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内的霉味混着苏青璃身上若有若无的焚香气,刺得陆离鼻腔发酸。
他背着她在狭窄的甬道里猫腰疾行,每一步都能听见头顶传来教坊司护卫砸门的闷响——那些人显然发现了密道入口,正在用撞木撞击石门。
“青璃...”陆离低头,见她睫毛上的火芒又亮了几分,连后颈都泛起金红色的纹路,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他想起方才在焚心殿,苏青璃失控的凤凰火引燃灵脉时,自己脉搏突然和她的心跳同频的诡异感,掌心不自觉攥紧,指节发白。
终于摸到密道尽头的砖缝,陆离用短刀撬动,一块青石板“咔嗒”落地。
外头的冷风裹着焦糊味灌进来,他眯眼望去,竟正对着城西的染坊后巷——这是前日他买通更夫时,对方顺口提的“运染布废料的暗道”,没想到真派上用场。
陆离刚把苏青璃抱出密道,就听见街角传来铜锣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的吆喝被另一道粗哑嗓音截断,“都给老子看好了!每块砖缝都翻一遍!陆离那狗东西要是从你们手里溜了,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陆离贴着染坊的土墙侧头,正看见一队持矛士兵从巷口走过,为首的百夫长举着画像,画像上的自己被朱笔圈了三个叉。
月光照在画像旁的悬赏金额上,“千金”二字刺得他瞳孔微缩——这是大楚开国以来最高的捕快赏格,足够买下半条朱雀街。
“走。”他把苏青璃的脸埋进自己肩窝,压低斗笠帽檐,混进街角卖宵夜的人流里。
夜市的灯笼在头顶摇晃,他能听见茶棚里的说书人正拍着醒木:“各位客官有所不知,今日教坊司焚心殿那把火,烧得可邪乎!听说有凤凰在殿里飞——”
“嘘!”茶棚老板慌忙吹灭一盏灯,“莫要乱嚼舌根!没见城墙上贴的告示?敢议论钦犯者,同罪!”
陆离喉结滚动。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苏青璃体温在升高,隔着两层粗布衣服,那热度几乎要灼穿他的胸膛。
走到东市口时,她突然在他颈侧蹭了蹭,发出细弱的呜咽:“疼...阿离...”
“快了。”陆离摸黑拐进一条死胡同,墙上的苔藓蹭得他手背生疼。
他记得夜幽说过,城东废弃的“悦来客栈”是黑市情报网的联络点,若遇到生死危机,就去后堂第三块青石板下敲三声。
当他的指节第三次叩响石板时,头顶的瓦檐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陆离本能地旋身护主,却见一道黑影从梁上翩然而落,月光照亮对方腰间的青铜蝉纹玉佩——正是夜幽。
“好胆。”夜幽的声音像浸在冰里,他抬手抛来个油纸包,“裹上这个,你们的气味能瞒过灵犬半个时辰。”油纸包散开,是碾碎的沉水香混着乌头草汁,“皇帝派了天牢副统领赵烈守南门,太子的人在西门设了三重关卡,北门有青玄宗的外门弟子盘查——”
“直说生路。”陆离打断他。
夜幽从袖中抖出张羊皮地图,在墙上展开。
他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红圈:“这里是青玄宗的边界,密道入口在城郊破庙后的老槐树下。”他突然转头看向陆离怀里的苏青璃,瞳孔在阴影里缩成细线,“她的血脉才刚觉醒,凤凰火会引动天地灵气,走官道不出十里就会被宗门禁空阵锁定。”
“你怎么知道?”陆离的短刀已经抵住夜幽咽喉。
夜幽却笑了,指腹擦过苏青璃额间的凤纹:“三年前,青玄宗的赤炎老人在终南山看到过同样的纹路。他说那是...凤凰涅槃前的征兆。”
远处传来马蹄声。
陆离听见赵烈标志性的铜锣响——那是天牢特有的“锁魂锣”,敲三下代表“必杀”。
他没时间再问,抓起地图塞进怀里,冲夜幽沉声道:“若有命回来,我要知道你到底是谁。”
“记住。”夜幽退入阴影前,扔来个小瓷瓶,“她若火毒攻心,喂半瓶冰魄丹。”
陆离刚拐出胡同,锁魂锣的第三声就炸响在头顶。
“陆离!”赵烈的声音混着金属摩擦声逼近,“你杀了教坊司五位长老,烧了焚心殿,今日便是插翅也难逃!”
月光下,赵烈穿着玄铁重甲站在路中央,身后二十名天牢死士手持淬毒锁链,锁链末端的倒刺在地上拖出火星。
陆离注意到赵烈腰间挂着自己从前的配刀——那是他师父临终前送的“断水”,此刻正被赵烈用红绳系着,显然是故意来羞辱他。
“把苏青璃交出来,本统领许你全尸。”赵烈拍了拍重甲,玄铁碰撞声像催命鼓,“你不过是淬体九重的小狱卒,拿什么和我灵海境的高手斗?”
陆离把苏青璃轻轻放在墙根,用斗笠盖住她的脸。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和苏青璃的脉搏重合。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宿主处于高危战斗状态,激活【铁布罡身】被动防御。”
“试试看。”陆离活动手腕,指节发出爆豆般的脆响。
赵烈的锁链率先袭来。
陆离不退反进,迎着锁链冲上去——他记得系统签到时获得的《玄冥步》口诀:“左足虚,右足实,身如游龙避锋芒”。
锁链擦着他左肩划过,在墙上留下半寸深的刻痕,他却已经欺到赵烈跟前,右拳凝聚着系统刚奖励的“淬体强化”力量,直取对方咽喉。
“找死!”赵烈挥拳相迎。
玄铁甲的拳套撞在陆离胸口,却只听见“当”的一声,像敲在青铜上。
陆离闷哼,胸口火辣辣的,却借着力道矮身,一拳轰在赵烈小腹。
“你...你练了横练功夫?”赵烈踉跄后退,玄铁甲上出现蛛网状裂纹。
陆离没有回答。
他能感觉到体内有股热流在乱窜,那是系统在战斗中自动激活的“血脉共鸣”——苏青璃的凤凰火正在通过同频的心跳,将力量渡给他。
他的皮肤泛起淡金色,连眼白都染上了一丝赤芒。
“《铁布罡身》第三重!”赵烈终于露出惊恐,“你...你怎么可能在半年内从淬体境突破到...”
陆离的拳头打断了他的话。
这一拳他用尽了全身力气,甚至能听见赵烈胸骨碎裂的声音。
玄铁甲凹陷下去,赵烈的身体像破布娃娃般飞出去,撞在墙上又重重摔在地上,嘴里涌出黑血——显然他的甲下还穿着淬毒软甲,此刻毒血倒灌,死状极惨。
“统领!”死士们的锁链纷纷落地。
他们看着陆离染血的拳头,又看看地上的赵烈,竟无一人敢再上前。
陆离弯腰捡起“断水”,刀身映出他染血的脸。
他转头看向墙根,苏青璃不知何时醒了,正靠在墙上对他笑。
她的额间凤纹亮得刺眼,连发丝都泛着金红光泽,整个人像被一团柔和的火焰包裹着。
“阿离,我好像...记起一些事。”她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清越,“有个老爷爷在梦里说,青玄宗的赤炎老人能教我控制这力量。”
陆离刚要说话,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恭喜宿主在高危状态下连续突破,触发隐藏奖励:开启【每日双签到】功能。”他低头看向系统面板,“今日可签到地点:青玄宗边界密道(顶级)、苏青璃身侧(特殊)。”
远处传来更鼓声,五更天了。
陆离抱起苏青璃,朝着地图上的红圈方向走去。
晨雾中,他能看见青玄宗所在的群山轮廓,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青玄宗...”他低声重复,“我们该出发了。”
苏青璃将脸埋进他颈窝,轻声道:“阿离,你听。”
陆离屏息。
风中隐约传来金铁交鸣般的轻响,像是某种古老的召唤。
他摸了摸怀里的地图,突然想起夜幽临走前说的话——“若有命回来,我要知道你到底是谁”。
而夜幽当时的笑,像极了知道某个天大秘密的模样。
东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陆离望着晨雾中的群山,握紧了“断水”刀柄。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