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元帅接过送来的书信,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后,微微点了点头,吩咐手下人:“带这位兄弟去外边好好吃顿酒饭,可别慢待了。”随后,他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军士,严肃下令:“去牢里把那个应死囚犯给我带过来。”
不多时,囚犯被带到后堂,“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心里充满了恐惧与不安,暗自揣测着岳元帅找他所为何事。岳元帅上下打量着囚犯,语气平和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犯了什么罪呀?”囚犯赶忙抬起头,眼中满是惶恐,小心翼翼地回禀道:“小人蔡勋,只因喝得酩酊大醉,一时失手打死了人,所以被判了死罪。”岳元帅听后,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说道:“醉酒误伤人命,按常理只该判充军之刑,不应定死罪。如今本帅这儿有件事,倘若你能办妥,不但能免你死罪,还能让你立下大功。”
囚犯一听,原本灰暗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心中燃起了强烈的求生欲望,忙不迭地叩头,激动地说道:“若蒙大老爷开恩免死,就算让小人赴汤蹈火,小人也绝无二话,心甘情愿为大老爷效力!”岳元帅看着囚犯,缓缓说道:“本帅有个马后侍从叫王横,此人极为得力。不想梁副元帅听闻其名,竟派人来索要他。本帅实在不舍得放他走啊,可要是直接回绝梁副元帅,又怕她心生不满。所以,本帅想让你乔装打扮,冒充王横,前往梁副元帅营中。她定会重用你。但你要牢记,此事绝不可泄露半句,你能做到吗?”囚犯一听,内心狂喜,仿佛看到了命运的转机,忙不迭地连连叩头,感激涕零地说道:“元帅如此抬爱小人,小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泄露此事!小人一定把自己当成真正的王横,绝不出半点差错!”岳元帅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命军士取来衣甲,让囚犯换上。
紧接着,岳元帅神色庄重地升帐,高声传令:“传梁副元帅差人进见!”来人赶忙匆匆走进帐内,“噗通”一声跪下,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等候岳元帅吩咐。岳元帅威严地看向后营,大声喊道:“唤王横听令!”军士们整齐洪亮地答应一声,不一会儿,假扮的王横便被带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跪在帐前。岳元帅转头看向来人,神情严肃地说道:“梁副元帅来信,指名要王横去伺候她。但此人乃本帅的左膀右臂,若不是梁副元帅书信言辞极为恳切,本帅断不会答应。如今暂且让他跟你去,好好伺候元帅。待平贼之后,你务必将他完好无损地送还于我,切不可失信!”来人忙不迭地点头,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唯唯诺诺地说道:“是是是,元帅放心,小人一定将话带到,绝不失信!”岳元帅又转头看向假王横,目光中带着一丝警告与期许,说道:“你随这位一同去见梁副元帅,此去务必小心谨慎,用心服役,不可有丝毫懈怠!”假王横赶忙应道:“是,元帅!小人一定谨遵元帅教诲!”随后,便和差人一起叩别岳元帅,转身出了城,踏上行程。
两人来到梁副元帅的营地,正巧梁副元帅正在升帐。差人带着假王横走到帐前,双双“噗通”一声跪下缴令。梁副元帅目光锐利地看向假王横,问道:“你就是王横?”假王横心中有些紧张,但还是强装镇定,赶忙叩头,一脸恭敬地回答道:“小人正是马后王横,如假包换,绝无他人冒充。”梁副元帅微微点头,说道:“本帅早就听闻岳元帅有马前张保、马后王横,皆是得力之人。如今暂且任命你做个队长,掌管一百名军士。若你能立下功劳,日后定有升赏。”假王横一听,心中暗喜,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赶忙再次叩头谢恩,然后乖乖地站到一旁。
梁副元帅神色一凛,大声命军士:“把杨宾、燕必显两个贼子给我带上来!”军士们齐声应道:“是!”声音响彻营帐。不一会儿,杨宾和燕必显便被气势汹汹地推到了帐前。梁副元帅猛地一拍桌子,怒目而视,大声喝道:“你们二人已然被擒,如今插翅难逃。到底是降,还是不降?”燕必显瞪着铜铃般的双眼,满脸怒容,大声叫嚷道:“宁可死在刀下,也绝不向你这女人投降!”梁副元帅冷冷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寒意,说道:“既然如此固执,那就休怪本帅无情。来人,将他们押出营门斩首示众!”军士们得令,正要将二人往台阶下推,忽然有一员将官快步走到梁副元帅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梁红玉听后,微微皱眉,略作思索,又命把两人推回来。她吩咐将燕必显仍旧关押在后营,然后把假王横叫到跟前,神色凝重地说道:“这杨宾非比寻常,他乃是杨么的兄弟,理当押解到临安献俘。你带领四名士兵,把他押解到岳元帅那里,听候岳元帅处置。此去责任重大,你一定要万分小心,不可有丝毫闪失!”
假王横心中暗自叫苦,但又不敢违抗命令,只得硬着头皮领命,向梁元帅告辞。他不情不愿地把杨宾推进囚车,带着这四名押解的士兵出了营地,朝着潭州方向走去。刚走没多远,那四个士兵就开始拖拖拉拉,走两步退一步,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假王横骑在马上,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火起,大声呵斥道:“你们几个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没看到天马上就黑了吗?进城还有一二十里路呢!这可是重要犯人,要是出了半点差错,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那四个士兵被骂得心里憋屈,却又不敢发作,只能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地抱怨:“哼,你不过是岳元帅身边一个跟班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还在我们面前摆架子。我们累死累活的,一点好处都捞不着,还被你呼来喝去,凭什么呀!”假王横听了,气得脸色铁青,“蹭”地一下跳下马来,倒转鞭杆,怒气冲冲地就要打人:“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还敢顶嘴?耽误了公事,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这时,一个士兵赶忙上前,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说道:“将爷,您别生气啊。我们今天帅爷升帐太早,都没来得及吃饱饭,现在实在是饿得走不动了。您骑着马,哪里能体会我们的难处呀。”另一个士兵也跟着附和道:“您看,前面不就是灵官庙了嘛。咱们到庙里去,向道士讨些酒饭吃,吃饱了肯定能走快些。”假王横听了,哼了一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快点走,别废话!”说完,翻身上马,押着四个士兵,推着囚车,一路朝着灵官庙赶去。
到了灵官庙,士兵们把囚车推到廊下,一个士兵陪着假王横走到殿上,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有没有道士啊?出来几个!”喊声在空荡荡的殿内回荡。不一会儿,就见后殿走出两个中年道士。道士们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问道:“什么人在这儿大呼小叫的,没点规矩!”士兵眼睛一瞪,没好气地骂道:“你们这些臭道士!我们是韩元帅派来押送钦犯进城的,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找你们要点酒饭吃。你们却躲在后头逍遥自在,不是喝酒就是赌钱,一点都不出来招待我们。明天回去,我们一定告诉元帅,有你们好受的!”
两个道士一听,脸色瞬间变了,赶忙堆起满脸的笑容,陪着小心说道:“哎呀,将爷们别生气呀。本庙以前香火那是相当旺盛,可最近兵荒马乱的,来的人少了,就变得十分冷清。今天是灵官老爷升天的日子,庙里的道士们好不容易凑了点钱,到城里买了些三牲祭品,刚祭完老爷。庙里倒是存了些陈酒,道士们都在后头分福呢,所以没顾得上出来迎接。这位将爷要是不嫌弃,就请到后殿一起喝一杯。各位将爷要看守犯人,不方便离开,我们这就叫人把酒饭送出来,给各位享用。”
这假王横本就是个贪杯又无赖的主儿,看到道士如此恭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嘴上却假意推辞道:“这多不好意思呀,平白无故地麻烦你们。”道士连忙说道:“哎哟,将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将来还指望老爷们多多关照呢,我们理当孝敬您。”假王横听了,心中暗喜,便跟着道士来到后殿。只见后殿里七八个道士摆好了两桌丰盛的酒菜,还没开始坐席。看到假王横进来,道士们纷纷满脸堆笑地起身迎接,点头哈腰地又是施礼,又是请他坐上座。假王横毫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下后,道士们便你斟酒我夹菜,伺候得格外周到,假王横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另一边,那四个士兵押着杨宾在外面廊下,冷冷清清的,肚子饿得咕咕叫。等了半天,才见一个老道士慢悠悠地端着几碗蔬菜,一箩筐饭,还放上几副碗筷,走过来没好气地说道:“里边那位将官说,让你们吃了饭,好快点赶路。”说完,放下东西就走了。四个士兵看着这简单的饭菜,心里十分恼火,再侧耳一听,后面传来阵阵欢呼嬉闹声,热闹非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士兵忍不住低声骂道:“哼,王横这狗东西,以前就是岳元帅跟前牵马的,出身还不如我们呢。今天梁副元帅提拔他当了个百总,就这么狐假虎威,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要是他以后立了功,还不知道要怎么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呢!”另一个士兵也气呼呼地附和道:“就是,我们本来就是梁副元帅手下的兵,凭什么要伺候这个混蛋?明天回去,要是能退掉这份军粮,咱们就各自去做点小生意,再也不受这窝囊气了。”还有一个士兵苦笑着说:“现在打仗打得这么厉害,谁能让你退粮啊?咱们恐怕只能逃到金国,投降四太子,说不定还能混出个样子来,总比在这儿受气强。”四个士兵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气,对假王横的行为愤愤不平,眼神中满是不满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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