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洹踏进旅社的行人通道。铁门后面是一小段玄关。
过道狭窄,只有一盏应急灯照明,墙上有几个挂衣钩,上面空空如也。
内门里有人在发号施令:“把外门关上,再打开内门。”
语气算不上和善,甚至有点颐指气使的味道。看来对面误以为瑶洹是走投无路求收养的小可怜了。
她照做,把外门关好,听它“咔嚓”上了锁,这才打开内门走进去。
走进内门,印入眼帘的是一间休息室,挑高三层的大厅中间用沙发围了一圈,最里边放了张矮茶几,堆着些零碎的杂物:烟头、扳手、锉刀、空瓶子…
八个男人,高矮胖瘦,或站或坐,在房间里等着她。他们的呼吸粗重急促,眼神明显不善。
“砰”!
门被某人从身后关上了。
“啊!”
她假装惊叫一声,做出吓了一跳的样子。
“呵,送肉上门就不怪我们了。”
站得最近的是个身材高壮的汉子,他大踏步压向瑶洹,抄住她两只手腕,用力一提,将她强行按在墙上。
力气确实挺大,她双脚凌空,不开权能加力,确实挣脱不了。
“你想干什么?”
那个壮汉闻言只是轻蔑一笑:“近看更漂亮了!我不客气了。”
“放开我!”
他得意非凡,用手捉住瑶洹的下巴:“声音很好听,哭起来一定也好听!”
“你别像上次那样玩到一半把人掐死了。”一个胖乎乎的小老头笑着提醒。
他就是外面听到的那个沙哑嗓门,这时正坐在沙发上看好戏,胖老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和手下吩咐:“阿健你先干正事,把野狼放进二车间,我和老大完事就轮到你。”
“好咧!”
叫阿健的家伙屁颠屁颠跑出去了。
壮汉单手擒住瑶洹,另一只手压在她大腿上,指尖挑弄着,缓缓向上滑动:“你上面哭不出来?无所谓,我让你下面尽情哭!嗯?这是什么表情?”
他发现瑶洹的神情变了。
本来她惊惶得像小鹿一样,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却忽然画风一转,面带微笑,眼神热切又妩媚,似乎还有些兴奋?
瑶洹伸出舌头,舔舔洁白晶莹的贝齿,柔柔地说:“你们一起来吧,我撑得住。”
壮汉:“??”
下一瞬,男人眼前闪过一条白花花的小腿,这是他在世界上看到的最后一样东西。
瑶洹左脚蹬在墙壁上借力,右脚朝前伸展出去,在壮汉和墙壁之间做了个漂亮的一字马。
她的蹬踏在权能加持之下摧枯拉朽。壮汉的头被力量裹挟着向后仰去,发出沉闷的骨骼碎裂声。
他倒地的同时,瑶洹已经轻巧地落在他身边,用足弓狠狠踩了下去。
血浆与脂肪齐飞,碎骨共筋膜一色,爆头!
“我曹!”
“老大!”
变故横生,旁边的几人吓得手都不知往哪放了,他们的表情彻底失去了管理,眼睛瞪得比牛大,嘴巴撇得和小儿麻痹似的。
几个人急忙把手向腰间摸去,准备掏武器。
瑶洹快了一步,她右手空挥,伴随着暗器破空似的声音。坐在沙发上的胖子感觉喘不上气了,有什么东西打在自己胸口!
“什么玩意?!”
炸裂般的痛蔓延开来,他低头竟看见一截手指插在自己胸前!指尖从两块肋骨间挤了进来,足足入肉半寸!
瑶洹刚才握住了那位老大的中指,用力拧断了攒在手里,当做暗器抛出。
胖子发出一串呻吟:“呃呃呃!”
这绝对是老大有史以来威力最大的一次竖中指!胖子痛苦地抬头,汗珠大滴滑落,瑶洹已经走到他面前。
不!他不想变成死胖子!眼看生存压力拉满,胖子登时恶向胆边生,暴喝一声:“哈啊!”
他刚想向瑶洹挥拳,就听到“咣”一声炸响,肩膀如同打鼓,神经不断释放着剧烈的信号,敲击着他的大脑,简直震耳欲聋!
瑶洹脚踩在他的手臂上,把手臂连沙发一起踩塌了。
那条小臂就这么生生在他身上折断,和碎木、棉花、钢丝绳一起,被碾成了乱糟糟的一团。
“啊啊啊啊!”
胖子发出嘶哑的惨叫,瑶洹却轻轻用足尖点住他胸口的肥肉。
她背对着灯光,笑得灿烂天真,仿佛学校里女生在给心爱的男生打气:“你不是想和女生玩么?我来陪你呗。”
“不,不用…”
没等胖子说完,瑶洹拧腰,抬腿过头顶,然后重重往他的脸上劈了下去。
胖子的寰枢关节被砸错位了,脊椎成了一根致命的尖刺,有几节镶进了脑袋里,不出意外地呜呼哀哉了。
“二哥!”
后边几个男人觉得自己一定是穿进恐怖片里了,只看见瑶洹“嗖”一下飞上屋顶,然后一声爆鸣,天花板如同被炮弹击中。
接着她突然从上面砸了下来,若无其事地站在他们面前,看起来一副楚楚可怜人畜无害的样子,除了地上有个以她为中心的龟裂…
那张完美无暇的脸让他们发怵,果然,这么漂亮的女人找上门有诈,而且这个诈异常炸裂,她根本就不是人类!
几个大老爷们都要哭了,小兔子乖乖,大家不要随便把门开开,原来真有怪物会进来啊!
“我拼了!”
一个男人拿起一个玻璃瓶,拧开瓶盖朝瑶洹丢了过去。
随着瓶身打转,几缕透明的液体从瓶子里飞溅出来,劈头盖脸地洒在她身上。
瑶洹没有任何反应,但液体溅射到她裙子上时,窜起一股白烟。
衣料被液体腐蚀,却又像被某些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在闪动的光亮中复原如初。
瑶洹毫不在意,甚至还带着点嫌弃:“原来是强酸瓶,对付异种确实有点用。”
男人表情僵硬:“怎么可能!?你!你!”
“说了你也不懂,来,抱抱我。”
随着声音落下,瑶洹身形一晃,扑在男人身上,两只纤细的手臂搂着他,把沾满强酸的俏脸深深埋进他的胸口。
“啊啊啊啊!放开!啊!放开!”
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胸口被强酸侵蚀,发出大股白色的烟雾。衣服和肌肉渐渐脱水,转变成木炭一样的黑色。
他翻着白眼向后倒去,但瑶洹还是死死抱着他。
“放手!放手!放手啊!”
男人不断用拳头朝瑶洹脑门锤击,每一下都用上死力。但瑶洹却不为所动,反而越抱越紧。
“痛!痛死我了!啊!”
瑶洹双臂收缩超过了极限,男人的胸口被活生生勒小了两圈,内脏挤压错位,所有动作戛然而止,彻底变成了一坨烂肉。
“怀中抱妹…不是你想要的么?”
瑶洹缓缓站起来,用权能将身上残余的强酸和血迹去除。
她的目光落在最近一个瘦子身上,他瞬间有被厄运笼罩的感觉,抖得和筛子一样。
他寻思自己一定是昨晚入睡前没冲够,外加入睡姿势不对,导致进入了一个恐怖片版的春梦。刚刚还活生生三个人,耀武扬威地准备大干一场,眨眼间全变成了尸体。
“大王饶命啊!”
瘦子临危立断,忽然双膝一软,重重磕了下去。
接着就是“咣咣咣”三连发,拿头把地板当鼓敲:“饶命!我是被他们逼的!我有错!我不好!别杀我!别杀我啊!”
另外三个人楞楞怔怔地看着瘦子,只两秒,就发现了流量密码一样,立即复制粘贴,跟着往地上戳了下去,动作丝滑无比。
瞬间,满屋跪了一地,咚咚咚的响声不绝于耳,好像工地在开工。
“饶命啊!”
“我压根就不想!他们硬拉我来!其实我阳痿!”
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大胡子几乎要哭出来了:“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我什么都不懂!我还小!”
当真是口不择言,语无伦次了。
瑶洹看几个男人都被吓傻了,好整以暇地站着,她朝几人微笑着摆手:“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不乱杀人的。”
还语重心长地教育他们:“你们年轻人不要老想着玩,和气生财,外面这么多异种,要多多团结人类,共同建设美好家园啊。”
几个人傻了,您觉悟那么高的吗?德高望重让人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可她明明杀人不眨眼啊!老大和胖子——现在变死胖子了——就说了几句狠话,外加把人架起来了而已,顶多算个未遂。然后就被嘎嘎乱杀了,他们嘎嘎,对方乱杀。
没错!眼前的大美人其实是天灾,她都放话了,他们当然是无所不从,几人丝毫不敢怠慢,连连点头:“是是是!”
“您说的对!”
“真是醍醐灌顶!说得太好了!”
他们突然又有当社畜拍马溜须的感觉了…世界末日天下大乱了,居然还要当社畜,真是猛男落泪。
正在几人认真以头抢地时,里面的门“吱呀”被人推开了,按照胖子吩咐完成“放野狼”工作的阿健哼着小曲,小跑着赶了回来。
他心里想着,老大残暴力气又大,开场一定非常精彩,他要录下来当睡前小手艺素材!
“什么鬼!?”
结果一进来,房里只剩那个女的还站着,沙发塌了一半,仔细一看,老大死了?胖子也没了?剩下的弟兄们都趴着?
“你们在干什么!?这是怎么回事?老大呢?我靠!老大!”
阿健大声嚷嚷,全然没发现同伴正在使眼色,悄咪咪用唇语让他也跪下。
他不认为瑶洹能把老大爆头,只觉得除了瑶洹,房间里应该还有别的敌人,于是下意识去拔别在腰间的撬棍。
瑶洹淡淡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毫无征兆地突然加速,整个人如同带着残影,瞬间就冲到他面前。
“砰”!阿健的手才刚做出抽棍子的动作,就被一脚砸在腹部。他瞪大牛眼,感觉自己被炮弹打中了,肚子里翻江倒海,身体不受控制向墙角砸下去。
瑶洹因为踢腿的反作用力在空中旋转,裙摆飞扬似花瓣绽放,借着蹬踏屋顶横梁卸力,旋即再次俯冲。
“噗”!阿健只看见她扑来,一点反应都还没做出,脑瓜子就被她压到墙上,碾成了渣渣,留下一滩血肉模糊的印子。
旁边的几人连忙把头埋在双手间,蜷缩着伏在地上,眼不见心不烦。
什么“不乱杀人”都是假的!嘴上笑嘻嘻,心里麻卖批。确认过眼神,遇见的不是人,一言不合小命难保。
瑶洹慢慢走到沙发前,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你们四个说说,这个维修厂什么情况,还有,刚刚是想干嘛呢?”
没人举手回答。都吓破胆了,毕竟说错了立刻吃席,压力比较大,他们内心挣扎,闭嘴不言。
她随手一指:“那我还是指定吧,你说。”
瘦子跪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他哽了好几下,才吞吞吐吐地回答:“呃,呃,异种爆发后,检修站的工头带着人把门给关了,还把,把没本事的人通通赶了出去。他们弄了些武器,在附近收集了不少物资,期间死了些人,他们就扩招,我,我就是前几天才入的伙。”
“附近还有人活着吗?”
“应该有,有的吧?总有些人宁死不开门的。我们也不敢大打,怕把异种引过来。”
“看你们这样子,之前一定没少霍霍女孩子。”
瘦子感觉自己头顶出现一个大大的“危”字,他立即失口否认:“不不不!他们霍霍女性我都是想劝阻的!只是劝不住啊!人微言轻——其实我已经大彻大悟了,特别喜欢戒色!真的!您要相信我!我真的只是被拉来凑数的!”
跪旁边的几个人本想说句“我也是”,又觉得瘦子说得太离谱了,附和怕是要把瑶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干脆都不说话。
瑶洹默默看着不置可否。果然,检修站变成了山贼窝点。奉行的就是“邻居有粮我有枪,邻居就是我粮仓”那套。
至于戒色,鬼才信他,顶多一天阶段性戒色八小时。
瑶洹又看了一眼面前跪着的四人,已经有了打算。
全部杀掉未免可惜,毕竟都是壮劳力,她要建的不是个人避难所,而是一个能和大群异种对抗的组织,肯定有事情让劳力做。
但眼前这些人不适合当成眷属,他们已经尝过了武力劫掠的甜头,再给他们强化武力,指不定做出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来。
瑶洹对怎么处理这四个家伙已经有了定案,下一步先得和王云举他们会合。
她从沙发上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三人:“你们先把我那三个跟班放过来。”
几个人闻言,全都是身子一抖,欲言又止:“呃…”
“怎么?有难处?”
瘦子硬着头皮,小声回答:“我们在第一检修车间关了只异种,特别大的那种。刚刚,刚刚那个阿健过去,就是给异种开门。”
“那现在还能把它关起来吗?”
“这个…”他欲言又止。
瑶洹冷冷地命令:“说话。”
“估计来不及了,而且操作大门需要工头或者阿健的瞳孔识别,您已经把他们的眼珠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