让老法拿去用佛光格式化三百遍，也就干净了。”
说完，她便彻底将这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抛之脑后。
“属下遵命！保证完成任务！别说三百遍，三千遍都给它安排上！保证连一个标点符号的病毒都给它扬了！”法海一个激灵，立刻挺直腰板，大声表态，那积极的模样，活像个拿到了KPI军令状的销冠。
洛九幽没理会他的表忠心，她抬起头，清冷的凤眸环视着这个被她强行“暂停”的，一半真实、一半马赛克的末日都市。
此刻，她的神念已经如水银泻地般，彻底接管了这个世界的每一条底层代码。
心念一动。
那股之前压在所有人头顶，让他们连呼吸都觉得奢侈的恐怖威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呼……哈……哈……”
“活……活下来了？”
城市各个角落，那些蜷缩在地上，面如死灰等待被删除的玩家们，此刻正狼狈地大口喘着粗气。
劫后余生的狂喜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就被眼前这荒诞到极点的景象给吓傻了。
世界，卡住了。
天空中，倒卷的数据瀑布凝固成了蔚蓝色的数字冰川，静止不动。
远处，半座摩天大楼还保持着解体到一半的“像素化”形态，边缘不断闪烁着错误的红光。
整个世界，就像一个彻底死机的三流游戏，充满了不祥与诡异。
就在所有玩家都感到刺骨的恐惧和茫然无措时，一个清冷中带着一丝慵懒的女声，毫无征兆地响彻在整个游戏场的每一个角落，直接灌入所有人的脑海。
【各位幸存者，听好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洛九幽，从现在起，是这里的新主人。】
【我知道你们现在很慌，但别急，我不是什么魔鬼，我只是个讲道理的生意人。】
【所以，我给你们提供两个选择。】
这开场白让所有玩家都愣住了。
新主人？生意人？
这画风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选择一：你们可以留在这里。】
【这个世界原来的主人，那个叫‘归一者’的熊孩子，很不高兴。虽然他现在被我踢下线了，但保不准哪天就会顺着网线摸回来。你们可以留下来等他，赌一把他到时候心情好，不会把你们连同这个世界一起挫骨扬灰。】
洛九幽的声音顿了顿，给了他们足够的消化时间。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锤子，敲在玩家们脆弱的心脏上。
【选择二：跟我走。】
【我要回家了。但我从不带累赘。想跟我走的，就得签一份‘劳务合同’，在你们的灵魂上，烙下我的‘庇护烙印’。从此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人，为我工作，我提供你们食宿和安全。】
【自己选吧。】
公告结束了。
整个世界，死寂一片。
但很快，这死寂就被冲天的喧哗所取代！
“跟她走？凭什么！那不就是把自己的命交到她手上吗？跟以前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以前是坐牢，现在是打工！打工还有工资呢！你个蠢货！”
“放屁！什么庇护烙印，说得好听，不就是灵魂契约吗？老子宁愿死，也不当任何人的奴隶！”一个独眼壮汉怒吼道。
他旁边一个瘦小的男人立刻反唇相讥：“说得好听！刚才‘归一者’要格式化的时候，你尿裤子的声音我隔着三条街都听见了！现在装什么英雄好汉？”
“你找死！”
“来啊！谁怕谁！”
玩家群体瞬间分裂成了数个派别。
有宁死不屈的“自由派”，有觉得看到了希望的“投诚派”，还有更多的是犹豫不决，在两种恐惧之间反复横跳的“观望派”。
眼看一场波及数万人的大火并就要爆发。
“哼。”
一声轻哼。
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世界。
一股远比之前那“归一者”更加凝实、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威压，如同一座无形的太古神山，轰然降临！
所有争吵声、怒骂声、兵器出鞘声，戛然而止。
所有玩家，无论强弱，无论站着还是坐着，全都在这一瞬间被死死地按在了原地，连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他们惊恐地发现，这个新主人的威压，和“归一者”那种混乱的、纯粹的毁灭意志不同。
她的威压，带着一种……秩序。一种“我说不许动，你就不能动”的绝对规则感。
这比纯粹的毁灭，更让人绝望。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城市的中央广场上，空间开始扭曲。
光与影交织，无数数据流凭空出现，它们飞速地构建、重组，最终，化作了一扇高达百米，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巨型光门。
光门之上，没有任何花纹，只有三个龙飞凤舞的古朴大字。
【抉择之门】
洛九幽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天时间。】
【愿意跟我走的，就自己走进这扇门。】
【时辰一到，门会关闭。到时候，还留在这里的人，是死是活，是被人做成罐头还是数据切片，都与我无关。】
【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那股镇压全场的恐怖威压，也随之消失。
所有玩家，瞬间恢复了自由。
但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大声喧哗。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那扇巨大的光门，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那扇门，通往的是新生，还是另一个地狱？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没有人敢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沉默的僵局时，一个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精灵。一个身材高挑，面容俊美，但左臂齐肩而断的精灵弓箭手。
他满脸风霜，眼神里带着看透一切的疲惫和麻木。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那扇光门，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他被困了上千年的、破败的末日都市。
最后，他自嘲地笑了笑，拖着残破的身体，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了那扇光门。
“喂！艾瑞克！你疯了？！”他曾经的同伴在后面大喊。
精灵弓箭手没有回头，只是声音沙哑地传来。
“另一个地狱？还能比这个更糟吗？”
“至少……那里有扇门，告诉我该往哪走。”
说完，他毅然决然地踏入了光门，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他的举动，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死寂的湖面。
紧接着，第二个身影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他手里还捧着一本厚厚的、破旧的书。
他推了推眼镜，用一种近乎学术研究的语气，对着周围的人说道：“各位，我分析过了。我们之前的主人，‘归一者’，代表的是混乱、疯狂和无序的虐待。而这位新主人，洛九幽女士，她代表的是冷酷、霸道和有秩序的统治。”
“在这样一个操蛋的世界里，跟一个疯子玩，我们永远没有赢的可能。但跟一个讲规矩的暴君玩，至少……我们还能找到规矩的漏洞。”
“我赌后者。”
说完，他也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光门。
一个，两个……
有了带头的人，人群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
“妈的！赌了！”
“等等我！我也去！”
人群开始骚动，然后，化作了一股洪流，争先恐后地朝着那扇巨大的光门涌去。
……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当最后一缕残阳即将从马赛克化的地平线上消失时。
整个末日都市，已经变得空空荡荡。
控制室内，洛九幽满意地看着光幕上显示的数字：【已登记人口：三万七千四百二十一人。】
收获不错。
这些玩家，虽然实力参差不齐，但都是在血与火中挣扎了无数年的老油条，随便拉出去一个，都能在如今的地球当个小高手。
等带回地球，经过“再就业”培训，绝对是一批高质量的劳动力。
她已经想好了，回头就在特管局下面成立一个“异世界维安分队”，队长就让蚩尤当，政委让法海当，完美。
可就在她准备关闭光门，打包整个世界跑路的时候。
轰隆——！
整个世界，毫无征兆地剧烈一震！
不是数据层面的崩溃，而是一种……来自更高维度的、物理层面的冲击！
天空，那片由洛九幽强行稳固下来的虚拟天幕，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砸了一拳的玻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一道道漆黑如墨的裂缝，从中蔓延开来。
裂缝之后，不是虚无，也不是星空。
而是一片蠕动的、不可名状的、由亿万只眼睛和不断增生的血肉组织所构成的……混沌。
一股纯粹的、原始的、要将整个宇宙都吞噬殆尽的饥饿感，从中疯狂地倾泻而出！
这股气息，远比“归一者”那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怒火，要恐怖亿万倍！
仅仅是泄露出来的一丝气息，就让刚刚走进光门的最后一个玩家，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瞬间融化成了一滩腥臭的血水！
控制室内，刚刚还一脸谄媚的法海，脸色“唰”的一下惨白如纸，他那颗苦修万载的佛心，在接触到那股气息的瞬间，就差点当场崩溃！
“这……这是……什么东西？！”
奥丁、波塞冬这些神话侧的强者，更是直接瘫软在地，神魂都在哀嚎。
那片蠕动的混沌，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个小小的游戏场。
那亿万只眼睛，在虚空中毫无目的地转动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最终。
所有的眼睛，亿万道视线，穿越了时空，穿透了世界的壁垒，精准地……
聚焦在了控制室内，那个身姿绝世、墨发飘扬的身影上。
聚焦在了，洛九幽的身上。
一道非男非女、非神非魔，仿佛由无数个寂灭文明的临终哀嚎所组成的意念，直接在所有还能思考的生物脑海中响起。
【找到……你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