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火焰将一沓纸烧得只剩灰烬,一股浓烟飘来,许长溪一脚踩下去,拍拍手,冲众人道:“日记没了,你开心了?”
她又看向毕胜柯:“毕胜柯,我知道你暗恋项知鹤从而嫉妒我,你放心,从此以后我不会再纠缠项知鹤了,求求你,一定不要藏着掖着,你的爱如果项知鹤不知道,该会有多难过啊。”
一滴泪珠自许长溪眼角滚落,她低眉敛目,楚楚可怜的模样引得一众围观者面面相觑。
毕胜柯顿时恼羞成怒,指着许长溪吼道:“你说什么疯话!”
眼看着周围的舆论声在渐渐转移,毕胜柯一时气急败坏,面对许长溪黛玉落泪的模样,他又毫无办法。
只好领着身后的几个哥们离开,离开之际,他恶狠狠道:“你等着,许长溪,咱们走着瞧!”
人一走,许长溪痛心疾首地冲同学们喊道:“大家别相信毕胜柯的话,我一个人孤苦伶仃,项知鹤怎么会看上我呢?”
一男生突然扬声:“那你先前分明哭嚷着要嫁他——”
许长溪转移视线:“跟我无关!哭着喊着那是因为项知鹤要太吓人了,我害怕,如果不那么做,你们应该都知道后果吧?我这是迫不得已。”
况且那是以前的许长溪了。
现在,她是钮祜禄·许长溪。
许长溪不再理会议论纷纷的声音,径直往教室走,彼时还剩最后一节自习课,她看了眼时间,掏出手机打字。
【我一会儿就过来看房。】
那头很快回。
【好的,我们已经收到您的定金了。】
要许长溪住学校?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想法。
学校流言风语多不说,作为一个定向的地点,实在太危险了。
如果真的住在学校,项知鹤逮到她简直分分钟的事。
所以她从李丽云那里拿了钱,就打算在校外租房子,现在手里头没有几个钱,她还得想办法打工。
明德虽然对学生的学习方面管教严格,但自由度这一块还是相当宽松的。
他们允许学生选择走读或寄宿,也可以带手机,只要你成绩好、不在校内惹事,你打工伴读都没人多说一个字。
下了自习课,许长溪整理好书包,走出教室。
她租的房子需要坐公交去,明德的校门口当然不存在公交站,因此她还得步行一段路。
许长溪快步走出校门,在保安的盯梢下,她压低脑袋,混入人群。
然而就在她还没走近主干道,一辆迈巴赫徒然刹车。
车窗降下,项知鹤那张熟悉的脸赫然出现。
周围的同学如摩西分海,人群如羊羔,狼一来,便主动给他清空四周的空间。
许长溪驻足未动。该来的终会来,入学时她便料定此局。
项知鹤跨出驾驶座,车门“砰”地闭合。冷风卷过,撩乱她鬓边发丝。
他看向她的眼睛,扯出一丝嘲弄,“你很会躲啊,嗯?”
看向她鼻尖的痣,真是像。
贪念如毒蔓疯长,他猛嗤一声,五指狠钳她下颌:“一百万喂不饱你?说!要多少?”
许长溪捏着书包肩带,冷静而又克制的握紧拳头。
如今她势单力薄,没有人能够帮她分毫,要想解救自己,除非把人彻底扳倒,否则藕断丝连下去,这样地狱般的日子无穷无尽。
她默默同情起原主来。原主遭遇过这样虐待的日子,她究竟是如何挺过来的?
她是否也曾悔恨过自己的选择?是否也曾怀疑过自己的眼光?
面对项知鹤这般明火执仗的羞辱,她是否也曾失望难掩,痛苦心碎?
“怎么不说话……”项知鹤盯着她,道:“上车。”
许长溪问:“去哪?”拒绝,“不上。”
“许长溪,现在没人帮你。”他紧紧地盯着她,这是他最馋的一口羊羔肉,自然舍不得放下。“你家人早就把你卖给我了,我今天心情好,让你回家见他们最后一面。”
他笑,“你家人都不要你了,这个世界只有我要你,你不是喜欢我吗?我包养你,还有钱拿,你为什么不签?”
许长溪:“你觉得两全其美的事,我未必觉得。”
她说话时,鼻尖上的痣尤其明显,项知鹤看得晃眼,滚动喉结,满脑子都是慕舒雪在他面前时的样子。
又觉得许长溪比不上慕舒雪一毫,这种矛盾让他大脑混乱,索性暴怒道:“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他掐住她的脖子,往车里塞,“许长溪,你不配。别做白日梦了。”
他多想现在就尽情羞辱她,把她按进床头,让她下不来床,接受他的需求和欲望,以及成为他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许长溪挣扎着,意图推开,可她居然使不上力气,项知鹤的力气远比想象中要大,毕竟男女有别,这种生理上的区分根本无法企及。
有一瞬,许长溪差点感觉自己要窒息了,她狰狞地看着项知鹤,忽然想起一点。
她垂下手,直接放弃挣扎,任由项知鹤掐她。
一滴泪从右眼掉下,她下意识擦擦眼睛,然后酝酿出一个哈欠,低低地打出来。
项知鹤一愣,力度即刻泄了。
这……
为什么许长溪刚才的动作那么像她?
她也一样,只要犯困或者发呆,就会擦眼睛,来回五下,一下不多一下不少。
擦完后还会打哈欠,虽然跟许长溪的动作不太相似,但习惯简直一模一样。
他有片刻出神,失去了掐紧许长溪的兴致,松懈下来,兀自点了根烟。
许长溪嘴角隐现出一丝得逞的笑。
她猜得没错,只要她表现出一点跟慕舒雪相关的行为举止,项知鹤就会愣神须臾。
“上车。”项知鹤打开后车厢门。
许长溪:“你带我去见我父母干什么?”
项知鹤松松衣领,“你都要卖给我了,屁话还那么多?”
“许长溪,我没工夫跟你玩猫鼠游戏,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
“你好好陪我,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一个女人最好的样子就是听男人话。”
项知鹤就是头贪婪的野狼,对待猎物磨牙吮血,毫无耐心,他把她当做廉价的盘中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予好态度。
许长溪自然知道这些,她其实是在试探。
这渣男耐心和底线在何处。
现在试探出来了,试图跟人性磨灭的人讲道德打感情牌是没用的。
所以许长溪完完全全放松下来了——
她终于能抛开一切杂念,进行她所有的报复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