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的身体在沈悦寸步不离的悉心照料下虽见起色,可病根却似老树盘根般顽固,总在病情初稳时暗生波澜。深宵寒夜里,他常因呼吸滞涩而紧蹙眉头,苍白的小脸偶现反常的潮红,即使用尽常规调理手段,收效仍如抽丝般迟缓,仿佛有鬼魅般的毒素潜藏体内,时不时便出来兴风作浪。这让彻夜守在床边的沈悦心焦如焚,指尖搭在霍南腕间时,总能透过那微弱脉息,触碰到底下潜藏的紊乱节律。
霍家老宅正厅内,紫檀木椅上的霍老爷子望着病体反复的孙子,愁容深锁地来回踱步。管家捧着续好的热茶,连呼吸都放得轻浅,不敢惊扰主人的思绪。“沈悦挺厉害的,但是……”老爷子摇头。
“不行,必须想个法子!”老爷子突然驻足,苍老的声线里透着决断,“南南这病拖不得,上次辛年能醒全靠圣手的高徒,这次说什么也要请'神医茯苓'那边出手。”忆起上次林木妙手回春的情形,他浑浊的眼底重燃希冀,“就算请不动茯苓本人,能请动圣手其他弟子也行。”
这番话恰巧落进了躲在回廊阴影里的白薇薇耳中。自被逐出霍家后,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惶惶不可终日,听闻霍南病情反复,立刻从中嗅出了转机。见老爷子要请神医,她眼珠骨碌一转,计上心来,猛地从暗处冲出,脸上挤出道道泪痕:“爷爷!您千万别忧心,南南的病我来担待!”
老爷子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吓了一跳。等看清人之后,就皱眉睨着她,眼中满是厌弃:“白薇薇?你还有脸登霍家的门?”
“爷爷,我知道往日是我糊涂……”白薇薇“扑通”一声跪地,哭得涕泪横流,“可我对南南的心意天地可鉴!我这就去求圣手的徒弟!上次林木神医就是我请来的,这次就算磕破头,我也要把他请来看诊!”她攥住老爷子的衣摆,语气恳切得近乎谄媚,“求您再信我一次,就这一次!”
老爷子虽存疑虑,却也别无他法,只得挥了挥手:“你若真能请动神医,也算将功补过了。”
白薇薇心中窃喜,连滚带爬地起身,即刻着手联络林木。她深知林木是圣手亲传弟子,又曾来过霍家,便想故技重施。殊不知此时的林木早已受沈悦所托,正准备以“复诊”为名前往霍家,暗中探查霍南体内残留的药物影响。
僻静茶馆内,白薇薇见到林木后,先是堆起虚伪的关切,随即露出真面目:“林神医,您是圣手高徒,这次请您来是想求个方便。”
她凑近林木压低嗓音,“霍南这病,您就开些无关痛痒的药,或是……加点不易察觉的东西,让他病恹恹却又查不出根源。只要您照做,再把病因推到沈悦照料不周上,我保您这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林木闻言脸色骤沉,猛地起身时碰得茶盏脆响:“白小姐!医者当有仁心,你竟让我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南南只是个无辜孩童,休得在此胡言乱语!”
他怒意翻涌,“我此次前来,正是为彻查南南病根,你若再敢从中作梗,定叫你付出代价!”
“你...你竟敢拒绝我?”白薇薇没料到林木如此刚正,气急败坏地拍案而起,“别给脸不要脸!我有的是手段让你在医学界永无立足之地!”
“荒唐!”林木甩袖而去,再不回头。
躲在暗处的沈易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鸭舌帽下的小脸满是鄙夷。见白薇薇对着林木背影跺脚咒骂,他摸出藏在兜里的迷你录音笔,又捏了捏口袋里那张“特制”药方——那是他用电脑仿着沈悦笔迹伪造的“偏方”,上面几味药材看似对症,实则会与霍南弟弟正在服用的药物产生微妙冲突。
沈易悄悄尾随白薇薇,趁她在街边焦躁打电话时,故意“不慎”撞了上去。“哎呀!”他装作惊慌失措,手中的“药方”应声落地。
正心烦意乱的白薇薇被撞得一个趔趄,瞥见地上的纸片,下意识捡了起来。当看到“沈悦”的签名和那几味药材时,她眼底倏地掠过阴鸷之光,完全以为是天赐良机,没考虑到这个小孩为什么突然出现。
沈易趁机捂着嘴“惊恐”逃窜,躲到拐角处偷瞄,小脸上笑意狡黠。
白薇薇盯着药方如获至宝,立刻找人抄录一份,又特意寻了懂行的药师“咨询”,得知这几味药确实能让霍南出现轻微不适,却又难以追溯根源。她心中狂喜,决意将计就计,拿着这张“沈悦伪造的药方”闯回霍家,谎称是从沈悦处“截获”,欲借此坐实沈悦谋害霍南的罪名。
恰在此时,林木已抵达霍南房间。沈悦见到他,默契颔首。林木为霍南仔细诊脉观舌,神色愈发凝重:“师姐,南南体内确有慢性药物残留,像是长期服用抑制免疫力的东西,白薇薇当年怕是没少下功夫。寻常调理难以根除,需用霸道方子,慢慢拔除毒素。”
“我明白,”沈悦低声回应,“所以才请你过来,以师门针法配合汤药,双管齐下。”
二人正商议间,白薇薇突然破门而入,挥舞着那张“药方”状若疯癫:“爷爷!辛年哥!你们快看!这是我从沈悦那里搜出来的!她想害死南南啊!”她将药方递到霍老爷子面前,涕泪横流地哭诉,“她谎称这是神医茯苓的方子,实则包藏祸心!幸好被我及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