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月辉社直播间，暖黄色的顶灯在林昭雪发顶晕出一圈柔光。
她的轮廓被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色，仿佛从旧电影里走出的人影。
她盯着屏幕里自己素净的脸，这张被虚拟形象遮挡了三年的脸，此刻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鼻翼微张时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檀香。
手指在“开启直播”按钮上悬了十分钟，指腹都洇出薄汗，指尖微微发颤，最终还是按下。
弹幕像被投了炸弹的水面，瞬间炸开成片的“！！！”和“姐姐真容？？”。
声音像是从深海中涌出的轰鸣，在耳机里震得耳膜发麻。
林昭雪脸色微微一变，把准备好的台本揉成纸团扔进脚边的垃圾桶。
塑料纸摩擦的声音清脆又焦躁。
她伸手拨了拨额前碎发，耳尖在暖光里红得透明：“今天不唱《雪落》，不说数据，就说件我想了很久的事。”
她的声音有些哑，却带着某种坚定的温度，像是炉火将熄未熄时最后一缕热气。
直播间热度疯狂跳动，实时在线人数从五万窜到三十万。
数字跳动的提示音像密集的鼓点，敲在人的心脏上。
林昭雪望着弹幕里刷屏的“姐姐说我们听”，突然想起陈墨在后台抱着吉他的模样。
他说“想让《雪落》被更多人听见”时，眼睛亮得像含着星子。
那双眼睛，至今还映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我想做个跨界项目。”她指尖抵住桌面，指节因用力泛白，“真人 虚拟形象共演。”
弹幕瞬间被“疯了？”“这得多大成本”“月辉社要砸钱试水？”填满。
文字如暴雨般刷过屏幕，字字句句敲打人心。
林昭雪盯着滚动的文字，突然笑了：“你们总说虚拟形象是完美的，但完美……”
她顿了顿，喉间泛起那日在走廊闻到的金粉味，那种金属粉末与电子设备混合后特有的刺鼻气息。
“完美的东西，缺了点心跳声。”
月辉社顶楼的办公室里，赵婉秋的咖啡杯“砰”地砸在桌上，液体溅出几滴，在米白色地毯上留下暗色痕迹。
她盯着手机里的直播切片，指甲在真皮沙发上抠出细纹：“胡闹！你知道共演要协调多少技术团队？设备损耗、舆论风险……”
“我知道。”
林昭雪抱着手臂倚在落地窗前，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窗外的城市灯火像星星坠入人间。
“但陈墨能接住。”
“陈墨？”
赵婉秋像是听见什么笑话，语气里带着讥讽，“那个住合租房的素人？上个月还在直播里煮泡面的家伙？”
她抓起平板电脑甩过去，屏幕上是陈墨的资料：彩虹娱乐E级练习生，月津贴两千，粉丝数刚破十万。
林昭雪弯腰捡起平板，拇指划过陈墨凌晨三点的训练视频截图。
画面里他的白T恤后背全是汗渍，动作却还卡着0.1秒的节拍。
她闭了闭眼，耳边仿佛响起那天他改《雪落》时加入的尺八声，空灵而深远。
“他改《雪落》时加了尺八，”她抬头，眼睛里有细碎的光，“我试过三百种编曲，没一种有他那种——”
她指腹按在自己心口，“雪落古寺时，檐角铜铃突然响的鲜活。”
赵婉秋的反驳卡在喉咙里。
她看着林昭雪颈间的蓝色数据卡，那是公司花三千万定制的虚拟形象控制核心，此刻正随着主人的心跳微微发烫，像是嵌在皮肤下的心跳传感器。
……
三天后，陈墨在合租房的公共厨房煮泡面时，门铃响了。
油锅的滋啦声和沸水咕嘟声混杂在一起，空气里飘着方便面调料包的辛香。
合租的男生举着一个烫金信封晃了晃：“你快递，看着挺贵。”
塑料碗里的泡面腾起热气，陈墨擦了擦手，指腹刚碰到信封上的暗纹就顿住了。
月辉社的烫银logo，是林昭雪的工作室专用信笺。
他背靠着厨房的瓷砖墙拆开，冰冷的瓷砖贴着后背，企划书第一页的标题《雪落·双影》刺得他眼睛发疼。
一张演唱会门票滑落出来，背面是林昭雪的字迹，钢笔字带着点瘦金体的锋锐：“你若来，便是主角。”
泡面的香味混着信纸上的檀木香，陈墨喉结动了动。
他摸出手机打开系统面板，指尖刚触到“任务”按钮，淡蓝色的光屏突然弹出新提示：
【隐藏任务解锁：跨界之王】
任务目标：与林昭雪完成真人 虚拟共演项目，获得业内权威认证
任务奖励：限定抽奖池十连抽（含稀有技能卡“虚实共鸣”）
任务失败：无惩罚（系统提示：但某些重要羁绊将永远停留在“欣赏”阶段）
陈墨盯着“羁绊”两个字，耳尖慢慢红了。
他正想仔细看任务细则，手机突然震动。
是彩虹娱乐的经纪人苏清欢发来的消息：“节目组电话，说明早十点开联动赛发布会，你必须到。”
“联动赛？”
陈墨喃喃重复，系统光屏上的任务提示突然闪了闪，与“跨界之王”形成浅金色的关联线。
发布会现场的聚光灯比陈墨想象中更刺眼，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他站在后台，能听见外面陈浩的声音：“本次‘虚拟×真人联动赛’，我们邀请到月辉社头牌林昭雪女士担任策划！”
“赵婉秋女士刚才推荐的周言，”陈浩的语气突然带了点笑意，“抱歉，我们需要的是能接住虚拟形象张力的真人。”
陈墨隔着幕布都能想象赵婉秋的脸色。
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银色手环，这是五分钟前林昭雪亲手给他戴上的，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像是一枚小小的印记。
“现在，让我们有请本次联动赛的核心真人嘉宾——陈墨！”
聚光灯“刷”地打在身上，陈墨抬眼就看见舞台中央的林昭雪。
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旗袍，虚拟形象在她身侧同步投影，蓝裙与白裙重叠，像一片落进现实的月光。
“这是我们为联动赛设计的专属手环。”
林昭雪举起自己的手腕，上面的手环与陈墨的一模一样，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它能同步真人与虚拟形象的情绪值。”
大屏幕突然亮起，陈墨的虚拟形象出现在林昭雪旁边——是个穿墨色长衫的古风少年，发间别着枚银质星纹发簪。
他愣住：“这是……”
“你昨晚直播时哼的旋律。”
林昭雪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点潮湿的雾气，“我让团队用AI生成了匹配的虚拟形象。”
背景音乐适时响起，正是陈墨昨夜半梦半醒时随口哼的调子。
他望着大屏幕上同步起舞的两个形象，突然想起系统任务里的“虚实共鸣”。
原来早在他改《雪落》那天，有些齿轮就已经开始转动。
“叮”的一声，手腕上的手环微微发烫。
陈墨转头，正撞进林昭雪的眼睛里。
她的虚拟形象在她身侧抬起手，与她的动作分毫不差，而他的虚拟形象也同时抬起手，指尖几乎要碰到那抹蓝光。
发布会结束时，场馆的灯渐次熄灭。
林昭雪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陈墨被粉丝围住签名的背影，轻声问：“你相信宿命吗？”
陈墨低头整理被挤乱的衣领，抬头时眼尾的泪痣在余光里一闪：“我相信努力和选择。”
林昭雪笑了。
她摸出颈间的数据卡，它此刻烫得惊人，像一颗真正的心脏。
场馆外的夜色里，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启动。
赵婉秋盯着后视镜里渐远的灯光，指尖在手机键盘上停顿片刻，还是按下发送——
那是陈墨合租房的地址，和一行小字：“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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