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我的义父是皇叔 >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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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石谷的硝烟在暮色中盘旋不散,带着硫磺与血腥的混合气味钻进鼻腔。刘封攥着那块刻有北斗纹路的磁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如骨,虎口处被边缘磨出细密的血珠。磁石表面残留的暗红色血迹早已凝固,在惨淡的月光下竟泛着诡异的蓝紫色光晕,仿佛某种活物的脉络在缓缓搏动。

远处传来飞熊锐士整队的脚步声,靴底碾过碎石的脆响在山谷间层层回荡。那些曾被磁石控制的士兵此刻眼神清明,正用浸过硫磺水的麻布擦拭额头残余的青铜纹路,擦过之处留下淡青色的印痕,如同褪去的胎记。

“将军。”王平拖着受伤的左臂蹒跚走来,粗布战袍被血渍浸透成深褐色。他用仅能活动的独臂递上一卷染血的帛书,残破的边角还在滴落暗红的水珠,“白帝城密信,刚从信鸽腿上解下来的。”

刘封展开帛书时,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蜀锦材质的布料已被血水浸透大半,诸葛亮熟悉的字迹却依旧风骨凛然:“司南之南,非南也。七星潭水可解磁毒,速归。”他的目光在“磁毒”二字上停留许久,瞳孔骤然收缩——这两个字的笔锋比其他字迹重了三分,显然是刻意强调。

忽然间,现代考古时见过的汉代工官文书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那些记载着工匠用磁石操控青铜傀儡的秘术,那些描绘北斗星图的残缺竹简,此刻都与眼前的磁石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传令全军。”刘封的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重伤者留驻青石谷,派十名亲兵护卫,其余人随我驰援白帝城。”他顿了顿,补充道,“带上所有硫磺粉和石灰。”

关银屏从伤员中直起身,草汁染绿的指尖微微颤抖。她额前的天权星印记已经褪成淡青色,但瞳孔深处的齿轮纹路仍在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缓慢转动。“我和你同去。”她说这话时,喉结轻轻滚动,后背的青铜脉络突然如活物般凸起,在月光下闪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刘封望着她脖颈处蔓延的淡青色纹路,眉头拧成川字:“你的磁毒还没清干净。”

“正因如此才必须去。”关银屏抬手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指尖下的皮肤下传来齿轮转动的细微声响,“这些青铜纹路能感知磁力流动,或许能提前预警。”她扯了扯被血污粘住的战袍下摆,露出小臂上正在褪色的星图,“再说,谁来照顾你这连草药和毒草都分不清的家伙?”

马蹄声在黎明时分的山道上响起,打破了死寂。刘封率军穿过晨雾笼罩的峡谷,腰间的陨铁匕首与怀中的磁石产生共鸣,发出轻微的震颤。三年前穿越到这个时代时,他从未想过会卷入一场跨越四百年的技术暗战。那些被磁石控制的“机关人”,那些精准复刻现代战术的青铜甲胄,那些隐藏在历史缝隙中的工匠联盟……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暗中修正被他改变的历史轨迹。

白帝城的轮廓在朝阳中逐渐显现时,刘封猛地勒住战马。胯下的坐骑不安地刨着蹄子,鼻腔里喷出粗重的白气。整座城池竟诡异地倾斜了十五度,十二道烟柱如同擎天巨柱刺破苍穹,在天幕上拖曳出长长的灰黑色轨迹。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中央桅杆上悬挂的七面黑旗,排列方式与他怀中磁石的纹路分毫不差。

“是北斗杀阵。”关银屏突然捂住心口,齿轮状的瞳孔急剧收缩,眼角因剧痛泛起潮红,“张衡留下的《灵宪》记载过……用磁石引动地脉,可改城池方位,逆转阴阳。”

她的话被一阵刺耳的齿轮转动声打断,那声音像是无数把钝锯同时切割金属。白帝城墙突然裂开七道缝隙,青铜巨臂从裂缝中缓缓伸出,关节处的齿轮咬合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些巨臂由无数啮合的齿轮组成,每转动一圈,城池就明显倾斜一分,远处的江面也随之掀起诡异的漩涡。

刘封胸前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几乎要灼伤皮肤。这是三年前穿越时随身佩戴的古物,此刻竟与青铜巨臂产生了强烈共鸣,表面浮现出与巨臂纹路一致的星图。

“王平!”刘封厉声喝道,声音因急切而劈裂,“带你的人去破坏传动齿轮!用硫磺粉堵塞齿轮缝隙!”他转向关银屏,目光扫过她颤抖的指尖,“银屏,医护队准备石灰水,注意保护自己!”

当刘封冲上倾斜的城墙时,诸葛亮正独自站在瞭望台边缘。这位蜀汉丞相的羽扇竟诡异地插在心口,鲜血顺着扇骨的纹路蜿蜒而下,滴落在地面的磁石圆盘上。每一滴血落下,高速旋转的圆盘就会出现片刻停滞,发出“咔哒”的滞涩声响。

“军师!”刘封扑过去时,老丞相用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他的手腕。那只手冰凉如铁,指腹却带着常年握笔的熟悉粗糙触感,指甲缝里还嵌着墨渍。“真正的司南……”诸葛亮的声音混着血沫,每吐出一个字都牵扯着剧烈的咳嗽,“在……”

话音未落,一支青铜弩箭突然破空而来,带着尖锐的呼啸精准贯穿诸葛亮的肩膀。刘封猛地回头,看见杨仪站在城墙另一端,手中的连弩还在冒着青烟。更令人震惊的是,杨仪耳后露出的北斗形状灼痕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红光——与那些被磁石控制者的标记完全一致。

“飞熊锐士!”刘封的怒吼在城墙上回荡,震落了几片松动的城砖,“保护军师!”

然而,原先沉默列阵的三百锐士突然同时转身,动作整齐得如同镜面反射。他们额头上的星形印记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蓝光,眼神空洞得没有一丝神采。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士兵的动作完全失去了人类应有的滞涩感,关节转动时甚至发出类似齿轮的轻响。

关银屏带着医护队冲上城墙时,石灰水泼洒在飞熊锐士身上,发出滋滋的响声,腾起阵阵白烟。那些被泼中的士兵突然跪地呕吐,黑色的黏液里裹着细小的青铜碎片,在地面上滚动时发出金属碰撞声。“是铁中毒!”关银屏的嗓音带着奇异的共鸣,仿佛有无数齿轮在胸腔里转动,“用硫磺粉中和磁力!快!”

混乱中,刘封抱起奄奄一息的诸葛亮。老丞相的肩膀渗出的血债在青衫上扩散,却依旧挣扎着抬起手,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七星潭方向。刘封顺着望去,心脏骤然紧缩——只见潭水竟违背常理地逆流而上,在空中勾勒出与磁石纹路完全相反的星图,水珠悬停在空中久久不散。

“我明白了……”刘封突然想起现代物理学中的磁极原理,那些关于同极相斥的知识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他猛地扯下胸前的玉佩扔向七星潭,陨铁材质的玉佩在触水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白光,竟让潭中央缓缓升起七根青铜柱。每根柱子上都刻着与磁石纹路相反的星图,在阳光下流转着暗金色的光泽。

“银屏!”刘封将最后一包硫磺粉塞给她,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皮肤,“带人去启动反磁柱!按照北斗倒转的顺序!”

关银屏转身时,裙摆不慎被城墙边缘的齿轮卡住,撕拉一声裂开大半。她索性用力扯断裙裾,露出小腿上布满的青铜纹路。那些纹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口蔓延,如同疯狂生长的藤蔓。刘封看见她咬破嘴唇强忍疼痛的模样,嘴角沁出的血丝与青铜纹路交相辉映,忽然想起三年前成都集市初遇时,那个为挑选一支合适的玉簪而蹙眉的少女。

“还记得张记的桂花糕吗?”刘封突然喊道,声音在嘈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清晰,“你说要蘸槐花蜜才好吃,当时还笑我不懂风雅……”

关银屏的身形猛地一顿,瞳孔中的齿轮转动突然停滞。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像一把钥匙,暂时打开了磁力控制的枷锁。她回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清明,随即重重点头,转身带人冲向七星潭。石灰水从她后背的伤口浇下,腾起的白烟中混杂着刺鼻的铁锈味。

当七根反磁柱全部亮起幽蓝光芒时,整座白帝城开始剧烈震颤。齿轮崩裂的巨响如同雷鸣在山谷间回荡,那些青铜巨臂节节断裂,砸进江面激起滔天巨浪。最诡异的是,三百飞熊锐士额头的星形印记同时褪色,眼神重新变得清明,不少人露出痛苦的神情,捂着额头跪倒在地。

杨仪见势不妙正要逃走,王平突然从斜刺里杀出。独臂将领的刀锋精准挑开杨仪的官服,露出后背——那里竟嵌着七块磁石,排列成完美的北斗形状,与刘封怀中的磁石如出一辙。

“果然是工匠联盟的余孽!”刘封的陨铁匕首抵住杨仪咽喉,刀锋划破皮肤渗出鲜血,“说!谁在操控这一切?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杨仪却露出诡异的微笑,嘴角咧开的弧度大得惊人,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突然用力咬碎藏在牙间的毒囊,黑色的血液瞬间从嘴角涌出。在他的尸体倒地瞬间,刘封注意到其右手虎口有块圆形烧灼痕迹——与刘备后颈那个始终无法解释的印记一模一样。

暴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盔甲上发出噼啪声响。刘封站在城垛边,看着恢复清醒的飞熊锐士重新列阵。这些士兵沉默地搬运着战友的尸体,甲胄上的水珠混着血水流淌,在地面汇成蜿蜒的小溪。三年来改变的每个历史节点在脑海中闪回:麦城救下关羽时他难以置信的眼神,改良养猪法时张飞大快朵颐的模样,组建特种部队时赵云赞许的微笑……每一次干预都像投入水面的石子,激起了意想不到的涟漪。

关银屏拖着疲惫的身躯走来,石灰水浸泡过的双手苍白起皱,指尖还在微微颤抖。她摘下已经失去光泽的陨铁发簪——那是三年前成都集市上刘封所赠,当时他还笨拙地说这能“趋吉避凶”。“司南之南……”她轻声念道,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原来是指磁极相斥。南之南,便是北。”

刘封望向开始自我修复的白帝城,倾斜的墙体正在发出“咔哒”声缓慢回正,那些裂开的缝隙如同伤口般逐渐闭合。他突然明白了诸葛亮未说完的话:真正的司南不在于器物,而在于人心。这场跨越四百年的技术暗战,终究是人性与机械的较量。

“传令全军。”刘封伸手擦去关银屏脸上的泥浆,指尖传来她皮肤的微凉触感,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他握紧那块已经失去磁力的石头,触感冰凉而沉寂,“彻查所有右手虎口有灼痕的官员,一个都不能漏。”

雨幕中,白帝城的七面黑旗无声坠落,沉重地砸在积水的地面上。那些旗面浸透雨水后,竟显出张衡《灵宪》中的星图残章,用金线绣成的星点在雨中闪烁。刘封拾起一片残旗,发现背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建安七年,少府匠人制”。

这个时间点让他浑身一颤——正是现代考古队发现那块神秘玉佩的墓葬年代。历史的齿轮,似乎在此刻完成了一次无声的咬合,发出沉闷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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