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是个行动派。
他那被熊熊烈火充满的脑子里，根本不存在“犹豫”和“权衡”这两个词。
当他一拍大腿，吼出那句“这活儿俺接了”的时候……
这桩关乎洪荒未来格局，堪称开天辟地以来最大的“阴阳两界合作项目”。
就这么以一种极其草率且充满烧烤味儿的方式，定了下来。
“好！大哥！爽快！”
姜澈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个刚刚签下千亿合同的金牌销售。
下一秒。
他当场从自己的裤衩里，掏出一块巨大且光溜溜的龟甲。
又掏出一根不知名妖兽的、被打磨得极其尖锐的指骨。
龙飞凤舞地在上面刻下了一行大字：
洪荒地府基建项目·招标办公室
刻完。
他“当”地一声，把这块新鲜出炉的“招牌”往旁边地上一插。
然后，对着祝融无比郑重地说道：
“大哥，从现在起。”
“我就是这个招标办公室的……法人兼CEO！”
“你就是我们第一家、也是最有潜力的意向合作单位！”
“但是！”
“口说无凭，咱们得走流程！”
说着，他又掏出一叠更小的龟甲，郑重地递给了祝融。
“大哥，这是我们招标办官方出具的《项目需求说明书》和《投标申请资格预审表》。”
“你先拿回去，跟其他几位祖巫大哥传阅一下。”
“尽快把你们的施工方案和报价——也就是你们打算出多少人、用什么方式干活，给我们报过来！”
祝融接过那叠比他指甲盖还小的龟甲。
满脸茫然。
他低下那山岳般的头颅，费力地瞅了瞅。
只见上面用人族文字，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第一章：项目总纲与KPI考核标准……”
“第二章：施工安全责任与因果业力划分细则……”
“附录一：奈何桥设计图纸草案V1.0……”
“附录二：孟婆汤口味市场调研三百份有效问卷……”
“……”
祝融。
这位能把太阳星当火球玩的上古火神。
此刻，感觉自己的CPU，比当年他跟共工打架时，被撞断的不周山，还要裂。
“这……这都啥玩意儿？”
他挠了挠头，火星子乱飞。
“你直接告诉俺，要打谁，要砸哪儿，不就完了吗？！”
“哎！”
姜澈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祝融的脚指头。
“大哥！”
“格局！格局要大！”
“咱们现在是正规军，是文明施工单位！打打杀杀那是最低级的玩法！”
“咱们，玩的是规则，是标准，是顶层设计！”
就在祝融被这一套套的黑话忽悠得晕头转向，准备带着这堆“天书”回去找兄弟们研究时。
天地。
忽然一静。
三股浩瀚、威严、却又带着一丝“你们在搞什么鬼”的复杂情绪的圣人意志……
如同三道无形的超级探照灯。
瞬间锁定了这个小小的“招标办公室”。
太清的无为。
玉清的威严。
上清的锐利。
三位刚刚上市的“圣人股东”，发现自家的“代理CEO”，竟然背着他们，跟死对头（巫妖争霸，三清偏向妖族一方）的核心竞争对手……
开始谈起了“新业务”！
这还能忍？！
“姜澈。”
元始天尊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直接在姜澈的脑海中响起。
冰冷得，像是他昆仑山巅的万年玄冰。
“来玉虚宫一趟。”
这语气，不像商量。
更像是……传唤。
姜澈撇了撇嘴。
该来的，总会来。
股东大会，这是要提前召开了。
“祝融大哥，你先回去等我消息！这事儿稳了！”
他先安抚好一脸懵逼的祝融，然后才对着虚空，有些不耐烦地喊了一嗓子：
“知道了知道了！”
“开会是吧？”
“一个个来多麻烦！线上会议开一下得了！节约大家时间！”
话音刚落。
姜澈面前的空间，开始扭曲。
三道由圣人意志凝聚而成、模模糊糊的身影，缓缓浮现。
左边，是骑着青牛、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的老子。
中间，是面色不善、手持三宝玉如意的元始天尊。
右边，是抱着胳膊、一脸“我看你怎么解释”表情的通天教主。
三位圣人股东。
以“全息投影”的方式，亲临现场。
那恐怖的威压，让周围所有的人族和祝融，都感到一阵源自灵魂的窒息。
“说吧。”
元始天尊率先发难，声音里透着一股“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的冰冷质问。
“为何要与巫族这等不修元神、不敬天数、命中注定要被淘汰的蛮夷合作？”
“你将我道门，将我等圣人的脸面，置于何地？！”
通天教主也哼了一声。
“小子！那帮巫族是能打，但地府这么大的功德，肥水不流外人田！”
“有这好事，你不先紧着你三位老师？”
“不够意思啊！”
连太清老子都缓缓睁开了眼，淡淡地说道：
“巫妖乃量劫主角，与之为伍，因果太深。”
“于人族发展，不利。”
三堂会审！
这是要把他这个“CEO”，当场罢免了的架势！
然而，姜澈非但没有半分惊慌。
反而一摊手。
脸上，露出了“你们这届股东真难带”的无奈表情。
“三位老师，三位老总！”
“眼光！要放长远一点！”
“你们以为，我这是在跟巫族合作吗？”
他摇了摇手指。
“错！”
“我这是在并购他们的核心业务！”
“是在对他们，进行产业升级和技术扶贫！”
他清了清嗓子，仿佛站在了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央，唾沫横飞地开始了他的“项目路演”。
“地府项目，谁来建最合适？巫族！”
“他们人多、能打、还不要命！这是洪荒最优质、最廉价的劳动力资源！”
“我们只用付出最小的代价，一点点技术指导，就撬动了洪荒最强的施工力量！”
“这叫什么？”
“这叫杠杆！”
“我们跟巫族合作了，妖族会怎么想？”
姜澈反问，不等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他们会恐慌！会坐不住！会害怕我们和巫族组成新的联盟！”
“到时候，为了不被孤立，他们就必须拿出更大的诚意，来我们人族平台寻求合作！”
“这就叫什么？”
“这就叫把我们的甲方，活活逼成了舔狗！”
“最关键的是！”
姜澈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神灼灼发光！
“咱们人族这个‘平台’，要想做大做强，就不能只靠你们道门这一家‘供货商’！”
“我们必须引入多元化的战略合作伙伴！”
“巫族要拉进来！妖族要拉进来！未来什么魔族、鬼族，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拉到我们这个盘子里来！”
“我们不是要站队！”
“我们是要让所有人都没队可站！”
“让他们只能来站我们这个台！”
“我们，要做那个唯一不可替代的……”
“庄家！”
一番话。
振聋发聩。
三位圣人的投影，都沉默了。
他们那超越天道的无上智慧，正在疯狂地消化、理解着“并购”、“杠-杆”、“舔狗”、“庄家”这些闻所未闻，却又仿佛直指大道核心的词汇。
许久。
还是通天教主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拍大腿，虚影都跟着晃了晃，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把敌人都变成客户？把对手都拉下水？”
“这想法，够劲！我喜欢！”
太清老子也缓缓点头，重新闭上了眼睛，只吐出四个字。
“静观其变。”
只有元始天尊，脸色变了又变，极其复杂。
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歪理邪说！”
“但……”
“……你最好能成。”
圣人股东大会，结束。
CEO姜澈，用他那套超前的“商业逻辑”，再次成功捍卫了自己的“经营权”。
三位圣人，带着满脑子的新名词，心满意足又有点憋屈地……
散会了。
姜澈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咧嘴一笑。
“搞定。”
“接下来……”
他转过身，望向整个洪荒大地，目光深邃。
“就是向全洪荒，发布招标公告！”
“让这潭死水，彻底沸腾起来！”
“让所有的大能都看看，我人族，不是在过家家。”
“我们……”
“是在重新定义，这个世界的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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