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风卷着工业区特有的金属气味灌进实验室，空调低沉的嗡鸣与风声交织在一起。林雪晴靠在门边，手里握着一杯还没喝完的咖啡。
“苏明远这人不简单。”她开口，“他能在这个时候出现，绝不是巧合。”
“是啊。”陶哲点头，“但他为什么愿意投资？我们刚打了一场漂亮的反击战，按理说他应该避嫌才对。”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林雪晴接起，脸色微变，“他来了。”
陶哲挑眉，“来得真快。”
几分钟后，苏明远一身西装出现在会议室门口，脸上挂着那种永远少一颗袖扣的标志性微笑。他身后跟着两名助理，一个抱着文件夹，另一个则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像是随时准备签署什么重要协议。
“陶博士，林总。”苏明远落座，语气轻松，“上次你们那场反击真是精彩，我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剧本。”
“苏总过奖了。”陶哲没接话茬，直接切入主题，“你这次来，是为了投资？”
“聪明。”苏明远笑着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合同，“这是初步的投资意向书。科创基金愿意为你们提供三千万的启动资金，用于光刻胶量产和硅晶圆炉项目推进。”
林雪晴接过合同，快速翻了几页，眉头皱了起来，“条件有点苛刻。”
“商业合作嘛，总是要有些风险对冲。”苏明远不紧不慢地说，“如果三个月内项目失败，我们会收回全部投资，并优先收购相关专利技术。”
陶哲看着合同上的条款，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出节奏。他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抬头看了眼苏明远，“苏总以前资助过国防项目？”
苏明远一愣，随即笑道：“看来周教授已经跟你们聊过我父亲的事了。”
“只是听说而已。”陶哲淡淡道，“不过我很好奇，当年为什么会突然撤资？”
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苏明远的笑容收敛了一点，眼神变得深沉，“那是我父亲的事，和我无关。”
会议室内气氛微妙，林雪晴不动声色地合上合同，将它放在桌上，“我们需要时间讨论。”
“当然。”苏明远站起身，拍了拍西装上的灰尘，“不过提醒一句，机会不会等人太久。”
他离开后，陶哲走到窗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下停车场。手机震动了一下，系统提示：
【是否调取苏明远背景信息？】
他点了确认，屏幕上跳出几条模糊的数据流，其中一条格外刺眼：
【身份存疑，关联账户曾与境外资本频繁往来】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林雪晴低声问。
陶哲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拿起合同，仔细端详起封底角落的一个细节——那里有一枚极小的暗纹标志，像是某种家族徽记。
“先别急着拒绝。”他说，“我想知道他办公室墙上那幅‘产业报国’是谁写的。”
“你是说……书法落款有问题？”林雪晴反应过来。
“嗯，可能是个突破口。”
第二天，陈默带着一台便携式扫描仪出现在苏明远的公司接待室。
对方秘书虽然疑惑，但也没阻拦，毕竟昨天刚谈过投资的事。
“这玩意儿是给客户展示用的。”陈默一边操作设备一边解释，“我们得确保贵公司的文化氛围符合我们的品牌调性。”
秘书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转身去泡咖啡。
陈默迅速扫下了那幅书法作品，同时用随身携带的图像识别软件进行分析。几秒钟后，结果出来了——落款日期确实被人为修改过，原本应该是2013年，现在却变成了2018年。
“果然有问题。”陶哲看着照片低声道。
与此同时，周振国也传来了一段记忆碎片。
“苏明远的父亲叫苏建国，早年是个乡镇企业家，后来转型做军工配套。九十年代末，他曾经给我们学校捐过一笔钱，专门用来研究高温合金材料。”
“后来呢？”陶哲追问。
“后来……”周振国顿了顿，目光复杂，“2003年，他突然撤资，理由是‘看不到回报’。可实际上，那时候那个项目已经接近突破瓶颈了。”
陶哲心中警铃大作。撤资、改名、重提投资……这一连串行为背后，隐藏着某种刻意布局的痕迹。
他回到办公室，把合同摊开，指着其中一条附加条款念了出来：
“若项目失败，需向投资方开放所有实验数据访问权限。”
林雪晴冷笑一声，“这不是投资，是埋伏。”
“没错。”陶哲点头，“他们想要的不只是资金回报，还有我们的核心技术。”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警惕。
当天下午，苏明远再次来电，语气依旧从容，“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陶哲沉默片刻，缓缓说道：“苏总，我们决定接受你的投资，但我们也会派自己的人打入你们内部，了解你们的真实意图。”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明智的选择。”
挂断电话后，林雪晴皱眉，“你真的打算签？”
“当然不是。”陶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只是想知道，他们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他顿了顿，又开了口，“接受投资确实能让咱们手头多点资源反击，可我心里头啊，总觉着这背后说不定藏着个大陷阱呢。”说这话时，他眉头微蹙，手指不自觉地敲着桌面，语气里那丝犹豫像一缕轻烟，若有若无。
夜幕一点点沉下来，城市里的霓虹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来，把街道装点得花花绿绿。就在一个谁都没留意的小角落里，一场跟信任和背叛有关的较量，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场了。
陶哲站在窗户跟前，眼睛望着远处一闪一闪的灯光，脑子里突然就冒出那个模模糊糊的徽记图案。那图案像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怎么都忘不掉。他心里明白，真正的反击，这才刚起个头呢。
下一次碰面的时候，陶哲直直盯着对方，冷冰冰地撂下一句，“苏总，合作愉快。不过你最好别耍什么心眼儿。”话一出口，空气都好像被冻住了，双方关系一下子紧绷到了极点。
一种莫名的不安顺着他的脊梁骨往上爬，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场仗，远比自己想得要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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