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代表，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他们的身后，仿佛有圣光闪耀。
恶魔的代表，则坐在另一端，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混乱而危险的气息。
而奥古斯都和他的星铸者代表团，则被安排在了，会场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的“观察员”席位上。
他们，甚至，连一张，正式的桌子，都没有。
会议开始。
基兰校长，亲自主持。
他用他那古老而充满智慧的声音，系统地，阐述了他那，关于建立一个“已知宇宙命运共同体”的、伟大的初步构想。
他希望，所有的神，都能承担起，引导和保护弱小文明的责任。
他希望，能够建立起一套，所有文明，都能共同遵守的，“正义秩序”。
他的构想，一经提出，立刻，就在会场上，引发了，如同暴风雨般的，激烈的讨论，和争吵。
“秩序？笑话！宇宙的本质，就是混乱！弱肉强食，才是唯一的真理！”一个浑身燃烧着黑色火焰的远古魔神，第一个，站起来，发出了反对的声音。
“我同意校长的理念。但是，这个‘秩序’，必须，由我们天使，来主导和定义！只有神圣的凯莎之光，才能，照亮整个宇宙！”一位高傲的男性天使王，语气强硬地说道。
“哼，你们的秩序，不过是，将所有人都变成，你们的奴隶罢了。我更喜欢，凉冰女王所倡导的，堕落的自由。”一个妖艳的女性恶魔使者，咯咯地笑着，反驳道。
……
会场上，唇枪舌剑，神力激荡。
各种理念，激烈地碰撞。
而奥古斯都和他的代表团，则像一群，误入了神明战场的凡人，只能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地，旁听着。
他们，根本，没有插话的资格和机会。
奥古斯都的心中，感到了一丝，深深的失落和无力。
他带来的那份，由他亲自撰写的、关于“曲率航行理论”的详细手稿，原本，是想在会上，作为礼物，献给基兰校长的。
但现在看来，他连，走到基兰校长面前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他并不知道。
他带来的这份手稿，虽然没有在会上，引起轰动。
但在私下里，却已经，通过萨卡的渠道，悄悄地，流传到了，一些，对技术，更感兴趣的、技术型的神祇手中。
他们，在看到这份，虽然粗糙，但却充满了天才般构想的理论后，都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星铸者文明，产生了一丝，淡淡的好奇。
而这一切，都在李启航的计算之中。
他，在耐心地，等待着一个，最佳的，出手机会。
终于，在一次，因为各大文明争吵不休，而不得不暂停的，会议茶歇期间。
机会，来了。
……
茶歇区，同样，泾渭分明。
强大的文明代表，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继续着刚才的争论。
而像星铸者这样的，小文明的代表，则只能，识趣地，待在最偏僻的角落，连，去取一杯饮料的勇气，都没有。
奥古斯都的心中，充满了苦涩。
他看着那些，举手投足之间，都能引动空间法则的神明，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文明的，渺小与无力。
而就在这时。
李启航，出手了。
他将目标，锁定在了，那个，正独自一人，站在窗边，端着一杯不知名的黑色液体，皱眉沉思的，冥河学者——卡尔的身上。
李启航，动用了自己，那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的，“因果链微层扰动”权限。
他没有去直接，影响卡尔的思想。
他只是，极其微弱地，改变了一下，卡尔脚下，那块由能量构成的地板的，摩擦系数。
然后，他又轻轻地，扰动了一下，空气中，某个分子的，布朗运动轨迹。
这个分子，撞上了另一个分子……
最终，形成了一股，微弱到，连神明，都无法察觉的，气流。
这股气流，轻轻地，吹动了卡尔的衣角。
卡尔，在思考问题时，有一个，下意识的习惯。
他喜欢，顺着，某个方向，缓缓地，踱步。
而这股，微弱的气流，和那，被改变了摩擦系数的地板，极其巧妙地，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自己，踱步的方向。
他，正一步一步地，朝着，奥古斯都所在的，那个偏僻的角落，走了过去。
同时，李启航，又对奥古斯都，进行了，另一项，引导。
他让奥古斯都，突然，想起了，一个，关于“启航者号”远航的，技术难题。
奥古斯都，下意识地，转过头，对着身边的，首席科学家诺兰，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小声地，讨论了起来。
“诺兰，关于，船员们在进行超长距离星际航行时，可能会出现的，精神崩溃问题，你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吗？”
“唉，这也是我最担心的。”诺-兰叹了口气，“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将他们的‘灵魂’，进行某种形式的，数据化备份。这样，即便他们的肉体，在航行中，出现了意外，他们的‘意识’，也还能，保留下来。”
“灵魂数据化……”奥古斯都，咀嚼着这个，充满了科幻色彩的词语。
而就在这时。
一个，平静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但却让奥古斯都，瞬间汗毛倒竖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了起来。
“请问，你们刚才所说的，‘灵魂数据化’，是什么意思？”
奥古斯都和诺兰，猛地，回过头。
只见，那位，在会场上，一直沉默不语，但却让所有神明，都感到一丝忌惮的，来自冥河星系的，神秘学者——卡尔。
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他的那双，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的虚无与死寂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眼中，闪烁着，一种，让他们感到，心悸的，好奇的光芒。
“灵魂数据化”！
这个词，像一道，蕴含着无上真理的闪电，瞬间，狠狠地，击中了卡尔的灵魂！
他刚才，正在思考，关于“虚空生命”的形态问题。
他认为，真正的、永恒的生命，应该，是摆脱了物质肉体束缚的、纯粹的、信息化的存在。
而奥古斯都和诺兰，那句无意中的、小声的讨论，正好，与他的这个构想，完美地，契合了！
他立刻，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他，主动地，向这位，来自偏远角落的、他之前，根本没有放在眼里的，小文明的领袖，搭了话。
奥古斯都，在经历了最初的，受宠若惊之后，立刻，反应了过来。
他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能够与真正的神明，进行交流的机会。
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面对这位，传说中的、研究死亡与虚无的，冥河大学者。
奥古斯都，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文明中，那些，关于精神与物质、灵魂与肉体关系的，最朴素的哲学观念，以及，他们为了应对，恶劣的宇宙环境，和漫长的星际航行，而进行的一些，最原始的、最大胆的探索和构想，全都，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他并不知道。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观点，甚至，每一个，用来举例的故事。
都，在无形之中，经过了，李启航的，精心的“润色”和“加工”。
李启航，像一个，最高明的潜意识催眠师。
他巧妙地，在奥古斯都的讲述中，植入了一些，非常符合卡尔，那套虚无主义观点的“佐证”和“猜想”。
比如，奥古斯都会说：“我们星铸者相信，每一个生命，在诞生之初，他的‘灵魂数据’，就已经，被铭刻在了，宇宙的‘信息层’之中。死亡，不过是，肉体这个‘终端’的损坏，而‘数据’，本身是永恒的。”
这个观点，让卡尔，听得，双眼放光。
这，不就是他所构想的，“虚空信息永存”的，一个最生动的，民间版本吗？
又比如，奥古斯都会说：“我们曾经尝试，用强大的精神力，去影响物质。虽然失败了，但我们发现，在精神力高度集中的区域，其‘熵’值，会发生，极其微小的，异常降低。我们怀疑，精神，可能是一种，‘负熵’的体现。”
这个猜想，更是让卡尔，感到，如获至宝。
他正在研究，如何，利用虚空能量，来对抗，宇宙最终的“热寂”。而“负熵”，正是，他理论模型中，最关键的，一个假设！
卡尔，听得，如痴如醉。
他发现，眼前这个，来自偏远小文明的领袖，虽然，在技术层面，落后得，就像一个原始人。
但是，他在思想的深度，和看问题的角度上，却，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天才般的“慧根”。
他的许多，“异想天开”的、不被主流科学所承认的观点，竟然，都与自己，正在研究的、最前沿的、最机密的虚空理论，不谋而合！
卡尔，在这一刻，引奥古斯都为，生平第一“知音”。
他觉得，和会场上，那些，一天到晚，只知道争论，谁的正义更正义，谁的拳头更硬的，粗鄙的武夫们相比。
眼前这个，弱小的、但却充满了思想光辉的领袖，才是，一个，真正可以，和他，进行平等的、灵魂层面的，思想交流的，同道中人。
当茶歇结束的钟声，响起时。
卡尔，依然，意犹未尽。
他主动地，向奥古斯都，伸出了手。
这一个动作，让周围，所有注意到这一幕的，其他文明代表，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他们都知道，卡尔，是何等的，孤僻与高傲。
他，从未，主动与任何人，进行过，身体上的接触。
“奥古斯都，领袖。”卡尔的语气，虽然依旧平淡，但却，多了一丝，罕见的，真诚。
“你的思想，让我，很受启发。”
“我，非常期待，能与你，进行，更深入的交流。”
“等这次会议，结束之后，我，可以派遣，我们冥河星系，最优秀的学者，前往你们星铸者文明，进行一次，正式的学术访问。”
“并且，我个人，也愿意，向你们，提供一些，关于‘生命基因’和‘暗能量应用’方面的，基础技术支持。作为，我们思想交流的，一点小小的，礼物。”
奥古斯都，听到这番话，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这份“礼物”，对于，科技落后的星铸者文明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将是，一次，文明等级的，巨大飞跃！
“卡尔……卡尔大人……我……我代表星铸者文明，感谢您！”奥古斯都，紧紧地，握住卡尔的手，声音，都在颤抖。
就这样。
在李启航的，精心的，看不见任何痕迹的安排之下。
星铸者文明，在他们自己，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成功地，与未来的，宇宙死神，卡尔，建立起了，最初的，也是最牢固的，“友谊”。
并且，欠下了他，第一个，沉甸甸的，“人情”。
在超神学院的宏伟会场之内，气氛随着会议的进行，变得愈发凝重和紧张。
如果说，之前的讨论，还只是停留在理念的阐述和观点的碰撞上。
那么现在，随着议题的深入，各大顶级文明之间，那根植于骨子里的、根本性的矛盾，开始彻底地，暴露了出来。
而其中，最激烈，也最无法调和的冲突，毫无疑问，爆发在了天使文明的代表，与恶魔文明的代表之间。
此时的天使文明，正处于“天宫秩序”的时代。
其代表，并非后世那圣洁而威严的神圣凯莎。
而是一位，金发披肩，面容英俊，但眼神中，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傲慢与占有欲的男性天使王——华烨。
他身穿一身极尽奢华的金色战甲，斜靠在自己的王座之上，姿态慵懒，仿佛整个宇宙，都应该臣服在他的脚下。
他所宣扬的，是他那套，以男性天使为绝对尊贵，女性天使为附属品和享乐工具的、充满了阶级压迫和享乐主义的“天宫秩序”。
“秩序，是什么？”
华烨用一种轻佻的、仿佛在念诗般的语气，对着全场说道。
“秩序，就是，美丽的东西，应该，被最强大的我们所拥有。”
“秩序，就是，弱者，应该，为强者的享乐，而服务。”
“这，才是宇宙，最本源的、最美妙的、最和谐的秩序。我称之为，天宫秩序。”
他的这番言论，让在场的许多文明代表，都暗自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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