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触碰到少女鼻尖,陶芊芊皱了皱眉头,轻挠鼻翼,将头重新埋进被子里,躲避这刺眼的不速之客。
接着远处一道鸿钟之声响起,陶芊芊这才强撑着坐起身来,揉着惺忪的眼睛伸了个懒腰。
她双眼无神地扫了一圈,待意识稍稍恢复,这才突然察觉到自己身处何地,昨夜的记忆也渐渐涌现出来。
她低头查看手中抓着不知何时盖上的被子,上面有一股药草与阳光的味道。
这被子叫她垫了一半,盖了一半,而自己鞋袜未脱地踩在上面,一看到这里她便有些赧然,赶忙起身从这张简易的小床上下来,将床铺收拾好。
透过窗户瞧去,那师弟正在园中剪着枝叶。
陶芊芊推开门,初升的朝阳还有些红彤彤的,映在少女的脸上。
三千也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看来:
“醒了?才响了第一遍钟呢,刚想喊你。”
“陈三······我把被子收拾好了。”
她也不知道没有头说这干什么,好像要证明自己还是很有用的一样。
三千笑道:
“好的,手臂怎么样?”
陶芊芊晃着自己的右臂:
“好多了,都没感觉了。”
“那就好,快回吧,第一道钟内门应该开了,距离你的早课还有两道钟,这个时间再回去收拾收拾吃个饭。”
“喔对了,”
三千补充道:
“你的小褂搭在椅子上了。”
陶芊芊回头向屋中望去,昨夜叠起来的外褂,已经被熨好铺在椅背上,而自己枕的则换成了松软的枕头。
她心中莫名一暖,拿起衣服,好像上面还残留着熨烫的温度。
陶芊芊穿整好,有些扭捏的出门来到三千面前,道:
“那个,陈三,我把你的被子踩脏了,我······我回来给你洗!”
“啊呀,不······”
“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我回来一定给你洗干净!”
撂下这句话,陶芊芊便转身快步向着内门方向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三千笑着耸耸肩,怎么就要照顾好自己了?
他将手中采集下来的枝叶放入一旁的筐中,然后拎起筐回到屋子,他要在这摘干净等着宗门的人来取。
刚进屋,椅子已经被摆放回原位,被子枕头都叠好放在一张椅子上,而一旁的桌子上,板板正正垒着几枚铜板。
三千苦笑,这丫头,真把自己这当成客栈了。
“三儿!三儿!”
屋外有人喊,三千出门相迎。
“老李头儿,这么早。”
一个鬼鬼祟祟的老头,本是看管隔壁园子的,此刻提着个山鸡在门外探头探脑,眼神时不时瞟向身后。
“你小子,艳福不浅呐,搭上内门的人了。”
“什么艳福不浅?”
“哎哟,老头儿我可看见了啊,那姑娘可羞羞答答从你这出来的,那个腰肢扭的哟~”
老李头说着双手比划了起来。
“去去,人家是来拿药的,想哪去了。”
三千摆摆手,这个老李头,为老不尊,年纪不老小,整天却是胡言乱语。
不过在湍澜宗这三年却是只有他隔三差五来找自己解闷,这天生的自来熟哪天要是没了,三千还怪想的慌。
“诶,不多说,你看我这什么?”
老李头托起拿了半天的野山鸡,不无炫耀。
“从哪逮来的?”
三千拎着脖子接过来:
“这个头可少见,你不是又跑后山去了吧?那可是铸剑阁的地盘,万一被抓了有你受的。”
“甭说那没用的,你快给我拔了腌上,我午前儿再过来,咱哥俩喝点!”
“还喝?你那园子没活儿了今天?”
三千打了个哈欠。
老李头凑近一瞅三千的眼睛:
“咋,昨天没睡好?光忙了?”
“哎哟,你正经一点!”
三千看着老李头眉飞色舞的样子,哪能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好了好了,你小子咋活的比我还木实,诶,我告诉你啊,”
老李头勾勾手指,神秘兮兮地说道:
“不是没活儿了,是宗门出事啦!”
“嗯?”
三千来了兴致,赶忙凑近问道:
“咋了?”
老李头故作夸张:
“会川县死人啦!”
“死人?和宗门有关系?”
“啧,何止有关系,好像就是宗门的人杀的!就在昨晚!现在所有那时候外出未归的弟子都被叫去答话,你看那些本该来收药的,今天一时半会可来不了呢!”
难怪这老小子一早这么闲。
“湍澜宗这体量,不该闹这么大动静啊?”
“诶!这你就不懂了!你知道死的是谁吗?”
“谁啊?”
“段宏!”
“卧槽!”
三千惊呼,老李头一脸得地挑眉。
“段宏是谁?”
三千接着说道。
老李头一口淤血闷着没吐。
“段宏你不知道,段峰你总该知道吧?”
“会川县三宗之一,惊雷门的那位五长老,段峰?”
“没座!那段宏就是段峰的老子!当爹的没有炼气天分,生个儿子倒是当上了惊雷门的长老,那小子也算父凭子贵,在会川县里开了一间武馆,结果一夜之间,咔,一家老小全死了!喔哟,造孽哟!你想想段峰能善罢甘休?!”
“那凶手找着了?”
“这不正在找呢么。”
“就这么确定是咱们湍澜宗的人?”
“主要是伤口啊。”
“伤口?”
“这儿,”
老李头用手指在脖颈上比划道:
“柔水剑,一卷,一拉,呲!那个肉就像锯片一样翘起来咯!”
“柔水剑······”
三千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这不也太明显了,谁杀人会留下这么明目张胆的证据?长老们肯定也都看出来了!这就是栽赃啊!”
“看出来又能怎么样呢?你拿证据啊!莫说整个会川县,就是整个黎洲郡,你能找出来能划拉出这种伤口的人都没有啊!只有柔水剑呐!”
“可这又不能代表什么。”
“哼,代表什么。”
老李头不屑一顾:
“你知道半个月后是什么日子吗?”
“拜师入门大会?”
“错!再加上一个建宗三百年的庆典!而且宗主已经放出话来,在那天有要事宣布!”
“啥时候放出话的,你咋啥都知道?和这事有关系?”
“所以我说你孤陋寡闻,整天憋在这儿,和你聊天是真没劲儿!”
老李头斜视三千一眼,故作厌态。
三千低头沉吟,突然眼睛一亮:
“你是说大长老!”
“没座!”
老李头两手一拍:
“你说啥事值得在百年庆典上宣布,那肯定得是下任宗主的事儿了。你想啊,整个湍澜宗除了宗主只有大长老和六长老两位秉穹,你猜猜大长老会不会抓着这个机会,给六长老穿穿小鞋,做做文章呢?哼哼~”
老李头得意地捋起并不存在的胡须,三千听后却是一把将手中的野山鸡又扔给老王头,急忙回到屋中套上宗门的外服,出了门就头也不回地向内门方向跑去,边跑边喊着:
“老李头,有空照顾下我园子!待会就回来!”
“诶!你去哪儿啊!我的鸡!晌午还吃不吃啊?”
老李提溜着野山鸡在风中凌乱:
“我不会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