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局长惊骇的声音，像一道黑色闪电，劈碎了众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专案组办公室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超乎想象、近乎荒诞的结论彻底镇住。
用一座数百万人口的大都市当祭坛？
这已经不是罪犯了。
这是疯子，是魔鬼！
“嗤”一声轻响，烟头被碾灭。马东吐出最后一口烟，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有些干涩：“这么说，咱们不只是在和犯罪集团斗，还要……对付一个邪教？一个搞封建迷信的疯子神棍？”
李得保脸色阴沉得可怕，立刻下令情报科，对孙胜地图上标记出的几个“龙穴”，进行最高机密深度调查。
结果很快反馈回来。
每一个调查结果，都让在场警察寒气直冒：
城东青峰观——金三爷和黑佛洗钱、联络的秘密据点；
市中心环球金融顶楼——曾是黑佛空壳投资公司注册地；
城南月牙湖——二十年前轰动全城的沉尸案发生地，死者是黑佛第一个竞争对手；
……
每一个“龙穴”，都与黑佛血腥罪恶的过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王副局长的推断，完全被证实！
黑佛，真的在布阵！他正以一种众人无法理解的玄妙方式，试图将整座江城拖入他的疯狂深渊！
“常规手段，已经没用了。”专案组紧急会议上，与黑佛交手最深的老警官王副局长，第一次主动提出了一个大胆得近乎疯狂的计划。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孙胜身上。
“既然黑佛信‘阵’，那我们就用‘阵’来破他！”他走到巨幅地图前，指向那些红圈标记的“龙穴”。
“黑佛以为这里是汇聚气运的‘福地’。但他千算万算，算不到我们江城有孙胜！”王副局长眼神骤然锐利，“他布他的聚运阵，我们把孙胜——这个当世最大的‘变数’，这个人形自走的‘下下签’——直接投到他的阵眼里去！福地会不会变成绝地？聚运阵会不会成了催命阵？！”
这计划石破天惊！
用一个人的“运气”对抗一座“阵法”？
简直天方夜谭！
“我反对！”秦月猛地站起，情绪激动，“太危险了！绝对不行！”
她的声音代表了大部分人的心声。马东皱着眉犹豫不决，李得保沉默着。
孙胜却站起身：“我同意王局的计划。”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这是目前唯一能化被动为主动的办法，”他看着李得保三人，“请领导批准。”
……
行动定在次日。
行动前夜，档案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孙胜独自翻阅着第一个目标的卷宗，做着最后准备。
门被轻轻推开，秦月走进来。她没说话，将一个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黑色硬壳盒子放在他桌上。
“给你的。”声音依旧清冷，但躲闪的眼神出卖了她。
“这是什么？”孙胜问。
“任务装备。”秦月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棱角分明、充满科技感的军用多功能定位手表。她近乎僵硬地为孙胜戴上，用刻意职业化的语气介绍：“最新的，定位精度半米内，防水防震防爆。心率血压实时监测。还有这个……”她指着侧面的微小红钮，“紧急求生信标。没信号的地方，按下三秒，最高权限定位会直发指挥中心。”
冰冷的参数从她口中说出，那双紧盯着手表、不敢与孙胜对视的眼睛里，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却暴露无遗。
孙胜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和僵硬的手，心头莫名一暖。他抬起手腕看了看那冰冷沉重的家伙，第一次主动说了句不那么“孙胜”的话：
“放心。”他看着秦月，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我这人命硬。”
……
翌日清晨。
“龙穴”清除行动开始。
第一个目标：城西废弃二十年的大型纺织厂。这里，是黑佛在江城掘得第一桶金的地方；也是他制造第一起“事故”、除掉第一个合伙人的地方。罪恶的原始资本在此积累，怨毒的“煞气”于此升腾。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停在锈迹斑斑、坍塌半边的大门前。
孙胜和秦月下车，身着便装，隐藏着最精良的装备。耳机里传来马东和李得保的声音：
“外围已清，未发现目标。”
“天眼就位，无人机五分钟后抵空。”
“注意安全，孩子们。”
孙胜抬眼望去，荒草没膝，破败厂房林立其中，整个工厂弥漫着不祥气息。
他能清晰感觉到——
一股冰冷、怨毒、粘稠的恶意，正从那座最深的主厂房渗出，像一头沉睡了二十年的恶兽，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