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家着急要个孩子,于是他还是有意无意地拿掉套子。半年后,戴琳又有了身孕,家山有些小欢喜,但戴琳说不上开心但也不再极力排斥,因为她已经懒得埋怨了,她慢慢地说服自己要接受婚姻的不完美,而且不管有没有房子,这个孩子不能再打掉了,一旦再打掉,怕是以后会习惯性流产,想要孩子就难了。或许这是婚姻该有的结果,既然是自己选择的,就不要再怨天忧地,包括自己。戴琳开始心平气和地像往常一样上班、做家务。
老家的婆婆听说戴琳怀孕了,急着就要来侍伺媳妇,或许是一片好心,但好好心的目标性也会十分直截,戴琳坚决不让,况且自古婆媳难处,现在自己月份也小,她不想过早地面临这些一地鸡毛。
期间戴琳的母亲心疼女儿,过来看了她几次,看见戴琳能够平静地接受平凡的生活,心里也放心了不少。
“有了孩子,一个女人的心也就归港了……无论多么难忘的爱情,最终都将归于柴米油盐……”戴琳的母亲深知戴琳是个用情很深的孩子,不轻易开始一段感情,一旦开始后,又很难放下,于是趁此机会让戴琳进一步放下过去。
温顺的答应不一定是完全地接受,或许是把挣扎地心隐藏起来了,过了很久,戴琳忽然问一句很久前就想问的话。
“妈,你和我爸结婚前,还跟别人谈过恋爱么?”
“谁没年轻过,没有遗憾没有伤心,那叫人生啊”戴母整理婴儿的小衣服说道,“其跟谁过都是一样,只要对方不是个疯子,你还是你,你始终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该工作的工作,该生活的生活,不过于地要求对方什么,日子就能照样精彩起来……”
“谢谢你,妈”戴琳像是领悟到了什么。
她不再着急,不再情绪失控,当和家山观点不一致,又沟通未果时,她就停止争论,一个人默默地去看会儿书。
家山若是有时间陪自己去产检,她高兴;如果没时间,她就一个人去,反正孩子总得自己生,不再觉得缺少什么。
“戴琳,现在五个多月了,咱妈…咱妈想让去人看看胎儿的性别……”家山有些吞吞吐吐。
“如果是女孩打掉?”
“倒不是那个意思,我看着像个男孩……”
“那为什么要看?”
“看看准啊,看了到时,咱也好提前准备孩子需要的东西……”
“是不是,我要是生是个闺女,咱这婚姻就一拍两散了?”
“没那么严重……”
“只是有了这个想法,看条件成熟不成熟?”
戴琳不再说话,她想好了,如果生下来是个女孩,甘家不接受,她就做好了离婚的准备,自己一个人带大孩子。
期间婆婆打着关心戴琳的晃子,多次催促家山偷着去看看孩子的性别。
“你直接给你妈说,是个女孩,要杀要剐随她便”在戴琳的阻止下,甘家始终没敢再提看孩子性别的事。
十个月后,戴琳临盆。家山要进产房陪产,戴琳坚决不让。虽然和家山同床共枕,已是夫妻,但戴琳的心却不完全所属,她还给自己留一丝体面。
“女士,你是选择顺产还是剖宫产?”护士问戴琳。
“顺产是不是特别痛?”
“因人而已,从你开骨缝的情况看,可以考虑顺产的,而且对胎儿也好……”
“那就顺产吧……“其实戴琳不是为胎儿更强壮着想,她只能想感受那极度痛苦的人生滋味。
当骨缝开到八指的时候,宫缩开始变缓,而阵痛却开始越来越密集,疼痛一次比一次锥腰刺骨,由开始的三四分钟疼一回,变为一分钟就死去活来的痛一回,到最后连起一串疼起来,痛得戴琳招架不住,满感觉整个腰椎像是一双筷子一样被硬硬掰断,脸庞、头发全被汗水湿透了,那时还没有止疼泵,只能硬生生承受住惨绝人寰的痛,大脑一长出现幻觉……
家山和婆婆在外面却也有些着急。
戴琳一个人在产房艰难挣扎了十个小时,当感觉自己的腰如同一个厚厚的钢板被硬生生地当中锯断时,“哇……”,一声啼哭的一个重六斤半的婴儿终于降到了人间。
”是男孩还是女孩……“婆婆隔着手术室的门先问了一句。
”恭喜你,这位先生,给你生了女儿,现在女儿可金贵了,你可得好好疼疼你的妻子”这个小护士抱着孩子,先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孩子父亲。
甘家山高兴到一半的脸庞,笑容却再难爬升,惺惺地答应着:“嗯…嗯…”
“本以为生个孙子,扬眉吐气了,结果生个闺女,回老家报喜连个响声都没有…这下老甘家绝后了”,临近生产,婆婆也从老家赶来,本来充满期待,但看到戴琳生了个女儿,顿时言辞中流露出不满。
母女平安,家山还算高兴,可是耳根子软,经不起母亲的唠叨,说老家你爹兄弟几个,都有孙子,而且不只一个,就你没有,只生了个闺女,也有些失落。
“其实咱还真不如提前看看孩子的性别呢”家山趴在床边,逗着孩子说道。
“你什么意思?”本来戴琳就因婆婆那扎人的话语,深深地刺痛了心,不顾刚生完孩子体力透支有力地回了一声。
“阿琳,我没别的意思”家山感觉自己好像也说错了话。
戴琳生产完第一天,家山送饭有些不及时,戴琳更觉人生无趣。
“结这婚干嘛,难道我已经沦成新时代别人家传宗接代的生育工具?”戴琳心中苦涩。
幸亏戴琳生产时,戴母也第一时间赶到,过来照顾自己的女儿。当时在病房忙完,就下楼给女儿买了饭,戴琳才算吃上一口热乎饭。
生完孩子,戴琳的心没有一丝丝初做人母的喜悦,倒感觉自己像是躺在天寒地冻的雪地里,从身体到灵魂都凉得精透。俗语说月子里,女人要多闭着眼睛养目,以免眼睛受伤落下病,但戴琳总是白天黑天地睁着眼睛,即不想说话,也不想事情情,只是无法闭上眼睛休息。
戴母是个聪明的人,猜到了夫妻二人的心思,走到女婿身边“家山,你真有福,戴琳给你生得这个闺女真漂亮,不到一天,眼睛就能四下里看了,人家都说贵人落地滚珠……”,岳母说完,坐在门口凳子上的家山也挤出一丝微笑,站起身来,走到婴儿车旁,看着女儿长得像粉嫩粉嫩的小肉团,一双和自己很像的大眼睛,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端详自己的孩子,突然心有些融化,这时才想起妻子的不易,过去看了看戴琳。戴琳此时已不想在他面前表示委屈地落泪,反而异常的平静,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家山,反而更想闭上眼睛休息了。戴琳想好了,接受不了就分,接不午了产假一过,她就去上班,眼不见为净,不搅和家里的这泥水。
戴母接着说道:“听说过几年计划生育政策要放开,如果喜欢孩子,可以再要一个……”,这句话顿时燃起甘家山再追生个儿子的想法,心情也突然轻松了不少,戴琳无言地侧身睡去,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婆婆见孩子生下,是个女娃,虽然不高兴,但也不好过度发作,因为自己什么也没给儿子买上,房子房子没有,钱钱没有,就连出租屋里的家具多数都是戴琳自己置办的,再加上自己的腿脚也不利索,连给媳女出把力气都做不到,以后还得指望儿子儿媳,这也让她失去了做威严婆婆的底气。嫁到普通庄户就有这个好处,虽然婆家嘴上不饶人,但因为经济实力不行,对有经济能力的媳妇还有几分忌惮,不然就用钱堵她的嘴。
如月子里,家山的妹妹就来借钱,说是生意不景气,亏了本,连一家的生活开支都成了问题。甘母拿不出钱,家山妹妹只好求哥哥,家山没办法,只得找媳妇商量。戴琳二话不说,让家山支了五万块钱给小姑子,让她把孩子的学费交上,剩下的钱做本,再换个小买卖。甘家人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有所感激的。
婆i婆从老家带来的一些习惯,戴琳还是不些不适应的,但她又不想因这些小和婆i婆有口角,毕意因自己生了个女娃,婆婆心里就有些埋怨。产假过后,戴琳找了个保姆和婆婆一块带孩子,班上中间只回来一次给孩子喂奶,这样也就减少了与婆婆单独相处的机会。
小甘宁天生讨人喜爱,日子一长,甘家山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儿了,摸着女儿软软的小手,女儿那盯着他看的流着口水的笑容,逗得家山咯咯直笑。但戴琳的心却无法恢复到当初,多数时间不想去想家里这些事,即使是开心的事,也无法让自己发自内心的笑。她不算接受,只算想通,和现实和解了,既然已经选择了和别人结婚,路必须走下去,不管有没有爱情,不为别的,也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