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佳捏着手机的指节微微发白，赵主任那声聊聊像根细针，顺着电流扎进他耳膜。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扫过玻璃，他望着检测报告上肌内脂肪9.7%的红章，突然想起三天前镇里养殖户群里那条匿名消息——青禾养殖场用激素催熟，吃死牛的事快瞒不住了。
昭雪，帮我查下赵主任最近三个月的行程。他按下通话键，指尖在系统界面的实时监控模块上轻点，牛舍里三百头和牛正嚼着益生菌饲料，耳标闪烁的绿光像星星。
林昭雪的声音带着刚下班的疲惫：好，我这就调政务系统的差旅记录。
对了，苏婉儿刚才发微信说她直播间被冲了。
凌晨两点，李主编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显示器蓝光映得他眼下青黑，键盘敲击声混着速溶咖啡的苦香。
他点开第七个加密邮箱，光标停在主题为对华策略：狙击青禾的邮件上——发件人是绿盾咨询亚洲区总监，附件里赫然写着：第一阶段散布激素谣言，第二阶段通过地方协会施压限制扩张，目标将国产和牛市场占有率压制在15%以下。
叮——手机震动，是农佳的消息：赵主任明天要我整改，限制销售范围。李主编捏扁空咖啡罐，金属变形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他抓起外套，屏幕蓝光里，他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吓人：我这就把材料整理好，天亮前发你。
同一时刻，苏婉儿的出租屋里，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不断闪烁。
她裹着珊瑚绒睡衣蜷在飘窗上，第17条私信跳出来：敢给青禾说话，小心你爷爷的老养殖场。
指甲在屏幕上划出白痕，她突然扯掉发绳，马尾辫蓬成小狮子，抓起补光灯就往直播架上装。
家人们！镜头亮起时，她眼眶还红着，却扬起下巴把手机屏幕怼到镜头前，看看这些私信！
说我收黑钱，说青禾的牛有问题——她突然抄起茶几上的牛排刀，我现在就切块青禾的牛肉给你们看！油花在刀刃下绽放成玫瑰，看到没？
这是自然生长的雪花纹！她咬下一口，眼泪混着肉汁往下掉，我爷爷养了四十年牛，他说真东西不怕验！弹幕瞬间被婉儿姐刚报警抓他们刷屏，她抹了把脸笑：怕什么？
我们有检测报告，有农佳哥的技术，有这么多支持的人——她举起手机，来，和我一起喊：国产牛肉，支棱起来！
农佳推开赵主任办公室门时，空调冷风正裹着龙井茶香扑过来。
赵主任坐在红木办公桌后，金丝眼镜反着光，手指敲了敲桌上的《畜禽养殖规范整改通知书》：小佳啊，最近舆情闹得凶，上边要求咱们谨慎。他推了推眼镜，销售先限在省内，出口计划暂缓——这是为你好，万一出点问题
赵主任。农佳打断他，把李主编凌晨发来的邮件截图推过去，您上周三去的外资食品公司驻华办事处，是谈什么合作？赵主任的手指在通知书上顿住，镜片后的瞳孔猛地收缩。
农佳看着他耳尖泛红，继续道：检测报告全在省厅备着，我这还有牛舍的实时监控录像。他敲了敲自己太阳穴，您说，要是把这些和整改放一起报道...
办公室里的挂钟滴答走了十秒。
赵主任突然扯松领带，笑容比哭还难看：小佳你这话说的...我就是按流程提醒。他把整改书收进抽屉，那什么，出口的事...再研究研究。
农佳走出办公楼时，手机在兜里震动。
林昭雪的声音带着雀跃：省厅回电了！
他们看了我的扶持建议，明天派专家组来实地考察！他抬头望，正午的阳光穿过梧桐叶，在地上洒下金斑。
远处传来吆喝声，几个村民扛着自家种的青菜往青禾养殖场走——昨天苏婉儿直播时说青禾的牛吃的草都是附近村民种的，今天村里的种植户都找上门谈合作。
专家组几点到？农佳摸着口袋里的系统终端，指尖触到凸起的疫病预警按钮。
昨夜他用系统筛查了所有牛的基因，连最微小的病毒抗体都调到了最优值。
风掀起他的衬衫下摆，他望着养殖场方向，那里的恒温牛舍在阳光下泛着银白，像片蓄势待发的雪原。
下午三点。林昭雪的声音里有压抑的兴奋，对了，村头王婶听说专家组要来，正带着妇女们扫马路呢。农佳笑了，远处传来汽车鸣笛，他转身时，看见李主编的车停在路边，车窗摇下，老记者举着手机晃了晃——屏幕上是绿盾咨询总监的道歉声明截图。
阳光越发明亮，把青禾养殖场的招牌照得锃亮。
农佳摸出烟盒又放下，他望着远处渐渐聚集的村民，突然听见王婶的大嗓门：都把扫帚拿稳了！
专家组来了可不能让人家看咱村埋汰！
风里飘来淡淡的青草香，混着牛舍传来的益生菌饲料味。
农佳低头看表，离三点还有两小时——足够他再检查一遍牛舍的疫病预警数据。
他加快脚步，鞋跟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在敲一面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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