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声音，江怀叙忽的睁开轻阖起的眼，转头看向了来人。
少女层叠的裙摆在夜风中翩飞，朦胧的夜色中，月白色的布料在身侧柏树枝桠中疏漏的斑驳光影中泛着莹莹光泽，从针织镂空的披肩中露出了一节藕臂，画中人素手撩动着微卷的发丝。
江怀叙只觉得连晚风也会醉人，否则怎么醉意正要阑珊，复又盎然？
——恰是风不醉人，人自醉。
“你的外套，落在包厢里了。他们都走了，我刚好回去拿东西看见了，问了他们说你也没回去……”
左澄湘唇瓣微抿，静静看他，眼波微荡。
“嗯，好，谢谢……”江怀叙其实有些无措，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似是而非的拒绝，只能木然地应和着，从她手中接过那件深棕色的外衣。
江水中偶尔有鱼跃出水面，发出扑通的水声。
附近是个公园，生态环境不错，这个时间段也有三三两两的人散步。
“那……我先回去了？”左澄湘试探的问，见他没有再说话，自己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想着自己还是早点回去的好，作势要离开。
“等等！”江怀叙见她要走，下意识挽留。
左澄湘侧身回头，脚步滞留一下，看向江怀叙，神色怔忪。
“怎么了吗？”
他哪里知道怎么了，他只知道他不想让她走这么快，嘴快过脑子而已。
所以江怀叙一时间也没想好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双唇张了张，开口却是，“我想跟你一起散散步。”
话一出口江怀叙就很懊悔，这都什么破理由，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正当他想开口补救时，左澄湘却应了下来，“可以啊，正好我想消消食。”
左澄湘看着他笑了笑，双手交握放于身后，姿态放松。
江怀叙一愣，旋即也温温柔柔笑了，“嗯。”
*
两人就这样在江畔踱步，这让左澄湘想起了去年跟江怀叙走在学校的人行街道上，当时她跟他不熟，只是觉得很尴尬，没想到后来产生了这么多交集，现在可以很自在地跟他走在一起。
“今晚玩得开心吗？”江怀叙状似不经意地提到今晚的团建。
左澄湘点点头，“嗯，火锅好吃，饮料好喝，游戏有趣，就是.....”
她顿了顿，江怀叙侧目看她，无声作问。
“就是我们两的惩罚都挺尴尬的。”左澄湘把话说完，收回看向他的目光，继续朝前走。
夜渐深，江边生态林里传来一两声布谷鸟叫，湿漉漉的空气中沾了点花香。
“你只是觉得尴尬吗？除此之外呢？”江怀叙眸光轻轻落在身旁人的身上。
左澄湘瞳孔微缩，心跳如擂鼓，她当然有别的感受，只是她不清楚这能不能代表什么，她......并不想有什么现状的改变。
“除此之外......我不知道.......”她躲避着他的眼神
闻言，江怀叙低眉垂目，借着点不深不浅的醉意问出口，音调低沉缓慢却字字清晰——
“如果我说的‘有’就是你呢——”
一辆车飞驰而过，刮起了点干扰音。
“什么？”左澄湘抬头，“有什么？”
两人眼神碰撞在一起，江怀叙看着左澄湘的眼睛，想再次开口，喉结滚了滚，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没事。”
他扔下这句话，往前走了几步。
左澄湘仍旧站在原地，一双圆圆的杏眼里盛着错愕与不解，张了张口想叫住他，却见江怀叙倏地又转身向她走来，眼底席卷着浓重而复杂的情绪。
风又起了，带着入夜的凉。
“我说，有，我有喜欢的人，那个人也在场，她就是你。”江怀叙这次没有犹疑，也没把话留有余地，嗓音清朗。
四下无人，只有草和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窸窸窣窣......
左澄湘看着眼前的男生，他的眼神很专注，像是诱哄着人沉溺进他的海。
周遭的声音忽然模糊，耳畔只剩下自己血液奔流、心跳擂鼓般的嗡鸣。
不等她作何反应，那人又往翻腾的水面扔下一枚石子，不愿让漩涡中心的风暴停歇。
“左澄湘，我喜欢你，你听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