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卷入万米高空我成了汴京主播 > 第十九章 冰狱哀歌·王旗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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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霜如瘟疫般在水榭蔓延,林薇失去意识的身体向前倾倒。

墨羽的哭喊被雨声吞噬,她发疯般拍打着过载冒烟的“雷火惊蛰”。

桥头,萧凛的气息在暴雨中微弱如烛。

深紫色的庞大阴影在冰层下疯狂扭动,碎裂声如同丧钟敲响。

就在这绝望深渊——

一束穿透雨幕的炽烈金光,如同神罚之矛,狠狠刺入紫魇水母翻腾的伞盖!

“皇城司所属!诛邪!护民!”一道沉浑威严的声音,压过了所有喧嚣。

冰霜覆盖的水榭高台,如同一座突兀而狰狞的白色墓碑,矗立在金明池畔翻腾的血色泥泞之中。林薇的身体,裹着一层薄薄的、不断增厚的惨白冰壳,如同被冻结在时光琥珀里的脆弱飞蛾,直挺挺地向前倾倒。飞扬的发丝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凝结着细碎的冰晶,此刻也被迅速蔓延的冰层封固,定格成一个绝望的、下坠的姿态。她距离布满锋利冰棱的地面,仅有寸许之遥。心脏处,那枚冰晶印记在薄霜覆盖下,正疯狂地闪烁着极其微弱、频率混乱的冰蓝幽光,仿佛垂死星辰最后的挣扎。

“薇娘——!!!”

墨羽凄厉的哭喊彻底变了调,从工棚下撕裂雨幕传出。她整个人扑在“雷火惊蛰”的操控盘上,双手不再是拍打,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在砸、在抠!指甲在坚硬的黄铜旋钮上崩裂,渗出血丝,混合着雨水和泪水,在盘面上留下道道猩红湿痕。那几块作为核心的奇异水晶,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每一次试图强行亮起,都伴随着刺耳的“噼啪”爆响和更浓烈的焦糊味,细密的裂纹正沿着水晶表面蛛网般蔓延。一缕缕不祥的青烟从装置内部各个缝隙里顽强地钻出,又被狂暴的雨水狠狠拍散。

“动啊!你这堆破铜烂铁!给我动起来!”墨羽的嗓子已经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绝望和愤怒在她胸腔里炸开,化为徒劳的捶打,“薇娘!萧冰块!你们撑住!撑住啊!”

她恨自己的机关还不够强,恨这该死的暴雨,恨那些无处不在、杀之不尽的怪物!更恨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

桥头。

萧凛蜷缩在冰冷刺骨的雨水中,身下的血水正被不断冲刷、稀释,但那妖异的、从他指缝间透出的幽蓝寒光,却如同附骨之疽,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炽盛。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喷出的气息带着肉眼可见的稀薄白雾。蚀骨的寒意正从内而外,一寸寸冻结他的血液,麻痹他的神经,吞噬他残存的生命力。那柄从不离手的“断水”刀,静静躺在他触手可及的泥水里,曾经幽蓝的冰晶早已融化殆尽,只留下黯淡无光的漆黑刀身,倒映着铅灰色的、绝望的天穹。

他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冰冷黑暗中沉浮。剧痛?似乎已经麻木了。只有一种沉重的、不断下坠的疲惫感,拉扯着他,要将他拖入永恒的沉寂。林薇那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是这片死寂黑暗里唯一的光点,却又带来更深的、撕裂般的痛楚。‘笨…女人…’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即将消散的意识边缘划过,带着他独有的、冰冷的关切和更深的自责。他终究没能护住她。

而金明池中央,那被厚厚冰层暂时困锁的深紫色噩梦,正爆发出最后的、也是最恐怖的疯狂!

“嘶嘎——!!!咔!咔嚓嚓——!!!”

紫魇水母的嘶吼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混合着被蝼蚁创伤的暴虐和被禁锢的惊惶!它那布满诡异螺旋纹路的巨大伞盖,如同濒死巨兽的心脏般疯狂鼓胀、收缩!每一次鼓胀,覆盖其上的惨白冰壳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冰面!深紫色的能量如同粘稠的岩浆,在它半透明的伞盖内部汹涌奔腾,透过冰层缝隙,散发出令人心悸的、不祥的紫芒!

轰!轰!轰!

数条未被完全冻结的粗壮触须,如同深紫色的攻城巨锤,裹挟着万钧之力,狠狠砸向困住它的冰层!每一次撞击,都引发地动山摇般的巨响!巨大的冰板块块崩裂、飞溅!浑浊的池水混合着粘稠的紫色体液和冰屑,冲天而起!它庞大的身躯在破碎的冰牢中剧烈扭动、翻滚,每一次挣扎,都让冰面的裂痕扩大一分,让那恐怖的精神冲击波如同失控的潮汐,更加狂暴地席卷开来!

“呃啊啊——!救我!娘亲!”“杀!杀了他们!都是怪物!”“别过来!别过来啊!”

靠近池岸的人群彻底崩溃了。距离较近的士兵和民众,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头颅,许多人双眼瞬间被疯狂的血丝占据,不分敌我地挥刀砍向身边的同伴!更多的人则抱着脑袋,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哀嚎,在泥泞中翻滚、抽搐,被幻象彻底吞噬。刚刚凝聚起的一丝抵抗意志,在这无差别的心灵风暴碾压下,如同沙堡般瞬间垮塌。混乱和自相残杀,以池岸为中心,如同瘟疫般向更远处蔓延!原本被士兵勉强维持住的几个疏散通道,瞬间被疯狂的人流冲垮、淹没!踩踏、推搡、绝望的哭喊和兵刃入肉的闷响交织在一起,将这片皇家园林彻底化为人间炼狱!

墨羽看着眼前彻底失控、急速恶化的局面,看着冰台上生死不知的林薇,看着桥头气息奄奄的萧凛,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缠绕住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完了吗?就这样结束了吗?汴京的末日,就在今日?

就在她目眦欲裂,几乎要放弃那台彻底罢工的“雷火惊蛰”,抓起手边一根断裂的、带着钉刺的船桨,准备冲出去做最后的、徒劳的搏命时——

异变陡生!

一道光!

一道炽烈到足以刺穿厚重铅云和狂暴雨幕的金色光柱,毫无征兆地从金明池西侧,一座地势较高的皇家观礼台顶端,轰然爆发!

那金光并非柔和,而是带着一种无上的威严与锋锐,如同传说中天神掷下的审判之矛!它精准无比地跨越了混乱的战场,撕裂了弥漫的紫雾与精神风暴的干扰,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刺入了那只正在疯狂撞击冰层、试图挣脱束缚的紫魇水母巨大伞盖的中心!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却响起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滚烫烙铁印入油脂的剧烈腐蚀声!金光与深紫色的能量猛烈碰撞、湮灭!紫魇水母那坚韧无比、能抵御雷电轰击的伞盖,在这道充满煌煌正气的金光面前,竟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灼烧出一个巨大的、边缘不断冒着粘稠紫烟和滋滋作响金色电芒的恐怖孔洞!

“嘶嗷嗷嗷——!!!”

这一次的嘶吼,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与惊惧!远比被萧凛斩伤触须时强烈百倍!紫魇水母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上弓起,所有的触须都痉挛般地蜷缩、抽搐!它那笼罩全场的精神风暴,如同被利刃斩断的琴弦,骤然一滞,威力大减!无数陷入疯狂的人动作猛地一顿,眼中血色稍褪,茫然和剧痛取代了纯粹的疯狂,虽然混乱依旧,但那股令人绝望的心灵压制,明显被削弱了!

紧接着,一个沉浑、威严、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借助某种扩音法器的效果,如同滚滚雷音,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嘶吼与哀嚎,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皇城司所属!襄王殿下驾临!诛邪!护民!结阵——!”

声音落下的瞬间,金明池西岸方向,如同蛰伏的巨兽苏醒!

轰!轰!轰!

整齐划一、沉重如雷的脚步践踏大地!一面面玄黑为底、绣着狰狞狴犴(bìàn)神兽图案的巨大盾牌,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从观礼台两侧的通道中轰然推出!盾牌缝隙间,闪烁着寒光的劲弩箭簇密密麻麻探出,对准了池中挣扎的巨兽和岸上零星的寄生者!

更令人瞩目的是,在盾墙后方,数十名身着暗金色软甲、气息精悍沉稳的皇城司精锐高手,如同出鞘利刃,呈扇形护卫着一道身影,疾速向战场核心推进!他们手中并未持寻常兵刃,而是各执法器:有的手持刻满符文的金色铜镜,镜面正对着紫魇水母,反射着天空残余的雷光;有的高举着绘有朱砂符咒的杏黄令旗,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散发出驱邪镇煞的灵力波动;还有几人合力抬着一架造型奇特的、如同小型床弩般的器械,弩身上缠绕着金线,搭着一支通体由某种赤红金属打造、箭头刻着太阳纹路的巨箭,箭身隐隐有炽热的气息流转!

而被这些精锐拱卫在中央的——

是一顶由四名力士稳稳抬着的、明黄色华盖遮蔽风雨的步辇。

步辇之上,端坐着一位身着亲王常服(绛纱袍、玉带)的年轻男子。他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天潢贵胄的雍容与沉稳,更有一股久居人上、不怒自威的气度。此刻,他脸色沉凝,双唇紧抿,目光如同鹰隼,穿透雨幕,牢牢锁定了池中那只痛苦翻腾的深紫色巨兽。他的右手微微抬起,食指上一枚古朴的、镶嵌着鸽卵大小金色宝石的戒指,正散发着与刚才那道金光同源、却更加内敛的炽热波动——显然,方才那惊天一击,正是出自此人之手!

襄王,赵元侃!

“殿下!”墨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绝望,让她声音都变了调,“是襄王殿下!还有皇城司的大队!”她认得那些暗金软甲和狴犴盾牌,那是皇城司最核心、最精锐的“镇邪都尉营”!是萧凛的直属力量!他们来了!援兵终于在最绝望的时刻降临了!

赵元侃的目光锐利如电,扫过战场,瞬间便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点:冰封水榭上那抹触目惊心的、被冰霜覆盖的纤细身影;桥头倒在血泊中、气息微弱的身着皇城司指挥使服色的萧凛;以及池中那只虽然受创、但凶威依旧滔天的紫魇水母。

“救人!先救水榭高台和桥头指挥使!”赵元侃的声音冷静而果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镇邪都尉营,困住妖物!金光镜阵,压制其精神邪力!金乌破邪弩——准备!”

“喏!”护卫在他身边的镇邪都尉营精锐齐声应诺,声震四野!

动作迅疾如风!

一队手持狴犴巨盾的精锐士兵,立刻脱离主阵,结成紧密的防御圆阵,顶着混乱的人流和零星的寄生者攻击,悍不畏死地朝着水榭高台方向突进!盾牌撞击、刀鞘拍击的声音不绝于耳,硬生生在混乱中开出一条血路!

另一队同样装备的精锐,则目标明确地冲向石桥桥头,冲向萧凛倒下的位置!他们分工明确,一部分人立刻在外围结成防御圈,长刀出鞘,寒光闪烁,警惕地盯着池中巨兽和周围混乱的人群;另一部分人则迅速蹲下,小心翼翼地检查萧凛的状况,其中一人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温润的玉瓶,倒出一粒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赤红丹丸,试图塞入萧凛口中,同时掌心贴住其心口,试图输送内力护住其心脉。

而更多的镇邪都尉营高手,则在赵元侃身边迅速散开。手持金色铜镜的八人,立刻占据八个方位,将铜镜高高举起,镜面调整角度,对准池中翻滚的紫魇水母!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金光耀世,邪祟伏诛!敕!”八人齐声低喝,声如金铁交鸣!

嗡——!

八面铜镜同时爆发出炽烈的金光!这金光并非一道,而是交织成一片巨大的、充满煌煌正气的金色光网,当头朝着紫魇水母笼罩而下!光网触及那深紫色的能量和弥漫的精神波动,立刻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的恶臭!紫魇水母的嘶吼声再次带上痛苦,它那恐怖的精神压制力在金光的持续照射下,被进一步削弱、驱散!许多被影响较轻的民众,眼神迅速恢复了清明,茫然地看着四周地狱般的景象,随即被巨大的恐惧和后怕攫住。

与此同时,那架造型奇特的“金乌破邪弩”已被迅速架设完毕。三名气息沉凝的都尉合力绞动弩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一名都尉长小心翼翼地将那支通体赤红、箭头刻着太阳纹路的巨箭放入弩槽。箭头所指,正是紫魇水母那被金光灼烧出的巨大创口!

弩身缠绕的金线如同活物般微微亮起,一股灼热、狂暴、仿佛能焚尽世间一切邪祟的毁灭性气息,开始在那赤红的箭矢上凝聚!周围的雨水甚至无法靠近箭身一尺之内,便被蒸发成袅袅白气!

紫魇水母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它那仅存的、未被冻结的几条粗壮触须,放弃了继续撞击冰层,而是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裹挟着腥风紫电,如同数条狂舞的深紫色巨蟒,狠狠抽向正在结阵施法的金光镜阵,以及那架散发着让它本能恐惧气息的金乌破邪弩!它要打断这致命的攻击!

“结盾!守御!”负责护卫弩阵和镜阵的都尉厉声嘶吼!

手持狴犴巨盾的士兵立刻将盾牌重重顿地,身体死死顶在盾后!盾牌表面的狴犴图案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淡淡的黑色光晕,形成一道坚韧的能量护壁!

轰!轰!轰!

深紫色的触须如同攻城巨锤般狠狠砸在盾阵之上!沉闷如雷的撞击声震得人耳膜欲裂!最前排的盾牌手如遭重击,口喷鲜血,连人带盾被砸得向后滑退数步!盾牌表面黑光剧烈闪烁,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但阵型未散!后排士兵立刻咬牙顶上,用血肉之躯死死抵住!

“稳住镜阵!压制它!”赵元侃的声音依旧沉稳,但眼中已燃起熊熊怒火。他右手食指上的金色宝石戒指光芒再次炽盛,一道凝练的金光如同长鞭,精准地抽打在一条试图绕过盾阵、袭击弩阵的触须上!

嗤啦!金光如同烧红的烙铁,在那深紫色的触须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迫使它痛苦地缩回!

攻防在瞬间进入白热化!金光与紫芒激烈碰撞,盾阵在巨力冲击下发出呻吟,士兵的怒吼与水母的嘶嚎交织!每一秒都有人倒下,但镇邪都尉营的阵线如同磐石,死死钉在原地,为那架即将发出致命一击的“金乌破邪弩”争取着宝贵的时间!

墨羽趁着这难得的喘息之机,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工棚!她没有冲向水榭高台——那里已经有襄王的人去了。她的目标,是倒在桥头、生死未卜的萧凛!

“让开!我是墨羽!萧凛的僚属!”她嘶喊着,冲开挡路的士兵,扑到萧凛身边。

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萧凛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死灰!那妖异的幽蓝光芒从他捂住的肋下透出,甚至照亮了他紧贴身体的湿透衣衫,如同体内埋藏着一块燃烧的寒冰!他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细小的冰渣从嘴角溢出。

“萧冰块!醒醒!别睡!听见没!”墨羽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一把推开那个正试图给萧凛喂药的都尉,动作粗暴却精准地从自己腰间的工具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非金非木的黑色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几根细如牛毛、闪烁着银光的奇异长针。

“他中的是蚀骨寒毒!寻常丹药压不住!让开!”墨羽低吼着,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手指如同穿花蝴蝶般捻起银针。她认穴奇准,出手如电,瞬间将三根银针刺入萧凛心口周围的要穴!银针入体,针尾竟微微震颤起来,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针尖处渗出丝丝缕缕极淡的暖意,试图对抗那刺骨的冰寒。

“呃……”昏迷中的萧凛似乎受到刺激,身体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眉头痛苦地紧锁,一缕深蓝色的淤血再次从嘴角溢出,但气息似乎……稍稍稳定了一丝?不再像刚才那样急速滑向深渊。

墨羽额头冷汗涔涔,手指搭在萧凛冰冷的手腕上,感受着那微弱得几乎随时会断的脉搏,心沉到了谷底。她的银针只能暂时吊住一口气,阻止寒毒瞬间攻心。但那股异星寒毒太霸道了,如同跗骨之蛆,正疯狂吞噬着他的生机。除非有至阳至烈的神药,或者……她猛地抬头,看向水榭高台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薇娘!只有薇娘的本源寒气或许能压制!但薇娘自己……

就在这时!

“金乌破邪弩——放!”

一声如同惊雷般的怒吼,从弩阵方向炸响!

负责操控弩机的都尉长,双目赤红,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扣动了扳机!

嘣——!!!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弓弦炸响!

那支通体赤红、缠绕着金线、凝聚着恐怖灼热能量的“金乌破邪箭”,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赤金色流光,带着焚尽八荒的炽热意志和无坚不摧的锋锐,以超越肉眼捕捉极限的速度,狠狠射向紫魇水母伞盖上那个被金光灼烧出的巨大创口!

箭矢所过之处,空气被灼烧得扭曲变形,留下一道赤金色的真空轨迹!狂暴的雨幕被瞬间蒸发汽化!连那持续照射的金光镜阵,似乎都在这支箭矢的威势下黯然失色!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疯狂厮杀的,还是绝望哀嚎的,甚至是正在水榭高台小心翼翼破冰、试图接近林薇的士兵,都不由自主地被那道赤金色的毁灭流光所吸引!

紫魇水母似乎也感受到了灭顶之灾的降临!它所有的触须都放弃了攻击,疯狂地回缩,试图护住伞盖中心的创口!深紫色的能量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伞盖内汹涌澎湃,试图形成最后的防御!

但,太迟了!

噗嗤——!!!

一声沉闷到极致、却又清晰无比的贯穿声响起!

赤金色的流光,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凝固的牛油,毫无阻碍地、完全没入了紫魇水母伞盖中心那个巨大的、被金光持续灼烧削弱的创口深处!箭矢携带的恐怖能量,在它体内核心处轰然爆发!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瞬间的、绝对的死寂。

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

紧接着——

嗡!!!

一圈刺眼到极致的、纯粹由毁灭性能量构成的赤金色光环,以紫魇水母庞大的躯体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光环所过之处,空气被灼烧得发出尖锐的爆鸣!水汽瞬间被蒸发殆尽!靠近池岸的士兵和残存的寄生者,如同被无形的巨浪拍中,惨叫着被掀飞出去!

紫魇水母那深紫色的、坚韧无比的伞盖,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琉璃,从内部开始,迅速变得赤红、透明!无数细密的裂纹瞬间爬满全身!它那疯狂扭动的触须,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量,瞬间僵直、软塌!

“嘶……嘎……”

一声充满了无尽痛苦、怨毒、以及难以置信的微弱嘶鸣,从它那正在崩解的核心处传出。

轰隆——!!!

下一瞬,那庞大的、如同小山般的深紫色躯体,如同内部被塞入了万吨炸药,轰然爆裂开来!

没有血肉横飞。

深紫色的伞盖和触须,在赤金光芒的湮灭下,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瞬间汽化、分解、化为无数闪烁着紫黑色余烬的飞灰!粘稠的体液被恐怖的高温瞬间蒸发!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翻滚着灼热蒸汽和刺鼻焦糊味的空腔,以及一圈圈急速扩散、最终拍打在岸边、带着滚烫温度的浑浊浪头!

核心区域的水面,甚至短暂地凹陷下去,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旋即又被周围的水流疯狂涌入填满!

那只带来无边恐惧和混乱的精英巨兽——紫魇水母,在襄王赵元侃的决断和镇邪都尉营的合力下,被这凝聚了人道皇朝气运与诛邪意志的“金乌破邪箭”,彻底从物质层面抹除!

残余的、零星的寄生水母和被寄生者,仿佛失去了主心骨,动作瞬间变得迟滞、茫然。

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诡异的寂静。

只剩下暴雨冲刷大地、蒸汽升腾的嘶嘶声,以及伤者痛苦的呻吟。

劫后余生的茫然,取代了极致的恐惧,浮现在幸存者的脸上。

“妖物……死了?”

“玄机娘子……萧大人……”

“我们……活下来了?”

低低的、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如同水波般在死寂中扩散开来。

赵元侃紧绷的身体微微松弛了一瞬,但眼中的凝重丝毫未减。他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扫过那冰封的水榭,扫过桥头,最终落在那支耗尽能量、箭身变得黯淡、斜插在池底淤泥中的“金乌破邪箭”上。这一箭,代价巨大。但,值了。

“传令!”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再次响起,压过了所有的嘈杂,“肃清残敌!救治伤员!封锁金明池!任何可疑人等,严加盘查!将林薇姑娘和萧指挥使,立刻送往安全处所,不惜一切代价救治!”

“喏!”镇邪都尉营齐声应诺,迅速行动。肃杀的气氛再次弥漫,但这一次,是秩序的重建。

墨羽跪在萧凛身边,看着士兵们小心翼翼地将他抬起,放在担架上。她回头望向水榭高台。

几名士兵正用特制的、包裹着皮革的钢钎,小心翼翼地凿开冰层,试图将冻在冰中的林薇救出。冰层太厚,寒气太盛,进展缓慢。林薇的身体,在惨白的冰晶包裹下,如同沉睡的冰之女神,唯有心口处,那枚冰晶印记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异常贪婪的速度,吸收着空气中弥漫的、紫魇水母溃散后残余的、极其细微的深紫色能量光点。

印记深处,一道比发丝还要细微的裂痕边缘,似乎被这异种能量沾染,悄然晕开了一抹极其暗淡、难以察觉的……紫意。

而在远处,一座未被战斗波及的、装饰华丽的皇家彩棚角落阴影里。

一双隐藏在兜帽下的、毫无人类情感波动的冰冷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目光扫过被抬走的萧凛,扫过冰封的林薇,最终停留在步辇上那位指挥若定的年轻亲王身上。

一个低沉、沙哑、如同金属摩擦的声音,在阴影中几不可闻地响起:

“玄冰魄……襄王……金乌箭……有趣。计划虽有小挫,但种子……已经播下。鬼鸮大人……会满意的。”

阴影蠕动,如同水波般融入身后倾倒的帷幔,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一缕极其微弱、带着硫磺与腐朽气息的异样波动,转瞬便被雨水和战场的气息彻底掩盖。

金明池的雨,还在下。冲刷着血迹,冲刷着焦痕,也冲刷着刚刚显露的、更深的阴影。战斗结束了,但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