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农佳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突然迸出刺目的红光。
他从浅眠中惊得一颤，额角的薄汗在凉意里发黏。
系统界面的警报声比闹钟更尖锐，血红色字体在黑暗里跳动：“德国汉堡港，批次号HJ230715-04牛肉样本，菌落总数超标23%，疑似冷链断链。”
“操。”他掀开夏凉被的动作带倒了床头的玻璃杯，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光着脚踩过地板时被玻璃碴扎了一下，痛感反而让脑子更清醒——上一批欧盟订单刚装船三天，这是首批出口欧洲的“速成牛”，任何质量问题都可能让辛苦建立的信任崩塌。
手指在系统界面上快速滑动，监控画面里，汉堡港的冷链仓库正亮着惨白的灯，穿制服的工人推着货板车经过摄像头。
他抓起手机拨给林昭雪，号码刚拨出一半又顿住——现在是德国时间晚上九点，林昭雪的作息表他记得比自己还清楚，她通常十一点半睡，这时候应该已经睡了。
但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背景里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林昭雪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农佳？出什么事了？”
“昭雪，欧盟HJ230715-04批次，汉堡港。”农佳把系统警报截图发过去，“菌落超标，可能冷链断链。现在需要启动应急召回。”
那边沉默了两秒，接着是开灯的“咔嗒”声。
林昭雪的呼吸声突然清晰起来：“我马上查报关单号，联系德国联邦食品与农业部。你叫赵博士起来，让他准备远程指导复检。”
挂了电话，农佳又拨给赵博士。
这次响了七声才接通，赵博士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老农？凌晨三点……”
“系统预警，汉堡港的牛肉有问题。”农佳把情况简述完，听见那边传来掀被子的动静，“十分钟后视频会议，带电脑。”
等他套上T恤冲进客厅时，电脑屏幕已经亮起，林昭雪的脸占了左半屏，右半屏的赵博士正揉着眼睛往镜片上哈气。
“报关单号找到了。”林昭雪的笔记本电脑摊在茶几上，屏幕里是密密麻麻的物流信息，“这批货7月12日从上海港出发，15日抵达汉堡，全程理论温控-18℃。但德国海关的温控记录显示，14日19点至20点，集装箱C区温度升至-12℃。”她点击放大一张折线图，中间有段突兀的爬升：“运输公司说是设备故障，正在推卸责任。”
赵博士的鼠标在系统界面上快速移动：“我调取出库检测报告，出库时菌落总数是2000CFU/克，符合欧盟标准。现在超标到4600，确实是运输途中滋生的。”他推了推眼镜，“需要德国检测机构重新采样，用X3培养基复检，确认是不是大肠杆菌。”
农佳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系统界面的“召回确认”键：“昭雪，现在启动召回来得及吗？”
“来得及。”林昭雪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我刚联系上德国联邦食品局的克劳斯先生，他说这批货还没进入分销环节，正在等待清关。我们可以以‘预防性召回’名义申请暂扣。”她抬头时，摄像头里能看到她身后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三点二十五分，“但需要你这边出一份技术说明，证明问题源于运输而非养殖端。”
赵博士已经打开了AI分析模型：“我来写。系统能追踪每头牛的养殖环境数据，从饲料到疫苗接种记录都能调出来。”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二十分钟内给你。”
农佳盯着系统界面跳动的数字，突然注意到右下角的“国际信任度”从92%降到了89%，又缓缓回升到90%。
他捏了捏发酸的后颈：“昭雪，让德国检测机构开直播复检，我们需要让全世界看到处理过程。”
林昭雪的眼睛亮了：“好主意。我让安娜帮忙联系媒体。”
凌晨四点，汉堡港的冷链仓库里，穿蓝色制服的检测员举着摄像机，镜头对准银色的冷冻集装箱。
农佳的电脑屏幕分了三个窗口：左边是林昭雪与德国官员的对话界面，中间是赵博士远程指导检测的画面，右边是实时跳动的全球热搜——#中国牛肉紧急召回#已经冲到了第三位。
“现在开箱。”检测员的声音带着德语口音，金属箱门拉开的瞬间，白雾涌出，镜头扫过堆叠的红色包装箱，“批次号HJ230715-04，确认无误。”
赵博士的声音从翻译器里传出：“取第三层中间位置的样本，用无菌钳夹取25克。”他的额头沁出细汗，“记住，解冻时温度不能超过4℃。”
农佳盯着检测员的动作，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当培养皿被推进恒温箱的那一刻，系统突然弹出绿色提示：“复检样本已锁定，实时数据同步中。”
两小时后，培养皿里的菌落分布在显微镜下清晰可见。
赵博士突然一拍桌子：“是大肠杆菌！但数量在可控制范围内，属于轻度污染。”他快速计算着：“根据欧盟食品卫生法规，这种情况不需要销毁，高温处理后仍可食用，但为了品牌信誉，建议全部召回更换。”
林昭雪几乎是立刻接通了德国联邦食品局的电话，用流利的英语说：“我们愿意承担全部运输费用，三日内将新批次货物送达。”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是我们对质量的承诺。”
上午九点，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农佳的窗户时，系统提示音再次炸响：“国际信任度回升至95%。”他打开手机，推特上的热门视频里，安娜穿着米色西装站在新闻发布厅中央，背后的屏幕上是复检的显微镜画面。
“有人质疑中国团队的处理速度，但事实是，从预警到启动召回，他们只用了47分钟。”安娜举起一份检测报告，“相比某些国家掩盖问题的做法，这支中国团队展现了真正的责任感。”她的蓝眼睛扫过台下记者，“我代表欧盟采购团宣布，后续订单将增加20%。”
农佳的手机在此时震动，是罗伯特·怀特的新动态：“小问题不代表安全，基因改造的隐患终会爆发！”但评论区里，顶置的是安娜的回复截图：“怀特先生，贵国去年冷链事故导致200吨牛肉销毁时，怎么没见您这么‘关心’安全？”
系统界面突然泛起金光，“全球供应链可视化”几个字缓缓展开，世界地图上，从中国到欧洲的物流线路亮起绿色光带，每个节点都标注着实时温度、湿度和货物状态。
农佳凑近屏幕，看到泰国、巴西的港口位置也闪烁着淡蓝色的小点——那是潜在合作方的询问请求。
窗外传来蝉鸣，他摸出手机给林昭雪发消息：“召回流程结束后，我们开个会。”
“什么会？”林昭雪秒回。
农佳望着系统新解锁的“淡水养殖”模块，嘴角微扬：“该让我们的鱼，游向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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