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林婉儿站在家门口，小脸上写满了担忧，看着自家表姐那副云淡风轻准备出门的模样，忍不住又叮嘱了一遍：“表姐，那个废弃纺织厂……我听隔壁王奶奶说，邪门得很！以前还有大胆的年轻人想去探险，结果吓得屁滚尿流跑出来的，还有一个直接发高烧好几天呢！”
洛九幽伸出修长的手指，习惯性地揉了揉林婉儿的脑袋，发丝柔软，手感不错。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无妨，一些跳梁小丑罢了。我去去就回，你乖乖在家写作业，锁好门窗。”
“可是……”林婉儿还想说什么。
“嗯？”洛九幽凤眸微挑，不带任何情绪，却让林婉儿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她这位表姐，平时看着清清冷冷，偶尔还有点呆萌，但真要拿出点气势来，比学校里最严厉的教导主任还吓人。
“好吧……那你一定一定要小心！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林婉儿从口袋里掏出自己那个用了好几年的老人机，塞到洛九幽手里，生怕她遇到危险联系不上自己。
洛九幽看着手里这个方方正正、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古董”，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想她堂堂仙帝，何时需要这种凡俗之物通讯？神念一扫，亿万里疆域尽在掌握。不过，这是妹妹的心意。
“知道了。”她将“古董”揣进兜里，转身融入夜色。
林婉儿看着洛九幽高挑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这才叹了口气，回屋，反锁了门，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表姐虽然厉害，但那可是传说中的鬼屋啊！
洛九幽并未选择任何现代交通工具。对她而言，这两个镇之间的区域再大，也不过方寸之间。她如闲庭信步，身影在夜色与路灯光影的交错中时隐时现，几个呼吸间，便已来到了红湖镇西郊那片荒凉的区域。
废弃纺织厂如同一个巨大的钢铁怪兽，匍匐在黑暗之中。破败的围墙，锈迹斑斑的铁门，以及从那些黑洞洞的窗口中逸散出来的阴冷气息，无一不在诉说着此地的诡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与绝望混合的恶臭，寻常人若是靠近，怕是当场就要大病一场。怨灵的低语，如同无数根细针，不断刺激着人的神经，让人不寒而栗。
“呵，倒是有些年头了。”洛九幽环顾四周，神色平静。这种程度的怨气，在她眼中，比自家后花园里闹腾的几只小妖精还要无趣。
她刚踏入工厂大门，那些原本只是低声呜咽的怨灵像是嗅到了什么绝世美味，瞬间变得躁动起来。
“桀桀桀——”
“新鲜的……血肉……”
“好香的灵魂……”
数十道虚幻扭曲的身影从各个阴暗角落浮现，它们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面目狰狞可怖，周身缠绕着肉眼可见的黑气，张牙舞爪地朝着洛九幽扑了过来，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试图用它们那可怜的怨念侵蚀洛九幽的神智。
洛九幽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这些连像样煞气都凝结不出来，只能依靠本能行动的低阶怨灵，在她这位曾经的幽冥之主面前，简直就是一群刚出生的奶猫，试图用稚嫩的爪子去挑衅一头沉睡的巨龙。
“聒噪。”
她甚至没有刻意释放威压，仅仅是仙帝神魂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气息，便让那些扑到近前的怨灵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动作猛地一滞。它们那浑浊的意识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恐惧。
“呜……”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怨灵们，此刻像是受惊的小兽，纷纷向后退缩，挤作一团，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一股比周围怨灵强大数倍的怨气从厂房深处涌来。
“何人……敢扰吾清净！”
一个比其他怨灵凝实许多，周身黑气几乎化为实质的怨灵头目，从一堆废弃的机器后缓缓飘了出来。它生前似乎是个工头，此刻依旧穿着破烂的工装，脸上带着被机器绞烂的恐怖伤痕，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洛九幽。
这怨灵头目显然吸收了此地大量的怨气，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灵智，甚至懂得一些粗浅的精神攻击。
它见自己的小弟们被洛九幽的气势所慑，不由怒吼一声，双目红光大盛：“区区凡人，也敢在本大爷面前放肆！给我化为怨奴吧！”
话音未落，一股强烈的精神冲击夹杂着无数恐怖的幻象，如潮水般涌向洛九幽的识海：机器的轰鸣、工人的惨叫、鲜血淋漓的断指、永无止境的劳作……这些都是工厂倒闭前，工人们积累的负面情绪与绝望记忆。
怨灵头目得意地看着洛九幽，它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凡人能抵挡住这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攻击。这个女人，很快就会精神崩溃，成为它最强大的怨奴！
洛九幽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凤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不耐。
“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帝面前卖弄？”
她冷哼一声，甚至懒得主动防御。那强横无匹的仙帝神魂，岂是这等凡俗怨灵所能撼动？
精神冲击刚一接触到洛九幽的神魂壁垒，就像鸡蛋碰上了钻石，瞬间土崩瓦解。不仅如此，一股更为恐怖、更为浩瀚的神魂威压反噬而去！
“啊——！！！”
那怨灵头目引以为傲的精神攻击，在仙帝神魂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它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整个虚幻的身体都剧烈地扭曲起来，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七窍之中都溢出了黑色的怨气。
它眼中的得意与怨毒瞬间被无尽的恐惧所取代。它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一个何等恐怖的存在！
“饶……饶命……”怨灵头目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它想逃，却发现自己的灵魂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洛九幽看着它痛苦挣扎的模样，微微蹙眉。
“太弱了，也太吵了。”
她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指尖一点灵光乍现，如同黑夜中唯一的星辰。那光芒看似微弱，却蕴含着净化万物的磅礴伟力。
“本帝，懒得与尔等浪费时间。”
轻轻一点，那点灵光便飘向怨灵头目的眉心。
怨灵头目眼睁睁看着那点光芒越来越近，它想躲，想求饶，想反抗，却什么也做不了。在那纯净而浩瀚的力量面前，它的一切手段都显得那么可笑。
“不——！”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第二声，怨灵头目便在那点灵光之下，寸寸消融，从头到脚，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汽化，最终化为一缕青烟，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那些原本瑟瑟发抖的低阶怨灵，被这净化的余波一扫，也纷纷发出凄厉的哀嚎，接二连三地化为乌有。
不过片刻功夫，整个废弃工厂内弥漫的阴冷怨气便被一扫而空，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几分，月光透过破败的窗户洒进来，似乎也不再那么阴森。
洛九幽收回手指，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在这时，她手腕上那虚幻的玉简微微一亮，一个机械而毫无感情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叮！新手任务【净化西郊废弃纺织厂怨灵】已完成。奖励善果值 100点。”
“叮！新手大礼包【洗髓丹】已发放至系统空间，请宿主查收。”
“叮！【天眼通】（初级）部分功能已解锁，宿主可探查方圆百米内非正常能量波动。”
洛九幽心中一动，一枚通体莹白、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丹药便出现在她掌心。
“洗髓丹……”她低语一声，毫不犹豫地将其服下。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精纯而温和的暖流自丹田升起，迅速流淌至四肢百骸，滋养着她的经脉与肉身。被地球法则死死压制的仙力，竟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虽然依旧只是杯水车薪，但终究是个好的开始。
更让她在意的是“天眼通”的解锁。
她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凤眸之中似乎有淡淡的流光闪过。整个世界在她眼中变得不一样了。
空气中游离的稀薄灵气，远处几只夜猫身上微弱的妖气，甚至是一些电子设备发出的电磁波，都无所遁形。
“嗯？”
突然，洛九幽神色微动，将目光投向工厂外围的几个方向。
她的“天眼通”敏锐地捕捉到，在工厂外围约莫七八十米外的黑暗中，有几股微弱但明显不属于普通人的能量波动，正小心翼翼地窥探着此地。
“有意思，这地球上，倒也不是全然的凡俗之地。”洛九幽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是官方的人？还是某些隐世的修行者？”
看来，她今晚的“小动作”，似乎惊动了一些不该惊动的人。
不过，洛九幽并不在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现在更关心的是，这“善果值”积攒到一定程度，是否真的能让她那糊涂天庭给个说法，顺便……把她送回属于自己的世界。
夜风吹过，扬起她几缕墨发，衣袂飘飘，宛若谪仙。
这地球的“凡尘试炼”，似乎比她想象中，要稍微有趣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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