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外。
白先生站在窗前,面露轻笑。
“黑佛的阵,泰莎的力,再加上我亲手布的局……居然都压不住他。”
“看来这盘棋,非得我亲自下场不可了。”
…
秦月复职的第二天。
市局前台签收了一个没有寄件人的、异常精致的包裹,上面只写着三个字:孙胜收。
层层安检后,包裹送到专案组,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马东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揭开那沉重的梨花木盒盖。
盒内静静躺着一套羊脂白玉精雕细琢的功夫茶具,质地纯净,温润如脂,一眼便知价值不菲。茶具旁,一张素白的宣纸请柬透出淡淡墨香。
上面的字迹是清瘦劲挺的瘦金体,笔走龙蛇间却锋芒内敛:
【久闻孙警官棋路精绝,擅破万般困局。白某斗胆,邀君一弈,定此乾坤。】
【三日期,江城一叶居,扫榻以待。】
【君若得胜,白某双手奉上方舟号惊天秘藏。】
落款处,唯有一个飘逸孤绝的“白”字。
寥寥数语,却似惊雷在专案组炸开!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阳谋!白先生算准了,为了“方舟号”的线索,江城警方必须让孙胜只身赴约。他要在自己精心构筑的、弥漫着东方哲思与心理博弈的棋盘上,与孙胜进行一场精神层面的终极较量!
“‘玉面狐’……这一手,真是大开大合!”李得保捻着那份触手生凉的请柬,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王副局长声音同样沉甸:“这是机会也是龙潭!”
两人都明白,这可能是唯一能挖开千门心脏的机会!
但对孙胜的担忧也如同巨石压在心口。
短暂的沉默之后。
“我去!”
几乎在同一个瞬间,警队的这两位最高指挥官同时开口!
“即刻启动最高级别‘屠狐’方案!”
“我要‘一叶居’方圆之内,滴水不漏!”
“不行!我不同意!”秦月猛地站起,第一次在重大决策上公然顶撞领导。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灼,“太险了!白先生的手段你们还不清楚?心理战、设局、杀人无形的阳谋……这些靠严密布控根本防不住!不能让孙胜一个人去!”
会议室顿时争执声四起。秦月句句在理,但所有人都明白,箭已离弦,再无退路。
就在争论胶着之际,一直沉默的孙胜,轻轻拿起秦月身边那张烫手的请柬。他看着那句“唯一知己”,嘴角竟浮起一丝近乎好奇的平静笑意。
他抬眼,目光扫过为他争论的同伴,云淡风轻地开口:
“他想见,那我就去会会他。”
“说实话,我也有点好奇……这成了精的狐狸,究竟长什么样?”
三日之期已至。
江城顶尖的古典茶楼“一叶居”。
孙胜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金丝楠木门。
预想中的刀光剑影并未降临。整座茶楼早已被清空包下。
偌大空间空寂无人,唯有一线顶级的檀香在静室中袅袅浮动。一个身着素雅茶服的年轻茶师跪坐案前,煮水的姿态行云流水,禅意悠然。
茶案对面,身着白色中式长衫的男子正独自对着棋盘落子。他面容俊雅,气质温润如玉。
听闻开门声,他指间棋子未停,声音平静无波:
“你来了。”
孙胜知道,这就是掀玉面狐。
他径直走到对面落座。
白先生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对弈,孙胜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此时,白先生笑道。
“孙警官,人生如棋啊。”
“真正的强者,是造势者。他俯瞰全局,洞悉因果,让所谓的‘运气’与‘巧合’,不过是掌中一子,想弃便弃。”
孙胜本就不擅棋道,面对这般国手技击与精神施压的双重碾压,索性彻底放弃算计。他不再权衡得失,不看布局死活,只凭着最本能的直觉随手落子。
他棋路毫无章法,东一步西一拐,在白先生眼中,简直错漏百出,昏招迭起。
然而,怪事悄然上演。
孙胜那些看似荒谬的棋子,竟鬼使神差地落在最刁钻、最致命的位置!如同一枚枚精准的手术刀,将白先生精心构筑的一条条“大龙”生生切断。
白先生脸上温润的笑意,渐渐凝固。细密的汗珠无声渗出额角。
他猛然察觉,无论自己如何绞尽脑汁布局造“势”,最终都会被对方那套完全不讲道理、近乎无赖的下法搅得七零八落!
棋局之外,孙胜那把“厄运光环”般的无解杀器,竟在无声无息间,再度悄然开启…
“哐当!”
白先生身后那个彰显品味身价的名贵紫檀博古架,其核心榫卯结构毫无征兆“意外”松动了!
架子上一个价值连城的宋代官窑青瓷花瓶随之滑落,“啪”一声摔得粉碎!
白先生心头猛地一抽!
痛惜尚未平息——
“嗡——啊!”
一直安静煮茶的茶艺师突然发出惨叫!一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大黄蜂,狠狠蜇在他提壶倒水的手上!
剧痛之下,他手一抖。
整整一壶滚烫沸水脱手飞出,不偏不倚全浇在那副名贵的千年棋楠木棋盘上!
“滋啦——!”
青烟冒起,棋盘瞬间烫得变形,黑白棋子被冲得七零八落!
白先生精心营造的掌控全局的“势”和“气场”,被这一连串鸡飞狗跳的“意外”破坏得干干净净!
他从掌控一切、指点江山的优雅棋手,瞬间变成疲于应付各种意外的倒霉蛋。
而这,还未结束。
就在白先生和茶艺师手忙脚乱收拾狼藉时。
一只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肥硕流浪橘猫,从茶室房梁一跃而下!
它“喵”的一声,一爪子正拍在狼藉的棋盘上!
黑白棋子被搅得天下大乱!
胜负,已无从谈起。
...
白先生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棋局茶室,看着那只舔着爪子一脸无辜的橘猫,再看向对面同样一脸无辜的孙胜。
他那张儒雅俊美的面具,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他第一次真切体会到金三爷和泰莎当年的心情:那种有力无处使、秀才遇到兵的极致崩溃!
他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直冲天灵盖翻涌的气血。
脸上重新挤出比哭还难看的微笑,他缓缓起身,对着孙胜做了个“请”的手势,姿态依旧努力维持着优雅。
“孙警官,看来棋局分不出胜负了。”
“棋局之外,我为你准备了另一份‘大礼’。”
“请随我来。”
他说着,推开茶室里间一扇毫不起眼的暗门。
门后,是一片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